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罗什富科还用了许多篇幅直接分析人的各种劣根性和恶行,如人的虚荣、骄傲、嫉妒、猜忌、软弱、懒惰、欺骗、隐瞒、贪婪、吝啬、奉承、背叛、调情、残忍、无聊、诡计,等等。不过,他认为人们还不敢公开地行恶贬善和与德性作对,而往往是在德性的名义下行恶。伪善——这是邪恶向德性所致的敬意。
拉罗什富科对上述所有行为品质作出的道德评价,很明显地是根据它们的动机而非它们的效果。正是通过观察和追溯人们行为的动机,他才从人们所谓的善行和德性中看到了恶劣的情欲。他的动机论立场还可以见之于例如这样的箴言:“有些光辉灿烂的行动,如果它并非一个崇高意向的产物,不应把它归入崇高之列。”不过他也感觉到作出这种判断的困难:“很难判断一个干净、诚实、正当的行动是出于正直还是出于精明。”那么,人类的所有这些恶,包括假冒伪善的恶的根源是什么呢?拉罗什富科没有明说,但看来是跟他所说的人的几乎不可摆脱的自爱的本性有关。他说人类造了一个自爱的上帝而备受其折磨,我们根据自爱来感觉我们的善恶和确定别人的价值,各种激情只是自爱的各种口味;自爱奉承我们,自爱使我们明智,也使我们做出比天生的凶恶还要残忍的事情,甚至我们在反抗和抑制自爱时也是依凭某种自爱。但是我们对于自爱的根源和本质却几乎一无所知,难以洞穿其黑暗的端底,自爱认识一切却不认识它自己!在另一条箴言中,拉罗什富科认为利益是自爱的灵魂,自爱离开利益,就会聋哑、失明和瘫痪。拉罗什富科把利益看成是人们实际上奉行的道德的基础,对后来的功利主义伦理学有所启迪,而他的悲观和愤世嫉俗,则可以说是后来在叔本华和尼采那里大大发展了的悲观主义的一个源头。(何怀宏)
一个法国亲王的道德沉思
我现在还能清楚背诵出多年前读到的一句箴言:“爱情和火焰一样,没有不断的运动就不能继续存在,一旦它停止希望和害怕,它的生命也就停止了。”那时,我还无缘系统拜读拉罗什富科的专著,只是自此对其人其作品充满了了解的渴望,直到终于在书店中邂逅这本安静质朴的《道德箴言录》,如获至宝地觅到“拉罗什富科著”几个字。平心而论,作为同样以写作格言而闻名的作家,拉罗什富科的名气的确不如培根、蒙田等人,或许,这与他著述极少不无关系,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作为思想家的伟大,按《不列颠百科全书》中的说法,“他是以一部书立身的人”。
早年的拉罗什富科是“一个流血的政治型人物”,由于世袭的马尔西亚克亲王身份和后来的公爵身份,他对政治有着与生俱来的狂热,于是他从政、密谋、鏖战、被流放,甚至被监禁于著名的巴士底狱……这一阶段的他好勇斗狠,是以行动来阅读生活这本大书。晚年的拉氏相当不幸:爱子夭折、妻子和情人先后去世、健康每况愈下、深受病痛折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变成了一个沉思的文化型人物,其思考的重要成果便是一本虽薄犹厚的《道德箴言录》。
拉罗什富科根据他近50年的“人生体验”写出了这本人生断想录,在《道德箴言录》一书中到处渗透着谋生和与人周旋的智能。“我们的德性经常只是隐藏的恶”,作者用这句尖锐、深刻的箴言开笔写作,是对道貌岸然的人进行宣战。
拉罗什富科认为欺骗别人实际上就是欺骗自己。人们越是想尽办法欺骗别人时,自己在“一往情深”之中越是容易为别人所骗。所以,在所有关于人格的词汇里,真诚两字最为重要。只有真诚,人才能坚定不移、游刃有余,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应对自如。
在拉罗什富科所处时代的法国,有抛弃丈夫和孩子与他人私奔的荡妇;有可怜的妓女和操纵她们命运的吸血鬼;有白天道貌岸然、夜里丑态百出的绅士。通奸、诈骗、贪污、受贿和诡计四处横行,还有阴谋圈套和残忍斗争。面对人性的丑恶以及花样百出的欺骗,人们应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拉罗什富科自身也曾参与策划阴谋、投身于权利争斗,但当他能够潜下心来作自我反省之时,他就敢于正视人间丑恶百态,以真诚作为盾牌,以善良作为利刃,向渴求真理的人们道出了他的真言,使人们的心灵日益健康和纯洁起来。
当然,人生中有许多细节并非只是一味依靠真诚就能够解释清楚的,比如关于男人与女人,关于爱情,复杂的内心情感,需要我们运用更多的智能,才能“一览无余”。正如拉罗什富科所指示的那样:“给爱情下定义是困难的……在灵魂中,爱是一种占支配地位的激情;在精神中,它是一种相互的理解;在身体方面,它只是对躲在重重神秘之后的我们能爱的一种隐秘的羡慕和优雅的占有。”
爱情与女人对于曾经一度是唐璜式风流公子的拉罗什富科而言,似乎是刻骨铭心的痛楚。他深知爱情往往是一种游戏,恋爱中的男人只有在他从如醉如痴的恋爱的梦中醒来时,才会看到对方的缺点。当我们为情所困时,想想拉罗什富科的告诫,可能会突然醒悟,帮助自己走出困境。
无论是关于人性、生命、爱情,还是关于欢乐、痛苦与忧戚,拉罗什富科对一切可能性都作出了辛辣而犀利的解剖,使我们能得到许多启示。
(佚名)
弗朗索瓦·德·拉罗什富科在1613年9月15日生于巴黎。他是法兰西一个最古老家族的后裔。他的父亲是普瓦图省省长,很受当时的红衣主教黎塞留的器重。1622年,拉罗什富科伯爵领地晋封为公爵领地,是当时王国的最高封号。
17世纪的法国是一个封建制度逐渐解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逐步确立并巩固的时代。拉罗什富科所处的时期在政治上是一个重建法兰西王朝,并向路易十四的绝对君主制过渡的时期。虽然总的说来,在思想上这一时期还是一个沉思的时代,激烈的理论和革命的行动还要等到下一个世纪方能兴盛。然而,这一时期的精神生活领域绝非一片死寂,倒毋宁说中世纪的冰封已开始消融,人们的思想日趋活跃,文化日趋繁荣。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拉罗什富科开始了他的活动。他的活动明显地呈现为两个时期,他15岁时同表姐结婚,婚后6年有了一个儿子,后来又陆续生了5个子女。人们对他这位不引人注目的夫人几乎一无所知。拉罗什富科在其后来的著作中,从未提到过她。他16岁时进入军队,成为谢弗斯公爵夫人的情人,并同她一起参与了宫中的阴谋活动,黎塞留下令将其投入巴士底狱。黎塞留和路易十三相继去世后,法国上层贵族以为重新掌权的日子已经到来。然而,摄政的奥地利的安妮王太后选择了马扎兰执政,从而引发了投石党人运动。拉罗什富科爱上了孔代王子的姐姐隆格维尔公爵夫人,并同她生了一个儿子。
为了博得这位情人的心,让她高兴,拉罗什富科不惜招募作战部队同国王开战,为此他负债累累,他的韦尔都邑的城堡也被王后下令夷为平地。后来,他由于怀疑情妇对他不忠,同她断绝了关系。5年后,隆格维尔夫人进了修道院,而拉罗什富科则弃政从戎,重新拿起武器,参加军队为国王而战。
到晚年拉罗什富科则来了个大转变,可以说变成了一个文化型的人物,并且是一个沉思的文化型人物。他经常出入的不再是硝烟弥漫的沙场,而是安静的、充满女性气息的沙龙,他倾听、交谈、思考,他在养伤,也在消化他早年的丰富阅历,他并没受过多少教育,但他有很好的感受力。他著有《回忆录》与《道德箴言录》两部作品。后来人们还收集到他的150封信和19段感想。
1667年,54岁的拉罗什富科得了痛风症,告别当时正在围攻里尔的部队。其后,他一方面和朋友们交往,一方面致力于《道德箴言录》新版的出版工作。这时,他经受了连续丧失亲人的悲痛。1670年妻子过世,1672年母亲紧接着离他而去,儿子中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他最钟爱的小隆格维尔公爵)也在渡莱茵河的战斗中牺牲(他的长子也在此役中身负重伤)。他拒绝进入法兰西学士院,借口是他怕在公众面前发表演说,而他正是从前那个投石党人运动中的士兵演说家!其实,他是不愿在那儿见到投石党的那些宿敌,也不愿当着面去奉承路易十四国王;当然,他还是忠于他的国王的,只是不愿将他作为偶像崇敬而已。
1680年3月17日,在隆格维尔夫人去世一年以后,他也在拉斐特夫人的守护之下与世长辞。博叙埃为他主持了临终圣事。他的逝世,使法兰西王国的上层贵族又失去了一位杰出的代表人物。
拉罗什富科在《自画像》中写道:“我不客气地说,我具有才能”,“我头脑清晰。”正因为他有刚毅、明朗的性格,所以在道德、风俗方面的思考达到了相当的深度,启迪了几代人的心灵,影响所及,直到现代。
亚当·斯密不仅是一位经济学大师,而且是一位杰出的伦理学家。他一生从事学术研究,留下了两部传世佳作——《国富论》与《道德情操论》。其中《道德情操论》阐明了具有利己主义本性的个人怎样控制他的感情或行为,尤其是自私的感情或行为,以及怎样建立一个有确立行为准则必要的社会。该书正是从解决人存在和幸福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入手,为人的真实存在、为人的幸福探索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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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旅行在很大程度上是寻找道德和精神方向的历程。美国著名作家威廉·贝内特的《道德指南针》是由众多短小精悍的诗歌和故事完美组合的一部作品,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它将人生当做一种道德品质的修炼,阐述了是与非的明确观念,为世人提供明确而可靠的关于对与错、高尚与卑鄙、正义与非正义的准则,使人们在对正义与邪恶感到困惑时,有清楚的方向感,帮助、指导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及人生面临重大抉择时的行动。这些娓娓道来的文字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对于陶冶人的心灵,铸造人的精神品质极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