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早已在脸上淌成了河流，我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一
那天过后，金源给我打来无数个电话，发来无数条短信，我都选择了置之不理的方式。
而嘉豪在那天看到我和金源的争吵后变得越发沉默。嘉豪有问过我到底和金源发生了什么，也告诉我很多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好好地沟通。可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就像手握一把沙，你握得越紧，流失的沙子越多。
况且这根本不是一件谁对谁错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我不该再让金源涉足我和嘉豪糟糕生活的浑水里。金源应该在大学里谈一次正常的恋爱，应该继续在大学里叱咤风云，应该在这最美好的年华里得到他应该得到的。
而我也不想想太多，因为我自始至终都记得嘉豪的那句话，“姐，等你找到工作，还清欠他们的钱，我们就搬出去住好吗”。
“还清钱”和“搬出去”就是我目前最首要的任务。
我在学校论坛的兼职小站里物色了一些适合自己的工作，可是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大多都招满人了。最后，我买了一份南城早报，翻开了求职招聘的板块。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升职加薪，也每天都有人失去工作，找到一份适合自己又有发展空间的工作成了越来越多人的梦想。以前，我们的梦想绝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随着这个世界的变换，所谓的梦想变成了残忍的现实。
我将求职招聘那一版块从头到尾翻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能给学生提供兼职工作的单位，只好悻悻地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身后咖啡厅门口写着“招聘学生兼职”的字样。
在推门进去的半个小时后，我穿上了咖啡厅的女仆服装，尴尬地站在了大厅里。其实原来我是不想要这份要求穿着女仆装的工作的，但是它灵活度极高的工作制度和可观的报酬又让我下定决心要留下来。
工作还算简单，只是简单地给客人端送咖啡和甜点。在送完第三杯咖啡，回吧台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转过头去，看到了冯启斌憋屈的脸。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领班毒辣的眼神扫射在我的背后，原本想走开的我只得走向冯启斌，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
不料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口咖啡精准地喷到对面女人的胸口上。棕色的咖啡顺着那女人的“事业线”流淌而下，只见那女人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站在一旁的我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为画面太美，让人不忍直视。
“冯启斌，你到底是要怎样？坐下来半个小时，不开口也就算了，一开头就喷我一身的咖啡！”那个穿着驼色套裙的女人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现场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看到我的女朋友，一时激动嘛！”冯启斌一边把纸巾塞到那个女人的手上，一边把我拉到他的身边。
“我、我……”
那个女人看了看我，嗤笑了一声：“哈，她？她是你的女朋友？冯启斌，你和你妈联合起来耍我是不是？”她的视线继续在我的身上扫射，“原来你喜欢这种土得掉渣的学生妹？我说冯大记者，你怎么会让你的女朋友在这里工作啊？你放心吗？”
“啪！”
冯启斌的咖啡泼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领班看到这一幕，飞奔着赶上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冯启斌，你……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你妈来和你相亲！”那个女人拿起手提包，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下一秒，冯启斌如释重负地坐在了位子上：“嘿，叶嘉奕，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个相亲大局啊。”
“叶嘉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一上班就惹麻烦，不用干了，你走吧。”领班指了指被咖啡弄脏的桌布、沙发和地板，毫不留情地把我炒了鱿鱼。
“领班，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你不用给我解释了，我没让你赔钱就已经算客气的了，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领班……”
“叶嘉奕，走了啦。”冯启斌拉住我的手把我往门口拖，“谁让你来这里工作的？你不知道这个咖啡厅生意火爆的原因吗？你看看你自己的穿的衣服就知道了。哎，我说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啊？”他把我塞进他的车里，脱下自己的外套甩给我，“穿上！”
从冯启斌喊住我到他把我塞进他的车里，我没有反抗、挣扎，没有说一句话。我觉得上天总是爱开我的玩笑，让我不停地触礁、碰壁。我慢慢地把车窗摇下来一半，把头望向窗外。
疾驰的风落进我的眼睛里，刺得涩涩地疼。
二
我刚从冯启斌的车上下来就遇到了刚从电视台录影回来的冯正阳。
冯正阳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自几百米处缓缓地向我走来。他的身后是炽热的太阳光，被笼罩在光影里的他像披着一身金衣的王子。
“叶嘉奕，你怎么了？你怎么穿成这样？”看到我这个样子，冯正阳连忙跑上前来。
冯启斌在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在距离冯启斌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动不动站着的金源。他看着我，眼神缥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叶嘉奕，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吗？”
“你怎么在这里？”
“叶嘉奕，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吗？”金源伸出手指了指我身边的冯正阳再一次问道。
“是的，金源，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已经和冯正阳在一起了。”说着，我连忙挽住冯正阳的手。冯正阳的身体有一点僵硬，我用力拽了他一下，希望让他配合我一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才认识那么几天，难道你肯放弃我们那么长时间的感情？叶嘉奕，你告诉我，是不是他用你欠他的钱要挟你？如果是这样，你给我三天的时间，我马上筹钱还给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这样吧，我累了，再见！”
说完“再见”两个字，我连忙拉着冯正阳快步离开。我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我的身边是冯正阳，我的后面是金源，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抚慰几遍。它蓬勃地在我的胸腔里跳动着，可是太痛太痛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就像我和金源这段看不到未来的爱情一样。
当天晚上，当冯启斌告诉冯正阳我在女仆咖啡屋打工的事情时，冯正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而嘉豪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我走过去拉嘉豪的手，顺势白了冯启斌几眼。要是眼神是一把利剑，冯启斌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
三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给嘉豪准备好早餐后就匆忙出门，奔向人才市场。
每个礼拜五是人才市场固定的招聘日，我想要在这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可谁知道我刚找到一家各方面还过得去的单位，正准备填写应聘时，身后就传来了冯正阳的声音。
“一大清早的，你干吗呢？谁让你出来找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