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Darwin(英国1809年-1882年)
达尔文的著作(指《物种起源》,编者按)非常有意义,这本书我可以用来当做历史上的阶级斗争的自然科学依据。虽然存在缺点,但是在这里不仅第一次给了自然科学中的“目的论”以致命的打击,而且也根据经验阐明了它的合理的意义。
——马克思
英国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一生平平静静,飞黄腾达跟一个执著于科学的人毫不相关。但是作为思想史上的一颗巨星,使人仰望的是他从对化石的思索中找到人类起源于何处的答案,把人类从神学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从而使达尔文成为西方思想史上继牛顿之后将上帝驱逐出自然界的第二位杰出人物,而那本震撼整个人类灵魂的《物种起源》,也因此成为人类认识长河中极具思想价值的珍品,在人类思想发展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反叛宗教创世说的科学家中,达尔文算是幸运的。哥白尼在他临终的病榻上拿出的《天体运行论》长期被列为禁书;布鲁诺因宣传哥白尼学说被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伽利略也由于信奉日心说而受到教会的警告,并被判终身监禁;塞尔维特在他正要发现血液循环的时候被教会活活烧死了;有多少科学家因坚持自己的科学信念,不愿屈从宗教偏见而被迫流浪异国他乡。达尔文虽然遭到了恶毒的咒骂和攻击,但他的个人生活没有受到任何限制,而且他和他的朋友们还能自由地进行还击,使越来越多的人站到科学的进化学说一边。这是社会文明进步的结果。达尔文享受到了社会文明进步的成果,他也以自己辛勤的劳动为社会文明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他虽然在达温长期过着隐居式的生活,但正如德国社会活动家李卜克内西说的,“他在宁静的庄园里准备着一个革命”。这个革命彻底摧毁了宗教创世说,改变了人们的思想观念,极大地推动了科学和社会的发展。
其实,华莱士也得出了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相似的理论,区别在于,他始终不愿意把人类归于自然序列,而达尔文坚持把唯物论贯彻到底。达尔文很担心这种挥之不去的哲学气息将会招致敌对,这是他推迟发表自己理论的真正原因。他期待“随着科学的进步逐渐启迪人的理解力”,而不是一场革命,但并未如愿以偿,革命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于是有了人类发展史上的一系列巨变,也使得《物种起源》在人类发展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在古代西方,神学家们认为世间的生物是神——上帝创造的,而且自创造之日起就不曾改变,他们为此做了周密的论证。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几个世纪以后,英国的达尔文在他的《物种起源》中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即物竞天择、自然进化。这一观点否定了一直以来统治人们思想的神造说,从而开启了生物学的科学进程。
在变化的生存条件中,生物构造的每一部分几乎都要表现出个体差异,这是无可争论的。如果其中有益于该生物的任何差异(或称为变异)确曾发生,那么具有这种性状的诸个体在生存斗争中会有最好的机会来保护自己。根据遗传原理,他们将会产生具有同样特点的后代。达尔文把这种保存原理,即适者生存,叫做“自然选择”。在《物种起源》中,达尔文指出这种自然选择在生物进化中的作用及其特征:“自然选择的作用,只在于聚集轻微的、连续的、有益的变异,所以不能产生巨大的或突然的改变,它的步骤是短暂的、渐缓的,所以‘自然界没有飞跃’的格言,为每次新增加的知识所证实。”选择的过程虽是缓慢的,如果力量薄弱的人类尚能在人工选择方面有所作为,那么,在长时间里,通过自然力量的选择,即通过最适者的生存,人类就能够绕开自身的素质和才能。达尔文认为生物的变异是没有止境的,一切生物之间以及它们与物理的生活条件之间互相适应的美妙而复杂的关系,也是没有止境的。
除“自然选择”原理外,《物种起源》又论述了变异及杂交两个生物学的基本问题,二者也构成了达尔文物种起源理论的第二层次的理论基础。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谈到:“我完全相信,物种不是不变的,那些所谓同属的物种都是另一个已经绝灭的物种的直系后裔,正如任何一个物种的世所公认的变种乃是那个物种的后裔一样。”而正是变异的产生,使物种产生了进化。在杂交问题上,达尔文认为一切动物和植物都会偶然地进行杂交,即使是间隔很长时间后才进行一次杂交,杂交生下来的幼体在强壮和遗传性方面都远胜于长期连续同种受精生下来的后代,因此它们就会有更好的生存与繁殖其种群的机会。在此基础上,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指出,即使间隔的时间很长,杂交的影响归根到底还是很大的。
理论探讨之外,达尔文还在《物种起源》中解释了人们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一个物种会产生其他不同变种的原因,并谈及自己的理论产生所依靠的方式与手段,即通过近似于经验主义的材料积累,从而在材料来源的层面为自己的理论提供了证据。
《物种起源》的出版,在欧洲乃至整个世界都引起了轰动。它撼动了神权统治的根基,从反动教会到封建御用文人都被触怒了。他们群起攻之,诬蔑达尔文的学说“亵渎圣灵”,触犯“君权神授天理”,有失人类尊严。与此相反,以赫胥黎为代表的进步学者,则积极宣传和捍卫达尔文主义,他们指出:进化论轰开了人们的思想禁锢,启发和教育人们从宗教迷信的束缚下解放出来。现如今,当我们再次回眸那段历史,尚能感受到这本书所引起的激烈的争论,以及它带给人们思想深处的震动。
达尔文的微笑
人类的历史,是一个不断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发展的历史。自然科学史也是如此。在《物种起源》发表之前,许多古生物学家认为地球的生命史是以一系列灾变的大灭亡为标志的。在他们看来,物种是固定不变的,种的性质是生来具有的。有很多人曾对这一理论表示反对,例如阿德森在他的《植物家族史》一书中,就反对绝对的固定论;而布芬更致力于填平种间的鸿沟——将狼驯化为狗,把野兔培育成家兔。然而,这并不是新思想发表的吉祥时刻。威尔士的论文《一个白人女性部分皮肤像黑人》,特别是劳伦斯的《人的自然史》提出“欧洲的皇室家族加上精神贫乏的腐朽贵族,能够通过‘种系繁殖’而得到改良”的观点,冒犯了欧洲的统治者,面临被查禁的命运。
但是真理是无法被压制的,经过半个世纪的沉默和冷漠,伟大的达尔文的著作——《物种起源》——如同火山爆发一样震撼了全世界。《物种起源》的自然选择理论是自然科学史上划时代的里程碑,也是生物学进化论的奠基之作,它不仅开创了生物学发展史上的新纪元,使进化论思想渗透到自然科学的各个领域,在克服机械唯物主义自然观上起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引起了人类思想领域的重大变革,在世界历史进程中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由于它既提供了生物进化的充足证据,又合理地阐明了生物进化的机制,且用自然选择的学说合理而科学地说明了生物的多样性和适应性,从而有力地打击了唯心主义的特创论和目的论利用生物的多样性和适应性长期宣扬的上帝有目的地创造生物的论点,这是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伟大胜利。马克思、恩格斯高度评价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并把它引为自己学说的自然科学基础。恩格斯曾指出:“目的论过去还有一个方面没有被驳倒,而现在被驳倒了。此外,至今还没有过这样大规模的证明自然界的历史发展的尝试,而且还做得这样成功。”确实,达尔文是成功的,他的成功在于他对观察的伟大献身精神,而思想界半个世纪的缄默和沉思也帮了忙。从18世纪起,进化论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曲折发展之路,只有到了《物种起源》发表之日,才使这一理论上升为科学的定律。在其后的日子里,各种思想接踵而至,各种假定和学说不断问世,但无一不是在达尔文所建造的大舞台上进行的。
伟大的著作源于伟大的思想,《物种起源》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获得的,它首先得力于达尔文超前的思想,这也是每个给人类思想带来巨大变化的杰出人物的共同品质。在19世纪的欧洲,尽管资本主义有了相当的发展,人们的思想也早已因文艺复兴的兴起而向前迈了一大步。然而,在生物特别是人类自身的起源上,当时的欧洲人仍处在原始的蒙昧水平,神学依然在这一问题上占有绝对的统治地位,因为只有它能给这个问题提供完整的答案。然而达尔文却跳出了神学的束缚,在神学之外寻找了解释物种起源的另一个答案。
《物种起源》的成功也离不开充分的准备。在达尔文之前,也有一些先进的生物学家试图寻求新的解释,然而他们的准备还不如达尔文充分,因此他们的解释未能构成一个有机的体系,从而产生足够的冲击力去动摇神学的理论基础,引起人们的思考,并最终对当时的人们产生震撼性的影响。相比之下,《物种起源》的准备就要显得充分得多,而且全书拥有一个核心理论,这一理论贯穿始终,使《物种起源》一书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正是凭借这种优势,《物种起源》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