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赐婚
“皇上,你娶了玥儿,就等于负了这天下,你真的舍得吗?”迎上他的双眸,她也不加遮掩地问道,即使在现代,多数的男人也都是以事业为重,更何况是这古代,几乎每一个有抱负的男人都在对这江山虎视眈眈,而他却愿为了个女人拱手相让他人,她不理解,他究竟是胜券在握,还是被逼无路。
“玥儿,你忘了吗?朕早就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曾经,朕受阻于先皇的遗训,可是你要朕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备受折磨?朕想清楚了,为了你,别说是负了这天下,就算是与天下为敌,朕也愿意。”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脸颊。
那一番话,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真挚,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王,他的声音都是那般温暖轻柔,没有凌厉的棱角,可是他的痴情却也注定了他这一生的悲情。
望着这样的莫天凌,龙玥又有些犹豫了,她是否应该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个叫琦玥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殒,或许去了另一个时空?
她这般告诉他,他会相信吗?或者把自己当做疯子看待?
“玥儿,你在想什么?”见龙玥似乎有什么心事,久久不做声,莫天谨将她额前散乱的发,掖到了耳后,柔声问道。
“皇上,你如此待我,玥儿不胜感激,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此刻站在你面前的玥儿,并不是曾经的玥儿,你会怎样?”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只不过那问只是在半真半假之间。
“说什么傻话呢,玥儿永远是我的玥儿,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尖瘦的下搭在她的肩头,他闭着眼睛,嗅着她发丝间的馨香,如果能这样一直抱着她该有多好,只是不知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少了。
纤长的手指依附在他的背上,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很瘦,瘦的让人心疼,他的身体和他的手一样,并不温暖,他似乎有些畏冷,衣服穿得要比自己更加厚实。
为了一个得不到女子,却甘愿与天下为敌,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傻呢,若是换做她,她是否也能有这样的勇气呢?为了所爱之人与全天下的人为敌。
他对琦玥的爱,是大爱,不求回报,只是付出。
喜欢一个人只是想去占有,爱一个人却只是要他幸福,就好比,喜欢花,我们会想去把它摘下来,占为己有,可若是爱花,则会精心呵护,浇水施肥,看着它快乐绽放。
莫天谨对琦玥的感情,就是真真正正的爱,他的爱让自己感觉十分渺小,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只可惜她还不起他心里的那个人。
“你知道的,你不是心里的那个人。”龙玥有些于心不忍,她霸占了他所爱之人的身体,又要毁了他的江山,这要让她如何狠得下心。
“朕知道,朕答应过的话一直都算数,我会派人去找你心里的那个人,只要他也能对你一样好,我愿亲手将你交付给他。”他说这话时,是微笑着的,可心却在一下一下的疼痛着,能给她幸福,就是他余生唯一的价值所在。
“真傻!”一个苦情的男主,差点让她落泪,眼眶微微泛红,龙玥松开手,却被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你……”龙玥皱着眉,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朕绝对不会碰你。”他俯下身子,故作宽衣解带的动作,小声说道,眼睛飘了一眼窗外,龙玥立刻会意,跟着一起将这场好戏继续下去。
烛火熄灭,幔帐放下。
传说,大婚之夜,琉玥宫中春情跌宕,红账旖旎,玥贵妃各种媚术,搞得皇上彻夜不眠。
传说,皇帝对这位“残花败柳”的贵妃甚为宠爱,整整三天没有早朝。
传说,琉玥宫中,日夜行欢,皇上荒废朝政,奢yin无度。
传说,妖妃当道,滥杀忠良,天诏王朝离亡国已不远矣……
夜色正浓,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闪入到龙玥的寝宫之中。
“主子。”来人恭敬地行礼,低声唤道。
“怎样?可有消息?”龙玥正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身后的飘,继续手上的动作,摘下耳坠放入到盒子里。
“回主子,属下混入地牢,发现地牢中确实关了个白衣带着面具的男子,可那人并不像君无邪……”
“这话是什么意思?”龙玥突然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飘,什么叫发现人了,却并不像君无邪?
“那人似乎是个哑巴,不能说话,而且他的举止气度绝不可能是那个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沧澜楼楼主君无邪。”飘如实禀告,在她看来,那样一个人与囚牢中的死囚并没什么两样,若说是君无邪,她怎么都不会相信。
怎么会这样?龙玥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飘办事,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这地牢中的人不是君无邪,莫非莫天凌那个混蛋把他关到了别处?
“你查清楚了,那个人就是十天前夜闯凌王府的白衣人?”龙玥面带疑惑,继续问道。
“是,属下多方求证,人一定不会错,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飘抬起头看着龙玥,等待她的指示。
“说吧!”龙玥点头应允。
“君无邪既为沧澜楼的楼主,而沧澜楼又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组织,与血魔教还有我们绝杀宫并驾齐驱,楼主失踪,他们怎么会不闻不问呢?据属下所知,沧澜楼那边并无任何动静,否则这江湖之人若是知道沧澜楼楼主失踪,必会采取行动。”
一句惊醒梦中人,飘的话倒是提醒了龙玥,这些日子,她一直急于找到君无邪的下落,把他救出来,却忽略了他的身份,堂堂楼主失了踪迹,下属怎会不寻找呢?
“你在查办此事的时候,可有打草惊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龙玥心思一敛,沉声问道。
“主子交代过,属下自当不敢。”算起来,飘的年纪比龙玥还要大上五六岁,但却一直十分忠于主子。
“好,出去等我,我要你跟我去趟凌王府。”正好莫天谨还没有过来,看来想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只有自己亲自出去走一遭了。
有了花非错传给她的内功,龙玥的功力大增,游走在屋顶,却如履平地,连轻功也大胜从前,轻而易举便躲过了巡逻侍卫的眼睛,潜出宫去。
飘早就备了马匹在离宫门不远处的巷子中,以备不时只需,两人快马加鞭,连夜奔往凌王府。府里,飘已经安排了绝杀宫的人手,再加上这几日已是非常熟悉,两人很快便顺利潜入到地牢之中。
正如飘所说,牢房内,确实有个白衣男子,脸上带着面具,可那个人不是君无邪,只是个替身而已。
该死的,莫天凌居然骗了她!龙玥怒气冲冲地用剑劈开了铁链,进入牢中,抓起那个男子,一把揭去他的面具,面具下的脸赫然吓了她一跳,那张脸布满丑陋的疤痕,可她还是能依稀辨别得出……
“莫天凌……”
她的声音颤抖着,踉跄着向后退去。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你还好吧?”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扶住龙玥,担心地问道。
“没事。”龙玥揉了揉疼痛的额角,再次朝着那个男子看去,只见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猛烈地点头,好似极力向她证明着什么。
“你才是莫天凌,真正的凌王,对吗?”尽管龙玥很不愿相信,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子,耐心问道。
“呜呜……”男子猛烈地点头,好似看到了救星,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日没夜,他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想他堂堂凌王居然会沦落与此,眼眶不免有些湿红。
“你真的是莫天凌?”尽管这个现实已经是自己不得不接受的了,可龙玥还是不肯相信,她知道,她不愿相信并不是凌王的身份,而是另一个人的身份,她怕,真的怕了。
“他不会说话,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慵懒温润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慑人的凌厉,不用去看,她便知道来的人是谁,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如此。
龙玥身旁的飘更是以一种极为震惊的眼光去审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他的脚步居然会轻到她都没有发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男人的功力已经是出神入化,至少和花无错不相上下。
“你不是莫天凌,你到底是谁?”抬起手中的长剑,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近,她在逃避,在逃避一些更重要的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莫天凌,至于我是谁,终于有一日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还有,你是谁?”他的语气很缓和慢,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好似在提醒着龙玥什么。
弯腰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带回到那个男人脸上,他不大喜欢看到另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哪怕自己的那一张才是假的。
“你知道我是谁?”这个秘密比起刚刚那个更让龙玥为之震惊,她突然有种模糊的意识,这个琦玥从出生开始,就陷入到了某种阴谋之中,而这个幕后的操纵者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他比自己大不过十岁,又怎么会有如此能力呢?
“当然,难道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十五年前,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孩将你送入丞相府的吗?还有那个男孩在把你送去的同时,也抱走了他们的孩子?”莫天凌故意主动提起穿着白衣服的男孩,把龙玥那一点点的希冀也给抹灭。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男童是你?”一把长剑横在两人中间,她坚定地迎上他的眸子,眼眶中有些湿润,酸涩的感觉,他好狠,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她。
“是。”他肯定而坦然地应道,微笑着等待着她的下一个问题。
“所以……你……就是他?”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努力抑制着眼眶中的泪水,让自己不哭出来,她怎么会那么傻,被同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到头来,她心心念念,想要拼尽全力去救的人居然就是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人,就是杀死他们孩子的凶手。
“谁?”他故意把那一个字的音拉得很长,嘴角扬起,狭长的眸端着一丝不削的得意,那是胜利者的嘲笑,在嘲笑她的痴,她的傻,她的无知。
“君无邪!”当她口中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云破了,月碎了,她的心也跟着残破了,无助的泪滑落眼角,她的信仰,她的坚持,她的一切都变得千疮百孔。
她一直是那么坚强,那么骄傲,那么倔强聪明,却被骗得如此凄惨,她可以接受他对自己的欺骗,他对自己伤害,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个事实,身为人父,是怎样的狠心,能让他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孩子是无罪的,那个小小的生命,已经快要在她的身体里慢慢成形,却被自己的父亲杀死,成了别人口中的药,她无法再继续自己的思绪,痛!铺天盖地的疼痛……
晶莹的泪花跌落在剑柄上,也跌落在了他的心上,好像伸出手,为她抹去眼泪,可是他不能,他所能做的,只是继续他无情的演出。
“你猜对了,我就是君无邪。”双手负于身后,他依旧在笑,风轻云淡,高山流水般的笑,笑痛了她的心,也撕裂了他们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孩子是你的,还要杀了他?”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她嘶吼着,完全没了理智,剑尖狠狠插入到他的身体里面,血顺着冰凉的剑身渲染开去,融着她的泪一起滴落。
“因为,你不配为我生育子嗣!”他优雅地笑着,伸出手握住剑身,硬生生将长剑折断,手心被剑锋割裂,没有疼痛,有的只是鲜血,扔掉手中的半截断剑,他封住自己的穴道,风轻云淡地看着她。
她不配为他生育子嗣?这就是一个小生命被扼杀的原因?真滑稽……
手颤抖着,剑柄掉在地上,她放声大笑。
“很好,我记住了,是我不配为你生育子嗣,呵呵……”一步一步无力地走出牢房,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她打击的彻彻底底,没有半点挣扎的空间。
望着她的背影,他痛如刀绞,却依旧要喊住她的脚步。
“琦玥,你别忘了……”
“别忘了,我给你江山,你我自此陌路,不再相见!”她身子微微一阵,苦笑着说完那一句,消失在地牢的暗影之中……
经历了痛彻心扉的一夜,龙玥回宫后病了整整七天,高烧不退,莫天谨日夜守在身边,朝政不理,奏折不批,一心陪着龙玥,细心照料,直到她清醒过来,多日未曾舒展开的眉头才是算微微抚平下来。
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他也跟着活了过来。
“皇上……”青葱的胡茬扎着她的脸有些疼痛,龙玥微微拢起眉,抬起眸,映入眼中的那张脸,似乎一下子颓废了许多,他又瘦了,憔悴的样子,哪还像个一国之君,看得她有些心疼,有些难过。
手,不由自主地攀附上那张满是胡茬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她专注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道温暖的弧度,心里的自嘲在被放大着。
她爱的人,算计她,伤害她,要用她换取这江山无限,爱她的人,竭力保护她,呵护她,宁愿为她而与天下为敌,而她却要为了她爱的人而将爱她的人逼到绝境,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