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另一边的李令月却看得手心发痒,很想着跳下场去代替尉迟燕跟张冲一架。
尉迟燕的武艺得过李绩指点,但她毕竟是女子。不及男子气力悠长,张冲身强力壮正是最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剑法更是在杀人中历练出来的,久战之下。不免渐渐将她压了下去。虽说两边都是自己人。但李令月的目光还是在尉迟燕身上流连得更多。恨不得亲自鸣金把两人分开,自己蹦上场去。
鬼使神差地,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猛地望了正在专心致志看两边对战的薛丁山一眼。开口叫了一声:“小薛!”
猛听见耳畔传来的这个熟悉的魂牵梦绕的声音,薛丁山不禁为之愕然。
李令月如今就住在大都督府里早已经不是秘密,见李令月正在往自己身上瞧,那目光很有些古怪,他便觉有些发毛,不觉捏紧了手中地长枪。
“你的枪借我一用!”
“你要干吗?”
薛丁山猛地生出了一丝危险的预感,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莫非……莫非准备分开他们?”
李令月没好气地回了个白眼:“废话,若是让他们这么打下去,迟早一起趴下!张冲也就算了,你可别忘了,那个尉迟燕是谁!若是伤着了,程伯虎那家伙不发疯才怪!”
薛丁山瞅了一眼手中长枪,满脸不情愿地递了上去,忽然恍然大悟地道:“我知道了,英国公和我爹都曾经说过,治军虽以智,却不可无勇!现在正是时候,殿下下去一枪把他们俩分开,从今往后,看还有谁敢不服!”
“知道了你也不用说出来!”
接过枪的李令月掂着这沉甸甸的分量,随手挥舞了几下,感觉轻重刚好趁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登时感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从刀光剑影地校场中抽离了,翻腾地脑海亦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看手中那杆薛丁山的得意兵器,又看看场中剧斗不休地两人,再想想李绩平素练枪时的气势,李令月不觉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殿下,我知道你平日练剑的空闲也不是没和英国公学过枪,但别忘了一点——用枪当无坚不摧,择其气势最盛的一点一枪挑去,只求一往无前!下头那两人明显都疲了,你这一枪过去,他们应该就都分开了!不在力道,而在眼力。”
什么时候薛丁山居然在自己眼前说话这么一套一套了
此时此刻,李令月已经能够感到打斗中的两人那边传来的阵阵劲风,而算算距离不过十余步,凭着这枪的长度,只需疾冲数步便能马到功成。所以,听到薛丁山在后头的提醒,她更收敛心神,缓缓举起了那杆亮银长枪,眼睛锁准了那拼斗中的两人。
此时恰逢屈尉迟燕和张冲两剑再次相交,缠斗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正面交击过多少次,早就余力不足。
“都给我撤手!”
觑着两人准备抽身后退再战的时候,一瞬间,李令月猛地暴喝了一声。随着这平地惊雷的暴喝,她猛地一振手腕,脚下生风连进数步,亮银长枪犹如毒蛇平地挺起,就只听叮地一声,尉迟燕和张冲手中长剑同时落地,更各自踉跄后退了几步。
“殿下恕罪,属下甘愿认输!”
尉迟燕正发愣的时候,张冲猛地单膝跪下,心中不无懊恼。既然都占了上风,他早就该见好就收的,没来由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以后只怕少不了磨折!再加上李令月犹如神兵天降的一枪,更是把他争胜的心打消了大半。
从前他还不是打遍羽林军无敌手,可到头来还不是不得正果?这年头,力不压人势压人!
眼看张冲拜倒行礼,怔了好一会儿,尉迟燕这才回剑归鞘,上前利落地行了一礼,话却是说得坦白:“张兄剑术精妙,某不能及,张兄这认输二字更是无从说起!某虽然技不如人,但不至于连输赢都分不清楚!若非殿下出手,只怕某败得更惨。”
直到这时,场边才响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喧哗。有感慨刚刚比斗精彩的,有认为两人都光明磊落的,有捶胸顿足于尉迟燕失利的……
但是更多的人却惊叹于李令月那平地一枪。平素认识李令月的几人便兴奋不已地是向周围人解说。其中,英国公李绩送来的那三个家将则是神秘兮兮地介绍李绩的魔鬼训练,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
这一场比斗顺利化解,李令月便上前想要一手一个把人扶起,这还没使劲拽,尉迟燕便自己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继而低声道:“还不趁着这工夫宣布结果?输了就是输了,我还不至于气量那么狭窄!”
李令月见张冲满脸不可思议之色,遂微微耸肩一笑,旋即高声宣布道“刚刚的比武乃是张冲取胜!大都督府的亲兵如今刚好三百人,却是一团,正好设校尉一人,就由张冲出任。旅帅和队正副队等职再行简拔。亲兵团中禁止私斗,违令者军法处置!以后若是有闲,每月可大比一次,较量武艺方略!”
抰着刚刚那一枪的余威,她这番话一说,下头顿时轰然应诺,再无半点异声。张冲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得去安抚好一群下属,而尉迟燕则觑了个空子和李令月一起出了校场。
一面走,尉迟燕还一面开玩笑道:“跟着公主殿下你果然是有前途,这张冲轻轻巧巧一个校尉就到手了!此番我出来,不知道能不能也挣个女将军的名衔回去。”
女将军?是啊,这些贵女如今还是扮着男装的黑人身份,自己不若写一封检讨书信回京,跟武后与李大帝提一提这事,若是能来一段巾帼不让须眉的佳话,也不枉自己等人来凉州一场。
说干就干,李令月刚将自己的想法跟上官婉儿等人一提,婉儿忽然诡秘地笑着自随身包裹里取出一封书信来。
“母后的信?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