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尔·左拉Emile Zola(法国1840年-1902年)
左拉在《萌芽》中并没有用低沉的调子来表现罢工的失败,而是对产业工人的成长壮大充满了希望,把《萌芽》写成了一部悲壮的史诗。《萌芽》不失为法国19世纪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一部描写工人运动的杰作,一份献给无产阶级的厚礼。它作为一幅历史画卷,每每让我们驻足凝望;它作为一种时代强音,至今仍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萌芽》译者符锦勇
自然主义文学在19世纪后期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继续和发展。左拉在法国自然主义文学中享有经典大师的地位,他是巴尔扎克最伟大的继承者。他不仅是自然主义文学主要实绩的创造者和创作理论唯一的发言人,而且对20世纪现代派小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以巨大的文学成就成为推动文学前进的少数第一流巨人中的一员。法国作家亨利·巴比塞认为,“就认识的角度来说,左拉仍然获得了非常重大的成功:他所提供的资产阶级社会全盛时期各个阶层的广阔的生活画面,是我们在任何一国的文学中都找不到的。它们比得上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这座巍峨的大厦”。
左拉的《卢贡-马卡尔家族》是继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之后又一座罕见的文学巨厦,充分实践了左拉的自然主义文学理论。《萌芽》是其中的名篇。它是法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真实地再现了煤矿工人罢工斗争的整个过程,并第一次成功地在长篇小说中塑造了革命的无产者的形象,是左拉现实主义达到最高成就的一部杰作。
19世纪后期的法国工人运动开始与社会主义思潮相结合。左拉的《萌芽》是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正面描写工人形象和生活状况,并完整地表现工人罢工运动的长篇小说。
小说主人公艾蒂安·郎第耶在里尔的铁路工厂里当机器匠,因为打了工头几个耳光而被驱赶出工厂。失业后,他来到了蒙苏煤矿,恰巧有一个推车女工死于心脏病,他被收留顶缺。在劳动生活中,他得到老矿工樊尚·马厄一家的照顾,并与马厄的大女儿卡特琳成为好朋友。由于他熟练掌握了劳动技能,作风正派,有文化,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矿工每天都做着沉重的劳动,而公司方面却想尽办法进行残酷剥削,并且随着经济危机的尖锐,剥削越来越重。一方面降低工资,另一方面又增加罚金。面对这种状况,工人的愤怒情绪日益增长。与此同时,艾蒂安与国际工人协会的活动家普吕沙尔建立了通信联系,并在他的影响下,开始研读各种社会主义书刊,终于认识到“资本是剥削的结果,劳动者有权利和义务收回这笔被掠去的财富”,并产生和形成了革命的反抗思想。在艾蒂安的发动与组织下,伏安矿井的工人率先建立起互助基金会,为罢工斗争做了经济准备。这时,煤矿坑道倒塌,工人惨遭伤亡。于是,罢工终于爆发了。
公司方面在两次谈判中都拒绝了工人提出的增加工资的要求,这更加激怒了工人,罢工规模也扩大了。公司开始用饥饿来迫使工人让步,艾蒂安邀请普吕沙尔来到蒙苏发表演说,一万名蒙苏的矿工集体加入了“国际”,罢工得到了“国际”的经济支援。然而,有限的资金却不能解决矿工的饥饿状况,长期的对峙把矿工逼到了财尽粮绝的困境。一部分在资本家的挑拨下到附近设备较好的矿井复工,伏安矿井的罢工矿工前去对复工者进行斗争,并捣毁设备、破坏机器,包围了公司经理的公馆,罢工变成群众性暴动。公司请来军警进行驱散。公司方面丝毫不让步,企图以饥饿拖垮罢工斗争。虽然矿工家庭面对饥饿、寒冷的挑战,而且已经有儿童被饿死、冻死,但是他们仍然团结一致,没有屈服。公司无奈之下又从比利时招来新工人,重新开始了生产。上万个罢工群众前往制止,又遭到军警的血腥镇压。罢工运动以失败告终。矿工们为生活所迫,又回到矿井干活。艾蒂安最终也不得不跟卡特琳下矿井。就在复工的那天,无政府主义者苏瓦林为了和艾蒂安争夺领导权,出于疯狂的破坏欲,故意损坏了矿井坑道的防水设置,导致水淹坑道,十几个矿工惨死井下。艾蒂安在井下被困十来天后,才被救出。而卡特琳却死在了他的怀中。
艾蒂安身体康复后,被公司解雇,在革命宣传中获得成功的普吕沙尔来信邀请他到巴黎去。于是,艾蒂安告别了蒙苏的矿工,走向了新的目的地。
希望的萌芽
《萌芽》不仅在法国文学史上,而且在世界文学史上也是第一部从正面描写煤矿工人罢工的作品。左拉在谈到《萌芽》的重要意义时指出:“我的小说描写工资劳动者的暴动,这是对社会的冲击,使它为之震动;一句话,是描写资本和劳动的斗争。这部小说的重要性就在于:我希望它预告未来,它提出的问题将是20世纪最重要的问题。”
译完《萌芽》,书中描写劳资双方你死我活的斗争场面历历在目,深深地为作者犀利的目光和遒劲的笔力所折服。纵观全书,劳资斗争这条主线贯穿始末,法国社会的历史和现状、罢工的原因、罢工的过程、结局,一环紧扣一环,一气呵成。
“那是个没有星辰的夜晚,阴沉漆黑。光秃秃的平原上,有个男子沿着从马谢讷到蒙苏的大路孤零零地走着……”小说的开篇就向我们展示了一幅黑暗悲凉的画面。这个独行者就是书中的主人公艾蒂安。随着主人公的足迹,作者逐渐地把我们带入一个连艾蒂安本人也不熟悉的环境——蒙苏煤矿。左拉通过艾蒂安在井下劳动的情节,详细描写了井下地狱般的景象。而老矿工樊尚·马厄一家是蒙苏一万名煤矿工人的缩影。马厄家族在106年中被矿层吸干了血汗,而股东格雷古瓦却靠着祖上当年在蒙苏投资的1万法郎,经过一个世纪,增值了100倍,变成了100万法郎,他饱食终日,过着不劳而获的舒适生活,并且指望子子孙孙也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左拉满怀着对劳苦大众的同情,用写实的手法,以鲜明的对照和活生生的事实,表现了煤矿工人的衣食住行,展示了他们贫困生活的各个方面,并形象地把伏安矿井描写成食人肉的怪兽,把格雷古瓦这类人说成是靠煤矿工人的血肉“喂饱养肥的神祇”。这样,贫富的不均,社会的不公,资产阶级的残酷剥削是导致矿工罢工的直接原因,也就跃然纸上,昭示于天下了。
罢工斗争在小说里占了大部分篇幅,是小说的主要内容。随着矿工生活的日益贫困,愤怒仇恨的情绪不断增长。具有反抗精神的艾蒂安在体验了矿工的各种疾苦以后,开始为摆脱人间地狱寻找出路。他与国际工人协会的活动家普吕沙尔建立了通信联系,并在后者的影响下开始阅读一些宣传社会主义的书刊,逐渐成长为一位有阶级觉悟的工人领袖。艾蒂安虽然孤零零地来到蒙苏,最后又只身离开这块血与火的土地,但在左拉的笔下,此时的艾蒂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流浪者,他经过急风暴雨式的罢工斗争的洗礼,在政治上变得更加成熟,已从原先的具有反抗精神的失业者,成长为一位重上征途的、有阶级觉悟的工人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