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尧对老领导这番话很不以为然。他的爱打官腔、爱说教,一直令陈信尧非常反感,甚至想叛逆他。好在陈信尧知道老领导早在解放前就是革命者了,德高望重,又平易近人,对他有一种景仰之情。他来本单位当领导,大家都挺服他,因为他正直、廉洁、无私。在他的领导下,单位里同事团结,纪律严格,工作认真,分配合理,科研成就卓着。所以这次对领导一番“费力不讨好”的长篇大论,陈信尧没有公开跟他顶嘴,只在心里暗暗嘀咕:“老领导虽说是为我好,‘举人不避亲’,可他太不了解我了,完全是封建家长式的强迫、包办。他这么介绍自己的内侄女,可我又不是找佣人,或挑牲口。还有,他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光仗着平时读了一些过去的话本、演义,什么‘三国’、‘水浒’、‘说唐’、‘杨家将’之类,就老爱卖弄,有时在行家面前也班门耍斧,真是弄巧成拙。”
领导粗心,未注意观察陈信尧的表情,可跟他来的刁莹已经偷偷在打量陈信尧了。当看到陈信尧面对自己那失望、不屑的样子时,她不动声色。当姑夫摆着干部架子,对陈信尧进行大段的教训(或者说是“做思想工作”),而陈信尧挺不服气时,她暗暗乐了。姑父已经在她面前说了陈信尧许多好话了,小伙子如何有学历,有才干,老实,事业心强,工作勤奋,年纪轻轻就成绩突出,将来前途无量,等等。她倒要来看看,这陈信尧究竟是何方神灵。
她一看,倒真对这小伙子马上有了七分的好感,小伙子长得很斯文、白净,眉清目秀,典型的江南人,从有好山有好水的地方来的。而且,他的身材也不矮,显示出男人的健壮与棱角。再说,他还那么有才学、有前程。她偷偷地脸红了。他看得上自己吗?她心里直捣鼓。
刁莹,生于1977年,时年芳龄22岁,属相为蛇。她是土生土长、百分之百的北京人。虽说生在天子脚下、长在黄城根儿,但也是普通市民,从小也吃过很多的苦。她没有念过大学,只是1995年高中毕业后在一所技校进修了2年,1997年到街道小厂上班至今。她的人生经历很简单。
的确刁莹不好看,皮肤有些粗糙、肤色稍暗,一对眸子也不是那种黑亮传神的类型。她的身段不算很匀称,五官也比较平凡。她曾经亦为自己的长相而自惭形秽过,但她转而又想,一个人的身子是父母赐给自己的,有什么办法?何况,“自古红颜多薄命”,咱们老百姓,长那么好看干嘛?
此时,老领导走了,留下两个年轻人呆在陈信尧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筒子房里。老领导临走时还特意给他们把门关住,并向自己的内侄女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看你的了,好好争取罗!”
陈信尧马上手足无措起来,这个小房间还是今天来了第一位女客人。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房子里到处摊着书籍、信件、资料、图纸、计算工具、文化用品,床上被子还没铺,枕头边已翻出棉絮,墙角铁桶里盛着一大堆将要换洗的衣服,地上是大量扔掉的废纸,天花板上结着蜘蛛网,满目狼籍,一盘散沙,跟他此时的心情简直是如出一辙。
刁莹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开始着手帮他整理房间。
陈信尧这时真的有些感动,慌忙地说了几句“谢谢,谢谢”。(说真的,因她是领导硬性“派”来,起初他很厌恶。)他想给姑娘泡杯茶,一看开水壶,没水了!而且茶缸里也没有茶叶。他赶紧出去买茶叶、打开水去了。等他回来,刁莹已经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并准备给他洗衣服。陈信尧更加激动,说:“我来,我来。”一边要去拿刁莹手里的水桶。刁莹却说:“我来吧,你去搞你的。”开门去对面的公用洗衣房了。
陈信尧心动了一下,想:“这女孩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笑起来还是挺妩媚(远看尤其动人),嗓子也动听呢!”然后他就去整理自己的资料了。刚才刁莹帮他收拾了房间,如今自己也得检查一番。
过一会儿,刁莹把衣服洗好了,又帮他挂到外面。陈信尧便送她回去。一路上,两人默默走着,仍然什么话也没说,只听见鞋子在地上的磨擦声。来到刁莹家,她的父母对陈信尧很热情,又留他在那吃晚饭。陈信尧感到了一种家庭的温暖与亲切。长年在外奔波、漂泊,远离父母,从求学到上班,总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清。今天到了刁家,他才突然感到有人照料的重要性。
后来,刁莹就主动来帮陈信尧的忙,或浣洗衣服,或打扫房间,或购买商品,或整理资料,或烧水做饭。每过几天,刁莹便领他到她家去,吃一顿饭,陪父母聊聊天、拉拉家常,娱乐娱乐,调节调节。有时候,当刁莹的姐姐、姐夫带着外甥回来,家里更加热闹。小外甥很机灵可爱,尤其与陈信尧相处得好。
偶尔,老领导也过来作客(老领导的爱人是刁莹父亲的堂妹),总是要对陈信尧开玩笑:“小陈,我帮你找了这么好一个对象,怎么感谢我呀?”闹得一对年轻人马上成了大红脸。陈信尧只顾喃喃地回答:“多谢领导的关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多出成绩。”
再后来,他们就去逛公园、进影院、下舞厅了。当然,那也只是在周末,或节假日,在陈信尧的工作之余,略有轻闲,外出放松放松。而他的生活、工作,他的生活环境、工作环境,已经被刁莹照顾得井井有条了。
2002年元旦,陈信尧与刁莹登记结婚。单位为褒扬他的表现出色,成绩优秀,分给他们夫妇一套全新的二居室。在刁莹的帮助下,他的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工作就更加有劲,
科研成果不断涌现出来。
2003年初,他们爱情的结晶——儿子陈湘京呱呱坠地,降落人间。他们给儿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就是要纪念他系湖南与北京两地共同努力的产物。
刁莹脾气好,非常安静、温存,永远是和善的,微笑的。她又善解人意,春风化雨,使陈信尧得到理解、放松。她勤快、细心,把小家庭安排得一丝不苟。她不知道出风头,没有什么缤纷多彩的对外交际,活得很纯粹。小家庭、丈夫与儿子,他们的工作与生活便是她的一切。现在讲男女平等,妇女也应该走出家庭,也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这些她都懂,但她说,她就是这一种类型,传统、主内。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她是陈信尧的得力内助。
陈信尧最后感慨说,我的选择没有错。我的妻子虽算不上美女,却具有许多美女所没有的美德。这真是:“家有丑妻福盈门。”
一个人,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就看你想要什么。
我们走在雨和雨/的间歇里/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这是长久生活在一起/造成的
矮秀才眼中的高球星爱妻
肖飞/文
谁也无法相信,他们俩会产生爱情,并在一起生活!他们俩相差才悬殊了。男方张虎今年36岁了,而女方龙静才24岁。男方张虎身高才164公分,女方龙静却有170公分。男方名为“虎”,却是个内向、沉默的知识分子;女方名为“静”,却是个外向、大胆的运动员。男方瘦瘦的、显得斯文、虚弱;女方却丰满、强健,“挺”出了自己的无限风景。
男方张虎自己也莫名其妙,回答道:“哎,怎么说呢?既然她要跟我,我有什么办法?反正是一块儿过呗!”
女方龙静却马上反驳:“吓,好像是我死气白赖似的,你倒受天大的委屈了?让知情者评评理,当初是谁追谁的?究竟谁吃亏了?”
男方张虎被她这一阵咋呼,说了一半的话噎回了喉咙眼。他轻轻摇摇头,又把头低下,恢复他永远的“三缄其口”状。
女方龙静见他这样子,似乎起了恻隐之心,不好再刺激他了,转口说:“也许大家都认为我们不合适,可我们一个是‘帐户’(谐音)、一个是‘龙井’(谐音),够配了嘛!‘龙井’不是很值钱,是个大‘帐户’么!”
这两人,一个不断嚷嚷,一个免开尊口,真有意思。听说他们在一块,经常是这样闹来闹去的,给旁边的人带来许多笑料。
但他们已经结婚半年多了,且是公认的一对美满夫妻。
生活中就是有这么多表面看阴错阳差、而实际上很和谐的现象。
上
按张虎的话说,这便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张虎出生于1968年,老家在山西,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家庭。他1986年9月考入北京理工大学,1994年7月从该校研究生毕业,即分配到北京某大型冶金研究院工作,多年来默默无闻地在这个单位呆着,成天埋头啃大部头的外文专业书籍,或是不断地制图、计算。这样直到2002年,也许他连社会革新、春秋轮回、年月更替、阴晴变幻等一切都忘记了。
龙静出生于1980年,老家在北京市郊区农村。她2000年从北京体育学院毕业,应聘到张虎所在的研究院篮球队当运动员,同时在电脑排版室做些打印、校对等事情。刚开始,他们经常见面,但彼此都不认识。尽管龙静是篮球队主力,球打得很漂亮,可张虎不感兴趣,他不爱打球,平时也很少去操场运动;尽管张虎经常去电脑室复印、打印一些资料,要跟龙静屡屡打交道,她也没有什么反应,递资料、等交活、给费……简单、干脆的动作,三言两语,龙静同样对他没什么印象。
直到这年快到头了,在单位大院公用开水房里,两人有了第一次正面的非亲密接触,而且一开始就是争吵(并一直争吵到结婚,结婚后还在争吵,甚至可能要永远争吵下去了)。
那天他们都去打开水,张虎先到一刻。由于他每次都是要打回4大壶水,省得跑路;而当时龙静是准备打了水去参加即将开始的篮球比赛,供队员们一起喝的。偏偏水房只开了两个出水很小的龙头,慢得很,可把龙静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