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风雨茅庐:郁达夫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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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风雨茅庐(29)

日军为了灭亡中国,在上海一再采用那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制造战争借口。其实日本的战争狂人偷盗连掩耳这一点都没有,一向是与明代时老祖宗倭寇的明火执杖一个传统做法。八月九日,日本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率水兵一名,闯入上海虹桥中国军用机场,不服劝阻,为中国守军击毙。日军乘机扩大事态。十一日,无理要求中国方面撤退保安队,拆除防御工事。战争无法避免。十三日,日军寇我闸北,占领上海八字桥和持志大学,并以海军舰艇猛烈轰击上海市区。淞沪战役正式打响。

从无线电中知道气象警报:台风正面临舟山群岛,加上上海的战云正在一刻刻迫近。轮船比平时多了四成的旅客,旅行社的中心议题是台风的猖狂与沪战的爆发。

十二日,海上还是平静无事,只觉台风迫近,大海扬波,船已航行在宁波附近的海面。到了十三日上午,郁达夫从船舱中醒来时,船主已使人报信,上海战事已经爆发,我军奋起反击,且有日本海军司令部已被我占领的消息。消息一出,船中旅客一片惊惶失措。且因台风不得不在下午于舟山附近抛锚,因台风太紧,“靖安轮”进退不得,只得在海上游弋,绝似避暑的游艇。实际上一半是因为台风,一半是因为战事,恐怕途中敌寇劫掠,只得在此避险,进退了两昼夜。直到十五日凌晨,“靖安轮”才决定回航宁波暂避。虞洽卿是浙江人,自然轮船遇险还不如在宁波停泊来得安全。到了十五日十时,才驶进镇海口,到达宁波北岸。

在宁波上了岸,郁达夫与许钦文两人到鄞县县政府拜访了一个北大学生出身的陈姓县长,那正是郁达夫在北大教统计时的一个学生,在此他知道了上海战事的一斑。更知道日敌飞机受汉奸之密报,于十四日曾飞来轰炸浙江省的上虞、绍兴、诸暨等地,战事吃紧。于是他们打算折回杭州——

他们在宁波站上了火车,一路上听到的都是昨日空战的情形,经过慈溪站时,他们看到了车站的门柱上缚着两名被示众的汉奸。郁达夫看到车站上群众汹汹,恨不得生啖其肉。车过曹娥江渡江后,他们远远望见田野上尚有空战的遗迹,看见被击落的一架敌机,敌兵四名尚曝尸野外。由于铁路尚完工不久,交通尚不方便。他们夜宿绍兴。第二天起来,他们已看到到处是自上海撤出来的难民,每天差不多数万难民从上海源源而来。

在离开杭州去上海的第十天,郁达夫安然渡过钱塘江至南星桥,返回家中,进入家门还没有五分钟,已响起了空袭警报。不上两分钟,日机一队已飞临杭州,空袭与迎击的枪声大作,敌机在笕桥附近投落了两枚重磅炸弹,而敌机之一架则为中国空军击落在海宁附近。刚刚毕业不久的中华民族第一支空军部队不惜牺牲,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的空战中,勇敢地击落了猖狂的日机二十多架……

郁达夫蒙难回杭州,王映霞却极为高兴,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妻子知道,郁达夫的这一次航海充满了危险,那是天灾加上人祸。但是郁达夫实在无法继续在家停留,福州的电报早已来到杭州的“王宅”,要求他火速南下。“八·一三”之后是非常时期,他必须立即返闽。海上太不安全了,他必须走陆路。敌寇的暴行,激起这个爱国诗人的赤子之心,他决心立即前往福州,报效国家。他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从报纸上知道,日本方面已派遣了大将松井石根为司令官,率第三、第十一师团,从吴淞口、川沙强行登陆;而我华中守军第十五集团军正在上海宝山、月浦、罗店、浏河一线顽强抗击,那是悲壮的民族抗战,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生死关头,郁达夫——作为一个有良心的新文化作家,此时心潮澎湃,他决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战时的公报室主任,责无旁贷,郁达夫必须立即返闽。把上海事变扩大为江浙战争,虽然他夫妇都预感到日寇的汹汹气势,但他们都还没有估计到日寇马上会扩大到江浙战争。王映霞更是认为“八·一三事变”将与“一·二八抗战”一样,转眼过去,一下子不会波及杭州,虽然她并不愿意郁达夫现在就离开杭州返闽,但她却极为放心。郁达夫因岳母、小舅子都在身边,只是带上王映霞到富阳,作了一番勾留,交代了必要时请二哥帮忙,决心立即回福建去。

郁达夫就在那一年的八月下旬离开富阳,只身赴闽,乘汽车经过建德、金华,又经过仙霞岭,进入闽北,然后回到福州。

正是用人之际,陈公洽主席眼巴巴地等待郁达夫的归来。已是九月初天气,秋风盈耳,郁达夫坚守着公报室。陈仪将军常来这里,他们共同讨论时局,对局势忧心如焚,形势不容乐观。

淞沪会战进入新的逆转,在宝山、罗店、月浦、浏河一线发生了最为激烈的战斗。九月中旬,在惨烈的两天肉搏之后,宝山失守,第九十八师五八三团第三营全营官兵为国捐躯。九月十七日,中国守军退守上海北站、江湾、庙行、罗店、浏河口一线,日军不断增兵淞沪战场,装备落后的中国守军迅速丧失了战争初期的主动权。

九月廿一日,国民军军事委员会调整第三战区指挥系统,以张发奎率第八、第十两集团军组成右翼作战军;以朱绍良率第九、第二十一两集团军组成中央作战军;以陈诚第十五、第十九两集团军组成左翼作战军。还组织了江防军,防守长江下游各要塞,参加淞沪保卫战。

而在九月中旬,日本参谋本部再次派遣第九、第十三、第一。一师团以及野战重炮旅团等到达上海,弹丸之地的上海,麇集了日本鬼子五个师团、一个野炮旅团、第三舰队,参加上海淞沪战场的侵略战争。九月廿二日,日本为确保其侧背安全,在战车、火炮的掩护下,向浏罗公路猛扑,导致中国守军死伤惨重……

而北线呢?战局更是悲壮!八月初,日军从北平、天津三路展开攻势,一路由平汉路袭击涿县、保定、石家庄;一路由津浦路南侵,直取沧县、德州;而另一路沿平绥路西出南口,向晋、察、绥进攻。

日军以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为主力,在其第五师团协同下,向南口猛攻;并以一部绕过南口侧翼,进攻居庸关、怀来,以一部由察省沽源南下,攻击延庆、怀来,谋截断平绥路,夹击南口中国守军……

八月廿七日,察哈尔省主席兼第68军军长刘汝明作战不力,贻误战机,致使日军迅速占领张家口。汤恩伯部率所部十三军及高桂滋十七军,在南口、居庸关、延庆、怀来一线,凭依长城天险,摆开阵地防御,血战二十天,在八月底,南口陷落。

九月,山西阎锡山所属六十一军,在山西天镇、阳高与敌激战。军长李服膺弃守天镇。日军在未受抵抗的情况下于九月十三日侵占大同。日军侵入晋北,直叩平型关……

同时,日军主力一部北侵,折向集宁,向绥远进攻,重兵进攻塞外重镇归绥、包头——

日本法西斯来势汹汹,扬言:“三个月灭亡全中国!”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前方战场虽然武器劣势,但一改以前的不抵抗政策,将士用命;淞沪战场,察北、察南、晋北的将士与敌人殊死搏斗!

南京政府在动摇、不坚定,使日本赢得了时间。守军在大敌压境下,只得被迫应战。但整个中华民族毕竟不同了,抗战不再有罪,宣传抗日战争已是公开合法工作。全中国的兵士、学生、政府官员、普通百姓都在震吼!华北、华东、华南,整个中华民族、国共两党迅速联合,爱国压倒一切、救亡压倒一切、抗日大业压倒一切!誓死不做亡国奴!那是战时的人人皆知的基本常识与口号。中华民族为了抵御侵略者,抵御外侮,空前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