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面前,是悬挂了满屋子的琉璃风铃。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微风吹来,发出如同乐章一般的美妙声音。站在其中,恍若置身于梦里的童话世界。
床幔上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绢纱蝴蝶,被风吹起,就好像缤纷的蝴蝶在屋子中翩翩起舞。
就连桌子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原本枯燥的紫檀桌子上,不知道被严煜用了什么颜料,弄得色彩斑斓,一朵朵美丽如真的花朵绽放在桌面儿上,桌角下则绘着如茵的绿草。若是不仔细看去,简直要以为严煜把草和花儿都搬到这里来了!
“喜欢么?”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柔好听得让人沉醉的声音……
韩璐觉得自己的全身心都沦陷在这样好听的声音中,头脑晕晕乎乎的、身上却苏苏麻麻的,好奇怪的感觉……
春秋和冬夏这两个思想不纯良的小丫头,很适时地关上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严煜从韩璐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其实是很喜欢的了,因而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看到小姑娘难得这样安静沉醉的样子,严煜很不道德地趁人之危,从身后环抱住了小姑娘……
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拥住了自己,韩璐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但……越是清醒过来,却越反而不想要逃离。
此刻,她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她贪恋于这种温暖。
虽然还不能确定对严煜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不是爱,但……他让她感到安全、温暖、想要依靠,这一点却是很确定的。
“下辈子我若是女人,一定也嫁个像我这么好的相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真是……自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你!”韩璐推开了这个自恋的人。
金玉院中,黑衣人正在向王馨兰禀报。
“很好”,王馨兰听了黑衣人的禀报,很是满意,“给那老头儿的银子不要落下,那老头儿是个财迷。咱们银子上不差,他自然也不会坏咱们的事。”
“是。”黑衣人应道。
“这老头儿还是挺聪明的,用收徒的方式接近那傻姑娘,最容易探出她的真正实力来了。”
“是啊,估计三少奶奶还以为是天上掉馅儿饼呢!却不知道那老财迷根本不会教给她什么真本事。”黑衣人道。
王馨兰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你确定么?你说……那老头儿会不会反而被韩璐给收买了?”
毕竟对于谁给钱多就为谁办事的人,任何主人都是不放心的。
“应该不会”,猎鹰道,“属下看到,在那酒馆儿的钱,五百两银子三少奶奶都出不起。别说给老头儿钱收买了。况且三少奶奶估计也未必能意识到那老头儿到底有多厉害。老头儿刚刚还说,他的本事是绝对不传人的。就耍了点儿戏法,便把三少奶奶给忽悠住了,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王馨兰点点头,道:“很好。而且老头儿约了韩璐一个月之后再见,循序渐进,更不容易惹人怀疑了。”
韩璐和严煜在小院儿中过了几天踏实日子,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了。当然了,休闲活动还是要有的。这两日里随着严煜学画画、下棋,还有……她居然发现严煜还会医术!这小子久病成医,自己钻研医术,本事已经不亚于有名的大郎中了。
“只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为夫是个低调的人”,严煜很正经地说道,“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韩璐听着,还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窝心。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偏偏告诉给了她。
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几日,王馨兰那边就有动静了。自然是为了给老夫人办寿宴的事情。婆婆交代了要她和二嫂辅佐着王馨兰,王馨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使唤他们的机会。
“娘子身子有些乏,还没起呢。等他起了,我亲自告诉他。”
这日一早,门外便响起了小环的声音。不过严煜却不让韩璐自己出去,也不等春秋和冬夏来传话,便自己开门吩咐道。
有了三少爷的直接吩咐,小环哪里敢再说些什么?直接灰溜溜地回去了。
“春秋、冬夏”,小环走后,严煜叫来了两位丫头,道,“你们去打听一下,看看二少奶奶有没有到金玉院去议事。”
“嗯?问她干嘛?”韩璐刚醒,智商还没完全苏醒呢,根本不明白严煜的用意。
严煜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管,乖乖吃饭就行了。”
“哦。”韩璐很听话地应了一声。
“奴婢看着,三少爷是从东厢房中走出来的呢”,小环道,“按理说他们小两口儿新婚,不该是睡在一起的吗?怎么三少爷跑到那小小的东厢房去了?”
金玉院中,小环又在把看到的一五一十地禀报给自家主子了。
王馨兰用清茶漱了漱口,吩咐撤了早饭。方嘴角一扬,笑道:“是啊,老三可是最爱舒适的了。怎么好端端地放着正屋的高床软枕不睡,跑去睡东厢房了?看来这穷人家的闺女,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想来老三是念着她冲喜救命的恩情,这才不忍心让她吃苦。”
“又是给买衣裳、又是费心地记着她爱吃的吃食,如今就连正屋儿的高床软枕都给她睡了……呵呵……就是不碰她。咱们瞧着,是不是有这个苗头呢?”
“哪儿能光是苗头呢”,小环忙顺着王馨兰的意思道,“奴婢瞧着啊,大奶奶估摸得一点儿不差呢。”
王馨兰嘴角微扬,心想,如果老三连碰都懒得碰她,将她逐出去可是不难的了。
三弟妹啊,你可莫要怪我……
你说你好不容易熬出头儿,离开了那穷得叮当响的娘家、嫁到我们这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我理应是成人之美的。可是……谁让你多管闲事呢……
韩璐直到吃完了早饭,才想明白了严煜的意思。
严煜是害怕王馨兰会借着布置寿宴的机会来刁难她,所以想着不如直接躲过去算了!
“少爷,奴婢听说二少奶奶病了,从昨儿就呕吐不止,怕是得了重风寒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春秋打探了一番,回来禀报道。
“春秋,你去告诉大少奶奶,就说我月信来了,腹痛得厉害、且四肢无力、头疼恶心,实在无法过去听候差遣。”韩璐吩咐道。
严煜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姑娘的领悟能力真是不错,才一顿饭的功夫儿,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算了”,严煜道,“你别去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你?少爷你去跑腿儿啊?”春秋和冬夏都险些惊掉了下巴!
“有问题吗?”严煜道。
“额,没,没问题。”
这两个丫头看了韩璐一眼,尴尬地退下了。
韩璐知道严煜这么做是在保护她、保护这两个丫头、保护他们这个院子。有这么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支撑着,韩璐觉得很安全、很有底气。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高三,要是过个七八日王馨兰还来找可怎么办?
“你担心什么呢?担心她日后还会来?”严煜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韩璐点点头。
“放心,我自有办法。”严煜脸上洋溢着小小的得意,还有一丝丝狡黠。
严煜果然用了一个巧妙的方法成功杜绝了王馨兰在这一个月内可能的骚扰,而且还是在夫人和老夫人的允许下。只不过,这个方法却是让韩璐恨得牙痒痒。
“我们新婚燕尔,整日为给咱们严家传宗接代而努力着。忙着制造良好氛围、忙着培养夫妻感情儿,如果娘子被琐事缠身的话,只怕心情儿不畅、前功尽弃。”
徐夫人和老太太心疼严煜常年病着未近女色、也担心他哪日不小心又被鬼怪缠上命不久矣,自然想着让韩璐尽快有小宝宝了。因而喜滋滋地嘱咐了严煜一些要注意身体等语,便全数应了下来,吩咐任何人不能来小院儿打扰。
严煜自以为做了天大的好事,回来还和韩璐邀功。天知道,韩璐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偶尔出小院儿到花园里散步,总觉得来来往往的眼睛都在盯着她诡异地坏笑。
老太太寿宴的前两日,宫里又传来了一个大喜讯,严家在宫中做昭仪的女儿,也就是严煜的姑姑严立芬,被晋封为肃妃。以三十六岁高龄,直接越过了嫔、晋封为有封号的妃,对严家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且皇恩浩荡,不仅大封了肃妃娘娘,还允许肃妃娘娘趁着母亲大寿之时回娘家省亲,光宗耀祖。这在本朝可是头一例,先帝朝也只有皇贵妃薛氏一人得此殊荣而已。
严家自然是打算大操大办的,但是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只剩了两日的时间,也实在没有重新布置的可能了。再者让人看到首富之家并不招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而只是在迎接肃妃娘娘回宫的仪仗上多下了些功夫。
五月初十,严府恭迎肃妃的礼乐齐鸣,仪仗队伍围绕了整个严家府宅。除了礼乐之声外,一切做到不饶百姓、不过分招摇,但是一应礼仪规制却都未落下,总之,娘娘省亲就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