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冯友兰人生智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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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生四境,高低尽现(2)

1999年,有一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来到中国,当记者问应该如何评价克林顿政府对20世纪90年代新经济的贡献时,经济学者回答说:“看在克林顿没做过什么事的分上,给他打个8分吧。”确实,克林顿在任期间,未曾有过什么可圈可点的大动作,但美国经济却于他在位期间,获得了复苏与持续增长。这与中国古代圣人老子所说的“大道无为”,竟不谋而合。

致力于研究中国哲学的冯友兰先生,对老子的“无为”给出了最通俗、最恰当的解释:“无为”并不是叫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要少做一些,不要违反自然地任意妄为。在顺乎自然的前提下有所为,才是“无为”的真谛,曹参便深得其精髓。

汉惠帝即位的第二年,萧何病重离世,曹参接任相国之位。但这位新任的相国,好像根本无心治理国家,大臣们一到曹参家里,他便请人饮酒;即便有人提起朝中大事,他也总是把话题岔开,弄得那些人只能干着急。就连惠帝心理也很不踏实,他以为曹参嫌自己太年轻,所以不愿竭尽全力来辅佐自己。

一日,下朝之后,惠帝特地将曹参留下,询问其缘由。曹参听了惠帝的话,脱帽跪在地上请罪,并大胆地问惠帝:“请问陛下,您跟高祖相比,谁更英明呢?”惠帝立即答道:“那还用说,我怎么敢和先帝相提并论呢!”曹参又接着问:“那陛下觉得,我跟萧何萧相国相比,哪个更能干呢?”惠帝听罢微微一笑,说:“我看你好像比不上萧相国。”曹参马上接过话说:“陛下所言正是。既然陛下不如先帝,我不如萧相国,那么他们统一天下后,陆续制定的规章制度与法令,是我们无法超越的。陛下现在是守业,不是创业,我们只要遵照已经制定并执行过的规章、法令执行,不要失职就是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惠帝这才明白过来。

在曹参任相国的三年时间里,他极力地主张清静无为,一切都按照萧何任相国之时定好的法规,来治理国家,使西汉得到了很大的稳定与发展。他死后,百姓还编了一首歌谣称颂他:萧何定法律,明白又整齐;曹参接任后,遵守不偏离。施政贵清静,百姓心欢喜。

曹参用老子的“无为”,获得了百姓的认可。可见,无为而为,反而能有所作为,就连儒家的圣人孔子,也对老子的这一思想,非常感兴趣。

孔子一心想向老子问“礼”,于是便带着弟子们来到了洛阳。老子把孔子师徒引入大堂,入座之后,孔子表明来意,老子点头微笑。孔子师徒正准备洗耳恭听之时,不想老子却张开嘴巴:“你们看我这些牙齿如何?”孔子师徒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老子七零八落的牙齿,不知何意。随后,老子又伸出舌头问:“那么,我这舌头呢?”孔子又仔细看了看老子的舌头,灵光乍现,醍醐灌顶。孔子微笑着答道:“先生学识渊博,果然名不虚传!”

后来,师徒几人辞别老子,起身返回鲁国。弟子子路却疑云重重,不得释然。颜回问其何故,子路说:“我们大老远跑到洛阳,原本想求学于老子,没想到他什么也不肯教给我们,只让看了看他的嘴巴,这也太无礼了吧?”颜回答道:“我们其实不枉此行,老子先生传授了我们别处学不来的大智慧。他张开嘴让我们看他牙齿,意在告诉我们:牙齿虽硬,但是上下碰磨久了,也难免残缺不全;他又让我们看他舌头,意思是说:舌头虽软,但能以柔克刚,所以至今完整无缺。”子路听后恍然大悟。

颜回继续道:“这恰如征途中的流水虽然柔软,但面对挡道的山石,它却能穿山破石,最终把山石都抛在身后;穿行的风虽然虚无,但它发起脾气来,也能撼倒大树,把它连根拔起……”孔子听后称赞说:“颜回果然窥一斑而知全豹,闻一言而通万里呀!”

满齿不存,舌头犹在,无为而作,才能完成当为之事。一切作为,应如行云流水,只做应当做的事。做过了,如雁过长空,不着丝毫痕迹,没有纤芥在心,正如泰戈尔诗中所写,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鸟儿已经飞过。对中国哲学而言,冯老所做的便是“无为”,他未反驳谁,也未力挺谁,只是简简单单地加以解读与普及。这远非常人所能做到,却也正是这种“无为”成就了他。无任意妄为,是一种大智慧,也是超脱社会、关注自然的天地大境界。

物我两相忘,合内外之道

“儒家之理想境界,即是如此。此境界非仅是天然的,亦非仅是人为的,而乃是天然人为,两相和合,所构成者。”这就是儒家所说的“合内外之道”。

——《三松堂自序》“20年代”

人与自然的关系,向来是哲学研究的一个主要方向,当西方提出“人是环境的产物”这一观点时,中国古代哲学家们却站在人与环境统一的角度观察自然,即所谓的“天人合一”。

对于冯友兰先生而言,在这一哲学界长期以来始终不懈地研究的问题,他亦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认为:“人和天然,从一方面看是对立的;从又一方面看,人也是天然中之一物,人的存在也是天然的一部分。人的创造也是天然的延续。人的科学技术,战胜天然,但仍是依照、利用天然的规律。从这种观点出发,进行修养,逐渐克服人与天,自己与别人的界限,就可以得到一种精神境界。‘儒家之理想境界,即是如此。此境界非仅是天然的,亦非仅是人为的,而乃是天然人为,两相和合,所构成者。’这就是儒家所说的‘合内外之道’。”于冯老而言,便是人生四境界中的“天地境界”。

然而,要做到真正的“天人合一”、达到所谓的“天地境界”,就需要放下人与自然对立的成见,站在人是自然的一部分的立场上,逐渐消除人与自然的心理界限。在这一点上,古希腊哲学家、犬儒学派的代表人物第欧根尼,无疑是个典型的代表。

第欧根尼拒绝一切社会的东西:他主张不要政府,不要私有财产,不要婚姻,并鄙弃奢侈与一切人为的对感官快乐的追求;他拒绝接受一切的习俗,无论是宗教的、风尚的、服装的、居室的、饮食的、或者礼貌的。第欧根尼将自己置身于人类社会之外,以最原始的生存状态,一如原始人般生活,实践着他“返于自然”的理念。他的卧室是一个当时用来埋葬死人用的大瓮,白天以行乞为生,一边行乞,一边宣扬友爱,包括人与动物之间的友爱。第欧根尼以最纯粹的、近乎于动物的方式生活。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与人无异的凡人一个。

一个冬日的早晨,对第欧根尼仰慕许久的亚历山大大帝亲自来拜访他。这时,第欧根尼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从大瓮中爬出来,躲在墙角处晒太阳。亚历山大上前自报家门:“朕即亚历山大。”第欧根尼答:“我是狗崽子第欧根尼。”亚历山大大帝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第欧根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干脆地答道:“滚开,别挡着我的阳光。”

对第欧根尼而言,阳光的重要性远远胜过世间的那个政治巨人——亚历山大大帝;享受自然的美好远比接受世人的尊敬来得重要。他曾说过,他决心像一条狗一样活下去,此即为“犬儒”的来历。

或许如第欧根尼般的犬儒生活,并不适用于现代社会,毕竟人不可能从社会中脱离,去过鲁滨孙般的漂流生活。但在面对自然的问题上,第欧根尼无疑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正确的态度——享受自然、热爱自然。

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便是一种极致:漫步于充满诗意的大自然中,呼吸森林吐出的清新气息,静听溪水的细语呢喃,尽享山风的轻柔抚摸,碧绿的草丛、波涛的云海、雀跃的鸟儿、绚烂的野花,一览无余。此刻,俗世的纷扰顿时消退,急行的脚步不由得放慢,喧嚣的心境渐归宁静与平和,被尘世覆盖的心灵得到洗涤。大自然纯美的诗篇,给予我们“重生”的力量,当然,享受与获取的同时,也应有所作为与付出,以保证自然之美的永恒不灭。

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有一首诗,叫做《小鸟在天空消失的日子》:“野兽在森林消失的日子/森林寂静无语,屏住呼吸/野兽在森林消失的日子/人还在继续铺路……小鸟在天空消失的日子/天空在静静地涌淌泪水/小鸟在天空消失的日子/人还在无知地继续歌唱。” 鸟儿可以沉默,森林可以沉默,天空可以沉默,山可以沉默,水可以沉默,但是,人类却不能继续无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