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镜像与她者:加拿大媒介与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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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加拿大报刊中的女性形象(1)

(电视把女性表现为)愚蠢、毫无吸引力、没有安全感的干家务的苦工,每天靠编织爱情的美梦和谋划对丈夫的恶意报复打发痛苦、盲目、乏味的日子。

——贝蒂·弗莱顿

本章拟从报纸主要信息——文字符号和辅助性信息——摄影、美术作品角度来审视加拿大报纸新闻中的女性形象。

新闻监测机构的研究报告显示,我们从新闻中看到的世界,是一个女性被严重忽略的世界。

第一节谁在制作新闻

女性新闻工作者,包括报纸署名的女性记者、编辑和摄影记者,和女性作为新闻来源比例严重偏低。我们来看一系列比较数字。

加拿大媒介监测机构MediaWatch Canada随机选取1998年9月9日加拿大16家主要日报的新闻报道。分析结果显示,女性文字、摄影记者和女性作为新闻来源的比例仅占20%左右,其中女记者比例为22%。在加拿大社会中,女性人口比例超过50%,新闻学院女学生也超过50%,但在新闻制作队伍中,女性仅占1/5左右。

近年来,从事新闻工作的女性比例呈现增长趋势,但担任编辑职位的女性比例并未见相应增长。2001年,国际新闻工作者协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s)统计全世界女性新闻记者比例为38%,其中,根据加拿大学者Gertrude Robinson和Armande Saint-Jean的研究,加拿大女性报纸编辑仅占28%。另根据加拿大报业协会(Canadian Newspaper Association)2002年报告,加拿大报业雇员中43%为女性,但担任总编辑的女性只占8%;从事报业的女性一般在“粉领阶层”工作,如广告部门70%的职员是女性;在财会部门中,女性比例甚至高达80%。

世界基督教传播协会(The World Association for Christian Communications,简称WACC)自1995年发起全球媒介监测项目(Global Media Monitoring Project,简称GMMP),每隔五年(即1995、2000和2005年)随机抽样一天,分析参与研究国家的报纸、广播电视在当天新闻报道中呈现的性别差异。结果发现,十年间新闻报道中的性别倾向没有发生明显改变。在500多家被抽样的加拿大报纸中,女性记者比例偏低,仅为28%(2005),不足普及点33%。

可见,在全世界新闻制作队伍中,女性比例长期以来偏低,加拿大也不例外。

第二节新闻如何呈现女性

总体而言,关注女性的新闻内容只占很小一部分。女性新闻人物主要出现在社会、教育、卫生、名人、艺术等软新闻中,而在暴力和犯罪、政治和政府、经济以及体育等硬新闻中很少得到呈现。女性也很少以权威身份出现在报道中。

一、女性新闻人物比例

报道量的分配是检查报道是否达到性别平衡的一个基本方式。Media Watch(1992)分析1990至1992年间六家加拿大报纸的新闻报道。有关女性的新闻1990年占总报道量的17%,1992年占19%。Media Watch(1998)报告显示,加拿大16家主要日报在抽样日的新闻报道中,女性只占新闻报道人物总数的15%。GMMP(2005)研究发现,抽样当天报纸中关注女性的新闻比例为23%。由此可见,有关女性的新闻持续保持低比例。

女性新闻人数比例长期偏低,甚至不及1/3,这与加拿大总人口中女性人数超过一半的现实相差甚远。根据加拿大人口普查(2001),加拿大女性为1530万人,男性1470万人,比例为100比96。

二、女性新闻人物职业

图3-12加拿大各行业男女比例

如图所示,从报道对象的职业衡量,最明显的性别差异出现在家庭(100%的报道对象为女性)和法官/罪犯/失业人员/退休人员/宗教领袖(0%为女性)类别中。男性新闻人物的家庭身份从未被提及;相反,女性人物的家庭身份似乎具有新闻价值。女性当以其他身份出现时,即使职业为办公室职员时(42%)或身为名人和艺术工作者时(28%),见报率都低于男性。以政府工作人员身份成为报道对象时,女性占22%,但一旦身份变为高级决策层的政治人物时,女性比例大幅下降至11%。报道中女性也很少以专业人士身份出现,仅占15%的比例。同样,女性很少以运动员(8%)、农民/工人(8%)和警察/军人(5%)身份出现在新闻中。没有女性以法官、宗教领袖的权威身份受到报道,也没有女性作为罪犯进行报道。

排除当天事件的偶然性,这个报道模式与许多相关研究的结果相符:新闻中女性的家庭身份被反复强调;女性一般以低端人士身份或在与名人与艺术相关的软新闻中出现,很少作为权威人士出现;犯罪者几乎为男性,而女性通常以受害者身份出现。

以体育报道为例。加拿大媒体对女运动员的报道数量在过去数十年中呈现上升趋势,但与女运动员比例相比,报道量仍显不足。根据媒介监测组织女性、男性和媒介(Women,Men and Media)1998年11月发布的一项研究报告,尽管过去20年来越来越多的女性参与到体育项目竞赛中,现状仍然是女性未得到公平描绘。对女运动员的报道量长期以来一直低于她们实际参加体育赛事的比例,她们的成就被轻视。根据加拿大女性促进协会(the Canadian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Women)和加拿大女子体育振兴协会(Sports and Physical Activity)的相关研究,主要日报中关于女运动员的报道只占体育报道总量的3%。

但是当比赛涉及国家荣誉时,如大型国际体育赛事,女运动员的报道比例与参赛比例基本相符。一项包括加拿大“严肃”报纸《环球邮报》(Globe&Mail)和“大众”报纸《多伦多星报》(Toronto Star)的对比研究发现,在报道1996年美国亚特兰大百年奥运会时,尽管从数量上来说报道中的性别分配仍存差异,但和实际男女运动员参赛比例相比,对男女运动员的报道分配基本上是公平的。

在高水平国际性比赛中,男女运动员的表现都具有重大象征性意义。不管是女运动员还是男运动员,只要赢得奖牌,都是为国家赢得巨大荣誉的功臣。因此,女运动员获得的关注度上升。这说明爱国主义情感也是影响新闻价值的因素。

三、女性新闻人物在新闻中的作用

新闻中缺乏女性的声音。女性较少作为权威人士或专家在新闻报道中发表评论。在政经新闻中,女性的观点尤其被忽略。即使新闻主题与女性密切相关,可能对女性产生深刻影响,如性暴力问题,占主导地位的仍然是男性的声音。当女性观点被引用时,身份普遍为教育健康人士、名人或者“普通人”,而且仅仅在作为目击者时,女性才能获得几乎和男性同等的发言机会。GMMP(2005)报告显示,女性专家见报率最低,仅为14%,这说明女性专家观点很少有机会通过媒体传播。

女性新闻人物在新闻中的作用是否与她们的社会经济地位相关呢?一份1992年的报告显示,约30%的女企业家拥有不止一家企业。2000年,加拿大的自雇业主中1/3为女性。据加拿大统计局统计,2001年,加拿大18~24岁的大学生中,女学生占约57%;全职工作者中,女性工资只有男性工资的72.5%;国会议员中女性占21%。20多年来,加拿大商学院毕业生中女学生占约50%。由此可见,过去20多年来,职业女性人数持续稳定增长。尽管对女性职业者的报道也稳定上升,但大多数主流报纸在报道政治、商业和经济问题时,仍然依赖男性专家。女性一般在有关事故、自然灾害和家庭暴力的问题报道中出现;相比之下,关于她们职业能力或技能的报道,数量尤其可怜,她们的新闻作用由此可窥一斑。

当然,在某些程度上,对女性政治人物的呈现不足也与现状相关。Agnes Macphail在1921年成为加拿大第一个当选为众议院的女议员。之后数十年,女议员人数稳定上升。但即使在女权主义者发起活动后数十年后,加拿大从事政治的女性比列仍然远远低于社会女性和男性人口比例。在两个议院中,女议员席位都少于25%。在过去十年中,比例稳定在20%左右。2003年,加拿大议员中女性占20%;没有女性担任全国政党领导人,省级/地区有3位女性政党领导人;没有女性担任省级/地区级政府领导人,内阁部长中女性比例为26%。2006年女议员席位占20.8%,与临界点30%还相差近10个百分点。参议院女议员比例明显高出众议院女议员比例,平均约为35%。市议会(21.7%)和省/地区议会(20.6%)中的女议员与联邦议会女议员比例相似。魁北克国民大会中女议员席位达32%,是加拿大各级议会中首个达到30%临界点的。少数民族和土著女性在议院中所占席位更少。事实上,自1867年以来,仅有三名土著女居民当选为加拿大众议院的议员。

四、新闻图片中的女性

图片具有直观性、“真实”性和高度视觉冲击力,在形象传递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然而,这种“真实”只是表面的真实。实际上,与文字一样,图片元素和主体同样是经过了拍摄者、编辑甚至广告商的精心选择。但正因为其伪装的“真实”性,图片报道对性别差异自然化具有很大影响力。下面我们将从一些新闻图片主要是体育图片中,观察报纸图片中的女性形象。

1.图片数量

GMMP(2005)报告显示,女性在加拿大报纸图片中单独出现的几率(22%)明显大于男性(16%)。这一现象具有全球普遍性,抽样当天监测结果表明,不管是在加拿大、美国还是全球其他地方,刊登新闻人物的图片中,女性比例都高于男性比例,尤其在报道犯罪、暴力或灾害内容时,包含女性新闻人物的图片经常用来产生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例如,在报道发生于2006年9月13日的加拿大道森(Dawson)大学的枪击案中,反映女学生恐慌、伤心的特写图片明显多于男学生。这不仅突出了女性受害者的形象,而且符合刻板印象中女性情绪化、纤弱的特质。

当体育赛事涉及国家荣誉时,报道女运动员的图片在数量上也会明显上升。如五家加拿大报纸五家报纸分别为:全国性日报《环球邮报》(Globe&Mail),《国家邮报》(the National Post),比赛举办地发行量最大报纸《温尼伯自由新闻》(the Winnipeg Free Press),加拿大首都主要报纸《渥太华公民报》(The Ottawa Citizen),和加拿大人口最多的城市报纸《多伦多星报》(The Toronto Star)。对加拿大温尼伯(Winnipeg)举办的泛美运动会的图片报道中,女运动员比例(47.2%)与男运动员比例(52.8%)十分接近,甚至超过女运动员实际参赛比例。当年加拿大参赛女运动员占43.2%(265人),参赛男队员占56.8%(349人)。然而,若与获得奖牌的加拿大女运动员比例(49.5%)相比,对她们的图片报道仍嫌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