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沐夫人遣下人来请他们出去用午膳。沐晚谦昨夜应该跟沐夫人说了些什么,在用膳时,沐月夕很明显的感觉到沐夫人对冷随风的态度是礼貌而又疏远的,与冷随风以御医身份登门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冷随风心思全放在沐月夕身上,并没有觉察到沐夫人的态度和以往有所不同。用过午膳,休息片刻,沐月夕送冷随风出门,看着他骑马远去,才转身回房。
送走冷随风,沐月夕宅在家里的过得十分清闲,除了去霍家见见外祖母,其他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陪沐夫人说说话,就是窝在房里看书,抚琴,抄词谱诗集,练大字。
沐月盈则整天被卢嬷嬷约束着学规矩,姐妹俩除了早上请安和用膳时,几乎都见不到面,也算相安无事。
过完小年,过大年,祭祖吃年饭拜年,与往年没什么不一样,转眼又到上元灯节,有了去年的教训,沐月夕本来决定打死都不出门的,可显庆帝决定与民同乐,她这个顶着郡主封号的沐大小姐,则被叫去陪同逛灯市。
沐月夕无奈,也只得打扮起来,穿着一袭粉蓝色缎棉儒裙,小羊皮靴上各系着两个银铃,行动间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有这银铃,走到哪都听得见,我就不怕被人掳走了。”沐月夕摇晃着脚上的银铃,呵呵笑道。
“呸呸呸,小姐,这大过节的,可不许这么胡说八道。”咏诗把银镂雕花手炉递给她。
沐月夕吐了吐舌头,起身,让清齐为她披上貂毛斗篷,出门坐车往皇宫去。马车刚才宫门停下,宫门打开,显庆帝一身常服的大步走了出来,同行的还有他四个成年未娶正妃的皇子和两个出嫁的公主,能及一堆便衣侍卫。
沐月夕不明白,已经有这么多人陪着的显庆帝,为什么非要把她叫来?脸上浮起标准式的微笑,走了过去行礼道:“欣悦给皇上请安。”
显庆帝笑道:“欣悦丫头,起来,出了宫门,就不要叫皇上了,叫老爷。”
“是,老爷。”沐月夕应道。
“欣悦丫头,去年你让人坏了兴致,没好好的看看这灯,今年有朕亲自带你观赏,你可要玩的尽兴啊。”
“欣悦谢谢皇……老爷。”沐月夕无奈地道谢。
显庆帝好兴致不肯上车,非要步行,沐月夕庆幸穿的是靴子,跟在他后面在顺着人流的方向走着,那些身穿便衣的侍卫们不着痕迹地挡开人群。
宽阔的街道,人满为患,万盏彩灯垒成灯山,锣鼓声声,鞭炮齐鸣,一眼望去,仿佛连绵至百里不绝,真正是盛世繁景,美不胜收。
荥扬城内彩灯高悬,华彩齐放,恰似满天星斗从天空中洒落,在街巷间闪闪放光。悠扬悦耳的乐声到处回荡,玉壶般皎洁的圆月高悬夜空。姑娘们都盛装出行,手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笑语盈盈,在街上游逛玩耍。
沐月夕走着走着就落在了众人的后面,她没什么心情应酬显庆帝,平时在家,她找许多事来做,故意忽略掉她与冷随风之间存在的问题,而现在没事可做,那些烦心的事全涌上心头,扰得她情绪低落,只想早些回家。
“欣悦丫头呢?这又上哪去了?”显庆帝扭头没看到沐月夕,连声问道。
“老爷,我在这呢。”沐月夕忙挤到他面前,脸上挂上标准式的微笑。
“丫头,要不要猜谜?”显庆帝笑眯眯地问道。
“好。”沐月夕努力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肚子里一堆不满,这皇帝老儿明明就是要去猜谜,却非要假模假样的来询问她的意见,她敢对皇帝说不吗?
前面有个大花灯摊子,摊子的主人用竹竿扎了一个大棚,足足挂上百盏花灯,精致漂亮,几乎没有重样儿的。每盏灯上都写着一个谜语,凡是猜出谜底的人,灯就白送给他,但如果没猜出来,又想要那盏灯,那就要花十倍的价钱去买。他家花灯比别人都要好,因而有无数的人挤在棚前,打算挣一两盏回去
“欣悦妹妹,你喜欢哪盏,八哥帮你赢。”八皇子讨好地问道。
沐月夕淡淡一笑,虚言应付道:“各各都好看,不知道选哪个好,八哥看着办吧。”
八皇子听她这般说,喜上眉梢,乐颠颠的跑去猜谜。七皇子和九皇子落了后,在一旁冷笑,灯光下眸光闪烁不定。显庆帝本来就是猜迷高手,再加上那些皇子公主争先恐后的在他面前表现,很快人手一盏灯笼。沐月夕一个谜都没猜,手里提着的蝴蝶灯笼是八皇子为她赢来的。
赢了彩头,显庆帝兴致越发高涨,“去六艺馆,赢些好彩头。”
皇上开了口,谁敢有意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六艺馆走去。
“欣悦丫头刚才你偷懒,一个谜都没猜,去六艺馆可不许偷懒了。”显庆帝威严盯着沐月夕,对她刚才不作为很是不满。
“老爷,欣悦可不是偷懒,而是几位少爷太会猜了,欣悦想半天还没想出来,就只好不猜了,这叫献丑不如藏拙。”沐月夕打着哈哈解释道。
显庆帝吹了吹胡子,“小丫头,一会就是丑,你也得给老爷献出来,再藏,老爷就打你手板。”
“哦。”沐月夕有气无力的应道,这皇上非要赶鸭子硬上架的,她只能再当文学大盗。
六艺馆前的空地上搭起了高台,十几个中年文士坐在上面,他们都是六艺馆内的清客。左边的柱子上已挂出上联:“月缺月仍圆,佳节每逢都欢喜”。
一个青衣男子走上台,朗声道:“花开花易谢,少年相戒莫蹉跎。”
“陈绮席,灿瑶琳,看五夜灯繁,恍似幻蜃横水面。”六艺馆的文士又出一联。
青衣男子略一沉吟,道:“当阳春,歌白雪,到三更月转,何人倚鹤听楼头。”
“饥鸡盗稻童筒打。”六艺馆的文士再出一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