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点率性而为的性子,又处在率性而为的年龄,那时的我很能在这书里找到共鸣。于是便做了很多如今想来脸红的事情。记得那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喊几个人爬宝石山,然后站在山顶干号或者站作一排来“浇花”,彼时觉得很魏晋风度,现在想来实在是恶俗不堪。厌弃风雅,于是走入了恶俗的极端。
几年后,沉静下来,重读时,却明白了魏晋风度的另外含义。这个从《世说新语》的目录便可以看出来,奇怪的是我却很少留意这个目录。细翻,会发现魏晋风度至少包含了以下内容:
德行:华歆、王朗俱乘船避难,有一人欲依附,歆辄难之。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后贼追至,王欲舍所携人。歆曰:“本所以疑,正为此耳,既已纳其自托,宁可以急相弃邪?”遂携拯如初,世以此定华、王之优劣。这故事促使我们对“善、恶”进一步思考:到底什么是善?大善和小善有没有区别?如果自己遇到这情况怎么办……故事还是那个故事,重读的时候就觉得格外沉甸甸了。
豁达:太元末,长星见,孝武心甚恶之。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自古以来,天子都被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地捧着,求药也好,求仙也罢,多的是胡闹的嘴脸,孝武帝肯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不错了。
任诞: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这是一则我很喜欢的故事,每每读来,都觉好笑,也佩服刘伶的见识,重读之后却又品出一种别样的悲凉。
……
随着年龄的增大,书也读了一些,知道了鲁迅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知道了历史上的晋惠帝,知道了文学中的嵇康。再回头看魏晋风度时,发现很多故事再也让我笑不出来,想想他们打铁的样子,想想他们青白眼的样子,一种凉意直升到脊背。对所谓的放诞旷达等很有风度的做法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默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看这则故事的时候,起初是佩服,后来是怀疑,很是厌恶谢安的作秀。然而怀疑之后又怎样,想到谢安是丞相,若他对待这种事情时惊惶失措,那国家还不乱成一团?所以后来还是佩服。
写到这里忽然想到,读书也有“看山还是山”的境界,这个跟做人一样。从这个意义上讲,经典就不枉重读。(普罗)
六朝人物的传神写照
《世说新语》是由南朝宋临川王刘义庆及其门下文人学士集体纂辑而成,它不仅是刘义庆著述中,也是汉魏六朝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一部志人小说。它比较完整地记录了汉末至刘宋初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士庶僧道,尤其是士族阶层的清谈、品德、交游、为政、栖逸等种种活动以及他们萧散、任诞、简傲、放旷等种种性格和人生追求,是魏晋名士与魏晋风度的传神写照。
《世说新语》的表现重点是人物,它对这些人物的描写或重形貌,或重才学,或重修养,或重心理,其表现手法也是多种多样,如:在比较中刻画人物形象,凸显人物性格,如“王徽之、王献之兄弟遇失火”(《雅量》)、“王导与王敦共诣石崇之宴”及“石崇与王恺争豪”(《汰侈》)等等,皆于比较中表现人物性格,给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抓住人物个性化的言行举止作漫画式的夸张,是本书刻画人物神韵的又一特色。如“王蓝田性急吃蛋”(《忿狷》)中王述的狂躁性格,王羲之“东床坦腹”(《雅量》)的旷达超逸,“阮籍叔侄人猪共饮”(《任诞》)的率直任性、狂放任诞等。
《世说新语》的语言简约含蓄、隽永传神,处处透出机锋和幽默。如《简傲》篇中钟会拜访正在打铁的嵇康,“康扬槌不辍,旁若无人,移时不交一言,钟会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问与答皆妙,意在言外。又如《言语》篇中晋武帝刚即位占卜得“一”字,“王者世数,系此多少。帝既不悦,群臣失色,莫能有言者。侍中裴楷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裴楷仅用一句话令“帝说”,群臣又怎能不叹服?又有庾公见卧佛时所说“此子疲于津梁”的妙语,富有幽默感,让人会心一笑。
此外,《世说新语》中所用的比喻形神毕肖,心理描写细腻幽微,这也是不容忽视的特色。如《赏誉》篇评李膺“谡谡如劲松下风”,评和峤“森森如千丈松”,评王衍“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皆以物格喻人格,形神兼具。《伤逝》中何充参加庾亮葬礼时所说:“埋玉树著土中,使人情何能已”的伤悼和惋惜。《言语》篇中谢太傅谓王右军“中年伤于哀乐,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则透露出感叹时光飘忽的伤感。
《世说新语》自问世1500多年以来,颇得文人学士赏爱,人们从文学、审美、社会生活、军政大事、思想文化等多角度予其以关注,鲁迅先生评赏它“记言则玄远冷峻,记行则高简瑰奇”。《世说新语》对后来的笔记体小说有很大的影响,成为后世小说戏剧题材的重要渊薮。“周处除害”、“兰亭会”、“曹植七步成诗”、“东床快婿”等故事早已耳熟能详,妇孺皆知。
(佚名)
刘义庆,彭城(今江苏徐州市)人,南朝宋文学家。他是宋武帝刘裕的侄子,长沙景王刘道怜的次子,后来又被过继给叔父临川王刘道规,袭封为临川王。与南朝其他王室相比,刘宋宗室人才俊杰较少,而临川王刘义庆,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史称刘义庆自幼聪敏过人,受到伯父刘裕的赏识。刘裕曾夸奖他说:“此我家之丰城也。”
刘义庆年轻时曾跟从刘裕攻打长安,回来后被任命为东晋辅国将军、北青州刺史,徙都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刘宋建立后,他以临川王的身份历任侍中、中书令、荆州刺史等显要职务。当时“荆州居上流之重,地广兵强,资实兵甲,居朝廷之半”。南北朝是我国历史中极其重视门第阀阅的时期,在那个时候,只要是士族出身,就一定能够身居要职,享受荣华,因此,士族中多有一无所能的纨袴子弟。但刘义庆不是这样,之所以能够被朝廷选任如此显要的职位,是因为他被认为是宗室中最优秀的人才。后来,刘义庆又曾担任散骑常侍、卫将军、江州刺史、南兖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等一系列重要职务。
刘义庆为人“性简素,寡嗜欲”,“受任历藩,无浮淫之过,唯晚节奉养沙门,颇致费损”。“奉养沙门”即捐赠钱财给佛家寺院,这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很普遍的事情,像梁武帝萧衍就曾向佛寺捐献大笔钱财,甚至自己也出家当了和尚。南北朝时期佛教盛行,势力很大,这在《世说新语》当中也有很多体现。
赡养文学之士则是当时流行于皇族巨室的另一种风尚。刘义庆性爱文艺,喜与文学之士交游。在他的周围,也聚集着一大批名儒硕学。他自己也创作了大量著作,著有《徐州先贤传》10卷,又曾仿班固《典引》作《典叙》,此外还有《集林》200卷,《世说新语》10卷。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那部千古流传的《世说新语》。这部书不仅保留了大量反映当时社会生活的珍贵史料,而且语言简练、文字生动鲜活,还是一部文学价值极高的古典名著。自问世以来,便得到历史文士阶层的喜爱和重视,至今仍在海内外广为流传。后世笔记小说记人物言行,往往模仿其笔调。直接仿照其格式的著作,也有很多。
刘义庆在公元444年去世,终年42岁,谥为临川康王。
《东周列国志》是明人冯梦龙编撰,后经清人蔡元放对之进行润色而成,是迄今为止讲述春秋战国时期历史、人物故事最通行的小说读本,刊行数百年来深受读者喜爱。全书描写的是西周结束(公元前789年),至秦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包括春秋、战国500多年间的历史故事,内容相当丰富。
《太平广记》是宋代人编的一部大书。因为它编成于太平兴国三年(978年),所以定名为《太平广记》。全书共500卷,目录10卷,专收野史传记和以小说家为主的杂著,可以说是一部宋代之前的小说的总集。许多唐代和唐代以前的小说,就靠《太平广记》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