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的《温公家范》对于家庭中各种成员,包括有各种亲属关系的人,甚至连乳母、保姆也包括其中,对他们的待人接物、立身行事都作了简要明确的规定,指出其各自依照所处的地位和具有的身份,应该怎样做和不应该怎样做。虽多属治家之事,但仍有一定的社会意义。
司马光对于处世之道,有总的原则,也有具体的要求。
其总的原则是一个“忍”字。司马光摘引史传说,郓州寿张有个张公艺,九世同居。唐高宗封泰山时幸其宅,问所以能睦族之道。张公艺请纸笔以对,写下了100多个“忍”字,用来表明自己的意思。他认为家族所以不协,由于尊长衣食或有不均,卑幼礼节或有背,彼此责备埋怨,于是发生争执,产生隔阂,“苟能相与忍之,则常睦雍矣”。老一辈须忍,晚辈也须忍,相互能忍,则会减少许多摩擦,人际关系则会和谐起来。
“忍”的目的在于求得家族的和睦团结,兴旺发达,代代相继,永嗣不绝。吐谷浑河豺令子折一箭与折十九箭相比,说明“单者易折,众人者难摧,戮力同心,然后社稷可固”的道理。司马光引用这个故事,告诉世人戎狄犹知宗族相保以为强,华夏则更应如此。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人类构成的最基本的组织,要处理好社会关系,首先要处理好家庭关系,进而处理好宗族关系。司马光认为一个人与家庭、宗族如同枝叶附于根干,手足系于身首。首先,要使人们如父子兄弟之亲,人们知道爱其父,就知道爱其兄弟;知道爱其祖,就知道爱其宗族。扩而大之,由爱亲爱家扩展为爱他人、爱宗族、爱百姓、爱民族、爱国家。反过来说,“爱亲者,所以爱其身也;爱民者,所以爱其亲也。”因而自古以来,圣贤没有不先亲其九族,然后能施及他人者也。
对于每一个家庭成员,司马光提出的处世要求是相当具体的,内容也相当细致,如要求人为祖者,要努力教育后代,不要只考虑给后人留下丰厚的财产,使其思累世用之,莫能尽也。司马光认为有能力的后代,不需凭借祖产,就会自己创下一份产业;而不肖的子孙,即使祖业再富有,也会被毁坏于一旦,祖业往往成为其变坏的一个因素。因此他主张留给子孙的是德是礼是廉是俭。
司马光在《家范》中对子孙辈的首要要求是孝。他指出子孙不孝有五种表现:“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戳”;“好勇斗狠,危父母”。这“五不孝”虽是针对子孙对待父母而言,但若是放在社会上,这些懒惰、酗酒、赌博、贪财、自私、放纵耳目之欲、好勇斗狠等行为,也实属干扰社会、败坏道德之劣行。如果能摒弃这些劣行,那他不但是家庭中的孝子,也是社会上的良民。
司马光还认为,子孙孝父母,首先要做到敬。他引用孔子的话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仅仅赡养父母,这是连动物都做得到的,重要的在于敬重,“冬温夏清,晨昏定省”,照顾周全,听从父母的教诲,注意自己的名声,在精神上给父母以安慰。
司马光还提倡“孝而不失规劝”。他认为子女规劝父母,是为了补救父母的过失,父母的话是对的,子女不听从是不孝;父母的话不对,子女却听命顺从,这是把父母推到罪恶中去。这种子女不过是不相干的路人罢了。这种对待孝的态度,是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陈腐观念的大胆突破,比起“子孙受长上诃责,但当俯首默受,毋得分理”的愚忠愚孝来,不知开明了多少。(佚名)
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叟,是北宋陕州夏县涑水乡(今山西夏县)人,世称涑水先生。
司马光出生于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十一月,当时,他的父亲司马池正担任光州光山县令,于是便给他取名“光”。司马光家世代官宦,其父司马池后来官至兵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一直以清廉仁厚享有盛誉。
司马光的先辈和堂兄六七人都是进士出身,他们多是好学之士,爱好诗文,其家族世代书香,“笃学力行”,是一个具有文化传统和学问素养的文明家族。他自小就受到了很好的熏陶。司马光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贵胄之家和书香门第,又是在品行端方、为官清廉、很有素养的父亲严格培育下成长起来的。
司马光6岁的时候,父亲就教他读书,还常常讲些少年有为、勤奋好学的人的事迹来鼓励他努力上进,使他逐渐养成了勤奋学习的习惯。开始读书时,他不懂书中的意思,记得不快,往往同伴都背熟了,他还不会,于是他便加倍努力,不参加游戏活动,独自苦读,直到烂熟为止。他懂得时间的宝贵,不贪睡眠,用一截圆木做枕,称为“警枕”。每天晚上,“警枕”一滚动,他便立刻起来,开始读书。他7岁时开始学习《左氏春秋》,由于他勤于思考,很早就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和才华。
宋仁宗宝元初年,年仅20岁的司马光考中进士甲科,可谓功成名就。然而,他却不以此自满自傲,而是不图虚名,立志以仁德建功立业。
庆历五年(1045年),27岁的司马光被调到京城做官,改授为大理寺评事,补国子监直讲,不久又迁任大理寺丞,宋仁宗皇祐三年(1051年)由他父亲生前好友、当时任宰相的庞籍推荐担任了馆阁校勘并同知太常寺礼院。馆阁校勘是负责编校图书典籍工作的职务,这对爱好经史的司马光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职务,为他借阅朝廷秘阁藏书提供了方便,对于他研究经史十分有利。在这期间,他写了《古文孝经指解》,并约同馆阁僚友集体上疏请求把荀子和扬子的书加以考订印行,不致使先贤之经典湮没不传。在同知太常寺礼院的职事中,他对于维护封建礼法制度也很认真负责。
皇祐五年(1053年),司马光又在庞籍的推荐下迁任殿中丞、除史馆检讨,他从此担任了史官的职务。在此期间,他更专心致志地研究史学,探求先贤治国之道,联系当时政治实际取得了很大成果。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年)以后,他与当时很有名的官僚学者欧阳修、王安石等人有了很好的友谊,他们之间志趣相投,使司马光在学术和政治生活中得到很多教益。这时由于多次举荐他的庞籍失去相位,出任郓州(今山东东平县)知州,司马光也被调离朝廷,做了庞籍的助手,出任郓州学典,再升任该州通判。第二年冬,他又随庞籍去并州(今太原市)任通判。
当时北宋建国近百年,已出现种种危机,具有浓厚儒家思想的司马光,以积极入世的态度,参与政事,力图拯救国家。他秉性刚直,在从政活动中亦能坚持原则,积极贯彻执行有利于国家的决策方略。而在举荐贤人、斥责奸人的斗争中,他也敢触犯龙颜、宁死直谏,当庭与皇上争执,置个人安危于不顾。
仁宗得病之初,皇位继承人还没确定下来。因为怕提起继位的事会触犯正在病中的皇上的忌讳,群臣都缄口不言。司马光此前在并州任通判时就三次上奏提及此事,后又当面跟仁宗说起。仁宗没有责罚他,但还是迟迟不下诏书。司马光则又一次上书说:“我从前上呈给您的建议,马上应实行,现在寂无声息,不见动静,这一定是有小人说陛下正当壮年,何必马上做这种不吉利的事。那些小人们都没远见,只想在匆忙的时候,拥立一个和他们关系好的王子当继承人,像‘定策国老’、‘门生天子’这样大权旁落的灾祸,真是说都说不完。”仁宗看完之后大为感动,不久就立赵曙为皇子。
英宗赵曙是宋太宗的曾孙濮王赵允让之子,并非仁宗的亲生儿子。司马光料到他继位后,一定会追封他的亲生父母。后来英宗果然下令让大臣们讨论应该给他的生父什么样的礼遇,但谁也不敢发言。司马光一人奋笔上书说:“为人后嗣的就是儿子,不应当顾忌私亲。濮王应按照成例,称为皇伯。”这一意见与当权大臣的意见不同。御史台的六个人据理力争,都被罢官。司马光为他们求情,没有得到恩准,于是请求和他们一起被贬官。司马光在他的从政生涯中,一直坚持这种原则,被称为“社稷之臣”。后来继位的宋神宗因此感慨地说:“像司马光这样的人,如果常在我的左右,我就可以不犯错误了。”
司马光的治国主张是以人才、礼治、仁政、信义作为安邦治国的根本措施。他曾说修心有三条要旨:仁义、明智、武略;治国也有三要旨:善于用人,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司马光的这一主张很完备,在当时有一定积极意义。
司马光历来朴素节俭,不喜欢奢侈浮华的东西。考中进士后,皇上赏赐喜宴,在宴席上只有他一人不戴红花,同伴们对他说:“这是圣上赏赐的,不能违背君命。”这时他才插上一枝花。据说,司马光的妻子死后,家里没有钱办丧事,儿子司马康和亲戚主张借些钱,把丧事办得排场一点,司马光不同意,并且教训儿子处世立身应以节俭为可贵,不能动不动就借贷。最后,他还是把自己的一块地典当出去,才草草办了丧事。这就是民间流传的所谓司马光“典地葬妻”的故事。此外,司马光对双亲特别孝顺。他被任命为奉礼郎时,他的父亲在杭州做官,他便请命要求改任苏州判官,以便离父亲近些,可以奉养双亲。
著史也是司马光从政治国的一种方式。1071年,王安石为相,在政见不同、难于合作的情况下,司马光请求担任西京留守御史台这个闲差,退居洛阳,专门研究历史,希望通过编写史著,从历史的兴衰成败中提取治国的经验。他主编的《资治通鉴》同西汉司马迁的《史记》是史学史上的两颗明珠,至今仍为世人所推崇。《资治通鉴》著述的意义已远远超过了司马光著史治国的本意,它不仅为统治者提供借鉴,也为全社会提供了一笔知识财富。清代学者王鸣成评论说:“此天地间必不可无之书,亦学者必不可不读之书。”
司马光一生著述很多,除《资治通鉴》外,还有《通鉴举要历》80卷、《稽古录》20卷、《本朝百官公卿表》6卷。此外,他在文学、经学、哲学乃至医学方面都进行过钻研和著述,主要代表作有《翰林诗草》、《注古文学经》、《易说》、《注太玄经》、《注扬子》、《书仪》、《游山行记》、《续诗治》、《医问》、《凉水纪闻》、《类篇》、《司马文正公集》等。
司马光对于朝廷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到哲宗即位、太皇太后临政时,司马光已是经历了仁宗、英宗、神宗的四朝元老,颇具威望。两宫太后听任司马光行事。当时司马光功高盖主,权重无边,连辽国、西夏派来的使者也必定要询问司马光的身体起居,他们的国君对戍守边境的将官说:“大宋用司马光做宰相,你们轻易不要惹出事非,使边境出问题。”
他带病处理各种事务,不分昼夜地工作。元祐元年(1086年),司马光逝世,终年68岁。太皇太后听到消息后,和哲宗亲自去吊唁,追赠司马光为太师、温国公,谥号“文正”,赐碑“忠清粹德”。当时,“京师人为之罢市往吊,鬻衣以致奠,巷哭以过车者,盖以千万数”,在灵柩送往夏县时,送葬之“民哭公甚哀,如哭其私亲。四方来会葬者盖数万人”。至于画像祭奠的,则更是“天下皆是,家家挂像,饭食必祝”。一个宰相,能得到民众这样广泛真诚的悼念,在中国的历史上实属罕见。
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本编年体通史,记述了从周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到五代后周显德六年(959年)期间的历史。全书选材广泛,除了有依据的正史外,还采用了野史杂书320多种,而且对史料的取舍非常严格,内容比较翔实可信,历来为历史学家所推崇。《资治通鉴》的著述意义已远远超过了司马光著史治国的本意,它不仅为统治者提供借鉴,也为全社会提供了一笔知识财富,被人们称为史学瑰宝,广为流传,教益大众。而研究者也代代相沿,使其成为一门专门的学问,即“通鉴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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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是南宋时期杰出的爱国诗人,以爱国思想和卓越的诗篇闻于古今,他的《放翁家训》是其于乾道四年(1168年)写成,用来告诫子孙后代的。陆游在书中所提倡的处世之道,虽多为日常生活,且多为琐事,但都是人们应戒之、慎思之的,其中的许多内容至今仍可视为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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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初期的吕本中的《官箴》是千百年官场文化思考者思想的薪传、经验的积淀。该书仅一卷,词简义精,每一则都堪称空前绝后,是真正的传世绝学。书中总括了当官之法的三字诀:“清、慎、勤”,被后世学人士大夫誉为“千古不可易”,影响深远,并广为后学官箴援引。《官箴》虽是为规诫官员们而写的,讲的却是关于为官处世的要求,但其中的许多处世之道对一般人也有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