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倒挺好。”王夫人也同意了。
当下回了老祖宗和老爷,给宝玉纳妾又是宝钗的陪房丫头,贾母岂能不愿意?王夫人又吩咐人准备几桌酒席,自家人吃了一通也就完事了。
袭人身子不舒服没有去,众人也不理会,末了也没人想着送些饭菜回来,她竟饿了一顿。想到以前宝玉和众丫头怎样敬重自己,她不由得落泪,病势渐渐重了起来。
宝玉有了宝钗主仆二人侍候,自然是心满意足,见袭人病了吩咐人请了大夫也就完了。宝钗也不待见她,侍候的小丫头更是见风使舵,一味在外面传袭人的闲话,把她说得极不堪,饭也不应时送来,还时常冷嘲热讽。没有几日,府中众人竟无一人可怜袭人的处境,反而说她是咎由自取遭报应了。
一日,袭人见阳光正好,挣扎着起来到院子里嗮阳。偏巧,常在宝玉身边侍候的小厮回来取扇子,袭人多日不见宝玉就多问了几句宝玉的情况。
金莺带着丫头从房里走出来,冷笑着说道:“花姨娘可真是闲不住,打量着二爷嫌弃你是个狐媚子,转过身又开始勾搭小厮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勾搭小厮了?”袭人虽然阴险,却不善于斗嘴,原先就长在这上面吃晴雯的亏。
“你一个姨娘拉着小厮说起来没完没了,不是勾引是什么?”金莺大声说着,“你个狐狸精当初就想着法的勾引二爷,把个好好的二爷弄得不务正业。眼下见二爷一心读书冷落了你,又耐不住寂寞了。今个是被我撞见了,要不然指不定背着我们养汉呢?”
宝钗听见二人吵起来了,忙从房里出来,说道:“你们叫嚷什么?让外人听见成什么体统?”
“奶奶好性,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我们那二爷也是得不了好话,是个心软的。花姨娘大姑娘的时候就打过胎,还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事情败落了当然要往咱们二爷身上赖,鬼才相信呢。”金莺不依不饶地骂道。
小丫头听见金莺说得不堪,都红着脸回避了。宝钗听着也不像话,忙喝住她,让她进屋里去。
金莺只好扭身回去了,临走还说道:“奶奶怕难看,那狐媚子可是个不要脸的。还有脸出来现眼,我呸!”说着朝袭人吐了一口唾液。
宝钗瞧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袭人,转身也回屋去了。袭人头重脚轻的回了房间,胸口闷的无法呼吸,张大嘴巴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角有大颗的泪水流出来。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动,她处心积虑争到了姨娘的位置,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眼下府中的上下人等都知道了她当年勾引宝玉堕胎的事情,活着无非是让她们笑话而已,还不如死了干净。
想到这里,袭人解下裤腰带站在椅子上,费力的把腰带搭在房梁上。
她一狠心,把大好死结的腰带放在脖子上,使劲一蹬脚下的椅子。
正当她手脚乱蹬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人,见到她的样子惊恐地大叫起来。
众人闻声赶来,忙把袭人抱下来,她哭着喊道:“你们让我去死,救我做什么?”
宝钗怕她再寻短见,忙让小丫头不离身的照看,然后把此事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说道:“既然她不想活了,我们也拦不住,就是别死在咱们家。我编个理由回老祖宗,让她出去才干净。”
宝钗也不想出人命,忙点头同意了。
王夫人回禀贾母,袭人得了传染病,怕是治不好了。贾母忙命人把袭人撵了出去,另外赏了几两银子还把卖身契还给了她母亲。
原来袭人做姨娘的事情只是宝钗和王夫人一说,根本没禀告贾母,而且连酒席也没办,所以严格来讲袭人只不过是个通房的丫头罢了。如今连卖身契都一并拿出去,已然和贾府没有半点瓜葛了。
袭人见了母亲垂泪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儿啊,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袭人之母花氏洒泪问道。
袭人闻言扑到母亲怀中痛哭起来,她嫂子也进来假意劝慰道:“姑娘如今回了家,只安心住着。以前全凭姑娘照料这个家,今后我们自然会照顾姑娘。”
袭人听了心中一阵温暖,庆幸自己没有死,好在还有人惦记她。
花氏看着清瘦的袭人,抹着眼泪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想想为娘啊。”
花自芳也在一旁伤感,哭了一阵,一家人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袭人在贾府做丫头的时候,常常送银子回家,她哥哥的事由也是她给找的,因此这个家有一大半是袭人挣下的,因此她嫂子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没有几日,她嫂子开始慢慢抱怨起来,说米不多了,又说银子不够使了等等。袭人听了自然不受用,她母亲私下说道:“你不要理她,好生住着,有为娘的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她嫂子见袭人没反应,开始摔起东西来,还指桑骂槐的说东道西。
一日,又因为一点小事和花自芳吵起来。花自芳数落了她几句,她就开始撒泼打滚的说道:“我嫁个汉子最窝囊,挣不来银子还拿媳妇出气,也没有个做姨娘的小姑子撑腰接济,只怪我命苦。”
花自芳也不理会,径直摔了房门出去了。
花氏看不过和她理论了几句,也让她呛的说不出话来,白白的生气。
袭人见了只好劝母亲道:“都怪我无能,连累母亲受这等闲气。”
“妹妹和母亲不必如此,明个我就休了那臭婆娘。”花自芳从外面进来说道。
花氏听了忙骂道:“你就不要添乱了,现在指不上你妹妹了,还哪里有银子再给你找婆娘?”
花自芳闻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头不言语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劝说媳妇的,第二天他媳妇见了袭人也不摆脸色了。
又过了几日,袭人的嫂子一进屋就给袭人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