贾母看看下跪的司棋吩咐道:“你主子性子老实,又容易相信人,有时受了委屈也不说出来。你是她带过去的陪嫁丫头,凡事都要帮着留个心眼。好在孙姑爷对二丫头体贴,府中又没有公婆、小姑之类的麻烦,倒也省心。”
司棋忙答应着,贾母命其起身又说着拍拍迎春的手,“听司棋一说,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姑娘家都要嫁人,能嫁个好人家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要惦记家里,我们都好着呢。从今往后孙府才是你的家了!”
迎春听了点点头说道:“孙女记住了!”
不一会,丫头捧进来几个盒子,里面装着孙绍祖送的礼物。贾母命丫头打开,众人看起来。虽然那些物件贾府众人都不以为稀奇,可是价钱也不菲。邢夫人见了脸上喜气洋洋,口中说道:“姑爷送怎么多贵重的礼物,得多少银子啊?真是让他破费了。”
片刻,孙绍祖进了内院,在外面求见,贾母听了忙命人请进来。
探春和宝钗几个忙起身躲到里面去了,宝玉则睁大眼睛朝着门口看。
只见孙绍祖衣衫亮丽的走进来,跪下给贾母磕头,“孙女婿给老祖宗叩头,祝老祖宗福寿无疆。”
贾母笑着命他起身,又赶忙让他坐下。
宝玉细细打量孙绍祖,只见他眉眼之间的距离很近,忽想起相面书上的话:眉眼间距短之人,生性性格古怪,又异于常人的怪癖。
他心中不禁为迎春担心起来,又留心迎春的表情,虽然她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当看到孙绍祖的时候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
坐了一会,贾赦派人来请孙绍祖,说是一个同门来了为他引荐。贾母听了就放他出去了,又让迎春几姐妹独自说话,宝玉少不得也跟着。
“他对你真的好?”刚到迎春原先住的房间,宝玉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迎春听了眼神一闪,随即笑着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有什么不好的?”
宝钗见迎春说得闪烁其词,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我闲来无事看过一本相面的书,上面说眉眼间距小的人性格不好,而且还有异于常人的怪癖。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宝玉追着问道。
迎春听了明显地一怔,掩饰地端起茶杯,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刚刚你不是看到他了吗?都是一样的人,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不成是书上说错了?”宝玉自言自语地说道。
宝钗闻言笑了,说道:“宝兄弟没听过‘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话?你看得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书,能信吗?”
宝玉听了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探春眼尖瞄见迎春的手腕处隐约有淤青。迎春一抬头看到探春正用探究地眼神看她的手腕,忙往衣袖里缩了缩,脸上有些讪讪的。
惜春一直冷冷的听着众人说话,很少插嘴。
几个人刚说几句,袭人就从外面走进来,见了宝玉说道:“二爷快跟奴婢走,老爷让你立刻去大老爷书房呢。”
“有什么事?”宝玉一听贾政让他速去,惊得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袭人忙回道:“刚刚大老爷那边不是来了个同门吗?老爷爷也在那边,听说是来人要见戴玉的宝二爷。”
“哪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同门,点着名见我,不过是想见见这玉罢了。”宝玉嘴上抱怨,脚却飞快地朝着门口走,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迎春,“二姐姐少坐,我一会就来,我们再聊。”
“你快去吧,老爷等着呢。”宝钗笑着说道。
宝玉这才跟着袭人往前面去了。
不一会,贾母派人过来传饭,迎春等人忙过去了。
贾赦在前面招待孙绍祖,连同那个拜见的同门和宝玉等。贾母这边全是女眷,而且都是家人,所以大伙都很随意。
探春挨着迎春坐下,一直想和她说什么,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她瞥见桌子上的一壶酒刚好在迎春胸前,不由得计上心头。
探春伸出筷子夹菜,长长的衣袖一带,那壶酒一下子倒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流出来弄湿了迎春的衣服。
“哎呦,是我太不小心了。妹妹的衣服虽然不好看,可总比姐姐穿着脏衣服强。你就和我去换一件来。”说着探春拉着迎春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门,探春就对司棋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和二姐姐有几句话要说。”
司棋听了忙止住脚步,留在了门口。
探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服,说道:“二姐姐穿这件,是我没上身的。”
迎春也不脱外衣,只是说道:“妹妹先转过身去。”
“姐姐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地吗?你我一个被窝睡过,一个饭碗吃过,如今姐姐嫁人竟和我生分起来了。”探春闻言说道。
迎春听见探春如此说,忙解释道:“妹妹休要这样想,我怎么会和你生分?只是……”
探春见她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地样子,叹口气说道:“姐姐是个不会说谎地老实人,还不和我说?你手腕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迎春听了忍不住掉下泪来,说道:“妹妹还没有出阁,夫妻之间的事情不会明白。”
探春听了一阵脸红,她走上前拉起迎春的手,不顾她的反对撸起她的衣袖。
“啊!”探春见到迎春胳膊上的淤青有好几处,不禁叫了一声,“是他打你?”
“没有。”迎春赶忙甩掉探春的手回道。
探春听了忍不住生气,“除了他还能有谁?姐姐刚刚嫁过去就被他这样打,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受?虽然你我在家中都是做不得主的,可都是大家闺秀,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决不能这样由着他。”
“你先不要动气,他真得没有打我。”迎春知道探春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主,忙回道。
探春见迎春不像说谎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既然不是他打你,那这伤是怎么来的?”
“这……”迎春羞于启齿,“你就不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