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老道咬咬牙，知道韩璐说得有道理。不管这小丫头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他都只能相信，她有这个本事。不然岂不是连最后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他可不想死了之后，魂魄消散得无影无踪。这一辈子他还没活够呢，好不容易偷到了万晓山庄那么多典籍，他还没好好利用一番呢，怎么能彻底消失？
“好，咱们可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但是审问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复原我的三魂七魄。不然……你别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我现在不和你们对抗，只是想要保存一些体力而已。但是如果你这小丫头胆敢戏弄我，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不对”，跛脚老道回身看了人群前方的严煜他们一眼，道：“还有你相公，和你的朋友，我让你们都跟我一起死。”
看到跛脚老道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韩璐还真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她真的不懂得该怎么复原人的魂魄啊！这个……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复原方法吧！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然还能怎样？如此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认怂？太丢脸了吧？以后还要不要在天启国混了？
“好，一言为定！”韩璐好爽道。
跛脚老道眯着眼睛，以十分危险的眼神警告道：“我警告你，别和我耍花招，不然，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你一定说到做到”，韩璐道，“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你这老头儿是个大恶人，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变成了鬼，这一世也注定是终了了的。所以只要你把罪名交代清楚，我实在没有必要和你计较什么。”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气，你死后，总不能马上变成厉鬼吧？”韩璐道，“所以如果我发现你有再作恶、或是想要找我报仇的想法的时候，我在你死后，趁着你魂魄虚弱的时候杀了你，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
跛脚老道点点头，道：“你这女娃子还算聪明！好，我信你，成交。”
韩璐一笑，看向皇上，施礼道：“皇上，可以审问了。”
“嗯”，皇上满意点点头，吩咐两侧的衙役，道，“先收起刑具吧，暂时不需要了。”
接下来，就是按照正常升堂审问犯人的程序走。什么犯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年方几何……反正都是一些无聊的问题。但是这是为了让师爷做记录，不得不仔细问的东西。
“隋太师的尸体是你偷走的？”皇上问道。
“是”，跛脚老道供认不讳，“我用毒药害死了隋太师，想要借他的驱壳，取而代之。但是没想到，皇上你雷厉风行，吓唬得那些太师党，人人都不敢再投在隋太师麾下了。更何况人死了，权力不在了，那些大臣也都不再惧怕隋太师。”
“所以我便采取了第二个计划，敲诈他们的钱财，想要借此机会大发一笔，好好逍遥下半辈子。”
听到跛脚老道供认不讳，皇上点头，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和隋太师在一起？为什么有机会杀了他？之前，你是不是帮隋太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止是隋太师？”跛脚老道道，“之前我还在这临州府衙里自在进出呢！朝廷里的这些官员，各个都是没用的。就那草包卢大志，要是没有我，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想得到金矿地图，那不是做梦吗？之前给戚春风用囚魂术的，就是我。”
“那么你帮隋太师都做了什么？”皇上问道。
“用鬼杀人呗”，跛脚老道说着，指了下东方俊，道，“就是他。隋太师让我帮忙杀了他。事成之后，三千两银子。”
皇上脸色已经很阴沉了。自然不仅仅是因为隋太师，而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问道：“隋太师为什么要杀掉二皇子？为了篡位？”
“他暂时还没这胆量”，跛脚老道似乎对皇上的问题感到很可笑，觉得皇上很幼稚似的。道，“他是想要扶植大皇子上位。大皇子一直仰仗隋太师，这你不是不知道吧？把大皇子扶上皇位，隋太师自己不就是无冕之王了？到时候再篡位也不迟。”
一声轻蔑冷笑，道：“这点儿道理，我不用问，光是用看的，都能看明白。你却不明白……啧啧，还是皇帝呢！难怪被臣子耍得团团转。”
“放肆！不得无礼！”东方俊怒道。
皇上却是完全不和他一般计较，只是一摆手，道：“无妨。”
“你杀二皇子的事情，大皇子知不知道？”皇上这才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其实之前的问题，都只是铺垫而已。皇上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听到这个问题，一时堂上出奇安静，人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跛脚老道的回答。因为，这老道的回答，很可能决定了未来这天启国的天下，归誰所有。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这老头儿的话一出，周围更是安静了。而且是极其压抑的那种、可怕的安静。
“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吧，但是用猜的，也能猜出来了！”
跛脚老头儿吊儿郎当的，继续道，“东方烨显然知道隋太师要对付二皇子，如果二皇子不死，他怎么登上皇位？所以我没有直接得到他的命令，也没有看到他直接搀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但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一定清楚。”
听了这话，皇上原本紧绷的神色一松，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东方烨也知道这件事，对吧？”
“有什么证据啊？”跛脚老头儿一脸嫌弃的看着皇上，道，“这就是事实，还要什么证据？和你说话可真费劲！我说为什么你手下那些当官儿的都那么蠢？原来是你自己蠢！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得无礼！”东方俊这次是真怒了，拔起身旁一个衙役腰间的配刀，就架在了跛脚老头儿的脖子上，“我不许你侮辱我父皇！”
看到东方俊是十足暴怒，韩璐真怕他盛怒之下把跛脚老道给咔嚓了。因而忙拉住东方俊，道：“别冲动啊，都到堂上了，怎么也要经受正经审判才行啊。你可不能自己就把人给咔嚓了。”
“俊儿”，皇上道，“无妨。”
摆摆手，示意东方俊退下。
东方俊很愤怒，完全无视皇上的命令，对跛脚老头儿道，“你说你的，只是如果胆敢再有什么冒犯我父皇的话，话一出口，你脑袋就没了！明白吗？”
“俊儿”，皇上道，“别胡闹。吓唬他干什么？一个要死的人了，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只要他招供的都是实话就行了……啧，别不听话，退下！”
东方俊只好悻悻收回了手中的刀，警告道：“再敢冒犯父皇，我把你大卸八块儿。”
“好了”，皇上道，“堂堂皇子，做事如此鲁莽，成何体统啊？”
虽说是责怪的话，但是却语带笑音。显然是对东方俊如此护他，感到很欣慰。
“你还做过些什么事情，都交代出来吧”，皇上道，“朕就不一一询问了。既然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为何不在这堂上，把今生做过的光荣事迹都一一说出来？让人知道，也算不白做啊。”
“呵呵……可多了呢……”这老道完全没有什么羞耻之意，反而是一脸得意炫耀的样子。
原本韩璐以为，他不会真的厚脸皮到把这辈子做过的所有缺德的侍寝都说出来吧？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证明她的想法是错的。
因为接下来，他们跟着跛脚老道的描述，着实经历了一场大奸大恶的“精彩”人生。
从小时候偷看邻居家少妇洗澡、再到偷鸡偷鸭、再到强尖少女、在到杀人放火、再到到万晓山庄偷看典籍……总之他的罪恶人生从七岁起，一直到现在，洋洋洒洒，故事一箩筐，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好了”，皇上已经听不下去了，也觉得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了，道，“时候不早了，你就赶紧上路吧。这辈子活得这么精彩，也真是 不虚此行了，安心走吧。”
“来人！”东方俊一扬声，道，“拖到西郊刑场， 斩了！”
“哎，慢着！”老道看向韩璐，道，“说好的事情，得兑现了吧？”
韩璐手中已经握住了一张禁锢符咒，走到跛脚老道面前来，道：“好吧……既然是说好的事，再不想做也得做。只不过需要一些过程，咱们到院子里做法吧。”
跛脚老头儿一脸傲慢，完全不怕韩璐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院子里。腿拖着脚镣，在地上滑动之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像他这万恶的一声一样，实在太遭人厌恶。
就在他在院内站定之时，韩璐手中的禁锢符咒已经送出，迅速将他禁锢住了。
但是却没有什么战斗的意思，而是笑道：“接下来的过程会有些痛苦，所以我必须确保你不能乱动乱跑，你忍着点儿啊。”
跛脚老道很轻蔑的看着韩璐，道：“呵呵……你也该知道，这禁锢符咒不能把我怎样，我想你也没有天真到，妄想能以禁锢符咒控制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