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号进入空间跳跃通道的时候，舱室里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虽然这是一艘能容纳数万名官兵，还能额外搭载十个军团，也就是十万名官兵的S级战舰，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只需要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就能控制这艘战舰。现在，驾驶“胜利”号的就是阿伦。
“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该跟你们说了。”
杨屹打破沉默，林凤与沈诚闻朝他看了过去。
“一直以来，我们把织星族当成救星，特别是在回到北四区之前，我们认为，只有织星族才能拯救人类联邦。没错，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织星族及时出兵，恐怕家园星系已经被敌人攻占。那么，我们应该把希望寄托在织星族身上，应该把人类联邦的未来寄托在织星族身上吗？”杨屹稍微停顿了一下，没等林凤与沈诚闻开口，又说道，“虽然到目前，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织星族，相信星魂女皇，也必须依靠织星族与星魂女皇，但是我们绝不能由此认为，这是一场由织星族主导的战争，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归根结底，这是一场针对人类联邦的战争，是我们的战争。说得直接一点，织星族出兵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自身利益。星魂女皇早就提到，在上一次战争中，织星族被雷凌族摆了一道，由此丧失了银河系联盟的霸主地位。由此可见，织星族的目的极为有限。现在肯支持我们，肯与我们并肩作战只是因为雷凌族即将出兵。那么，我们还能因此相信织星族跟我们一样，以彻底消灭终结战争为最终目的吗？”
“可是……”
杨屹压了压手，打住了林凤的话，又说道：“毫无疑问，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织星族身上。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与织星族的同盟关系还能维持下去，而且织星族的援军是我们最大的靠山，但是从长远来看，我们必须自力更生，而且得以解禁全力，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林凤长出口气，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杨屹的观点。
沈诚闻没有吭声，不过很明显，他也明白杨屹的意思。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换句话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目的？”
这次，林凤没有吭声。
“显然，只靠我们根本不可能。”沈诚闻嘀咕了一句。
杨屹淡淡一笑，又说道：“确实如此，甚至可以说，就算把人类联邦团结起来，也未必能做到。可惜的是，我们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主导整个人类联邦，所以就算我们解禁全力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难不成，就该自暴自弃？”
“老沈！”林凤瞪了沈诚闻一眼，杨屹这番话明显还没说完。
“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寻找其他出路。”
“有其他出路吗？”
“局限于眼前，当然没有。不过把目光放开一点，那就未必了。”
“是吗？”
杨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沈，你认为我们能够消灭硅魅联盟吗？当然，肯定不能。别说我们，哪怕是银河系联盟的所有文明都出兵参战，也未必能消灭硅魅联盟。除此之外，留给我们的时间极为有限。雷凌族已经在银河系联盟议会推动战争决议，说不定已经完成了战争动员，雷凌族的军团很快就回出现在北四区。毫无疑问，隐灵族等其他顶级文明也一样。要不了多久，来自各个文明的军团将填满整个北四区。到那个时候，人类联邦势必会四分五裂。”
沈诚闻微微哆嗦了一下，神色同时黯淡了下来。
“其实，我们都能想到这种情况，只是不愿意承认。此外，我们都知道，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在此之前把人类联邦统一起来，消除内部矛盾。毫无疑问，我们同样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以目前的情况，不管是我们，还是其他人，都无法在不导致严重破坏的前提下改变人类联邦的格局。说得更直接一点，就算我们获得了织星族的支持，还有玉家，也无法把人类联邦统一起来。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人类联邦就会四分五裂，后果不堪设想。”
林凤暗自叹了口气，杨屹把她的担忧直接说了出来。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
“非常可惜，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杨屹看了沈诚闻一眼，才说道，“虽然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能够想到。要不了多久，在雷凌族等顶级文明的军团到达之后，那些掌权者必然趋之若鹜，因为对他们来说，获得某个顶级文明的支持是保住既得利益的唯一办法。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结果显而易见，人类联邦将因此分裂。也许，出于维护大局，万罗战皇与天圣皇不会公然肢解人类联邦，毕竟一个统一完整的人类联邦对他们更有用。可是对那些顶级文明来说，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牺牲人类联邦也是顺理成章。甚至可以说，到那个时候，即便是星魂女皇，也不会为了我们而对抗其他顶级文明。”
沈诚闻叹了口气，也沉默了下来。
“可以说，这才是关键所在，也是硅魅联盟敢于发动这场战争，而且敢于在这个时候撤军的根本所在。”
“你是说……”
“虽然我们收复了所有失地，但是我们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杨屹长叹一声，“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如果战争在这个时候结束，人类联邦必然会爆发内战，并且因此四分五裂。如果战争没在这个时候结束，随着其他文明的军团到达，人类联邦同样会四分五裂。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不管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人类联邦都将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变得无足轻重。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这一天很快就回到来，人类联邦也将失去未来。”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林凤的神色很是难看，因为杨屹把话说得太彻底了。
“我们能做的，只是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杨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在收到银河系联盟议会再次发起战争提案的时候，我才想到，这一切肯定与万罗战皇有关，我们一直低估了他。换句话说，想要铲除人类联邦的不只是硅魅联盟，还有万罗战皇，甚至还得把天圣皇算上。如果不是星魂女皇，恐怕我们早已完蛋。事实上，这也是库图姆跟万罗战皇暗中结盟的根本所在。虽然星魂女皇站在我们这边，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显然不能指望她为人类联邦做什么。”
“夹在两个联盟之间，我们能做什么？”
“没错，这就是关键！”杨屹朝沈诚闻点了点头，才说道，“现在，我们就夹在两个联盟之间，看上去已是走投无路了。别说人类联邦很弱小，哪怕很强大，也无法对抗两个强大的联盟。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我们看到了不利的一面，不过也不能由此否认当前的局势对我们有利。”
“有利？”
杨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关键就是，银河系联盟与硅魅联盟不是真正的结盟，也不可能结盟。”
“这……”
“如果我们抱着死守家园的态度，当前的局面确实无解。换个角度，如果我们愿意舍弃一些东西，就能获得更多。”杨屹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可以说，我们面对的是根本没有胜算的死局，但是只要我们拥有置之死地的勇气，就能获得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我们摆脱现在的束缚，创建一个全新未来的机会。”
“你是说，脱离银河系联盟？”林凤猛然明白了过来。
“没错。”杨屹回答得很肯定。“五千年来，束缚人类联邦的就是银河系联盟，而且没有人认为，在脱离了银河系联盟之后，我们能够变得更强大，甚至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人去大胆尝试。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就算结果跟我们预料的不大一样，也不会更加糟糕。”
“可是……”
“当然，我们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需要一支让敌人畏惧的军事力量，更需要一块立足之地。”
“所以，你决定进军北阿尔法星系？”沈诚闻也猛然明白了过来。
杨屹又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能够在北阿尔法星系获得一块立足之地，加上现在的北四区，以及整个格林尼治陨石带，我们就能站稳脚跟。此外，做为两个联盟的缓冲区，我们可以左右逢源。在这种局面形成之后，不管是硅魅联盟，还是银河系联盟都不会贸然破坏。”
“这……”
“其实，这只是最保守的预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沈诚闻眉头紧锁，明显不大相信杨屹的这个推断。
“确实如此，不管能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这都是人类联邦唯一的出路。”林凤在这个时候说道，“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就如杨屹开始所说，我们需要知道的是现在该做什么与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