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搜寻了去,一朵凝脂样的小白花,白蝶似的,正落在她的发里面。是栀子花呀,我最:喜欢的一种花。忍不住向她低了头去,笑道:“好香的花!”她当时正在纸上信笔涂鸦,一道试题,被她肢解得七零八落。闻听我的话,显然一愣,抬了头怔怔地看我。当看到我眼中一汪笑意,她的脸迅速潮红,不好意思地嘴一抿。那一刻,她笑得美极了。
余下的时间里,我发现她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做着试题。中间居然还主动举手问我一个她不懂的问题,我稍一点拨,她便懂了。我在心里叹,原来,她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呀。
隔天,我发现我的教科书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栀子花。花含苞,但香气却裹也裹不住地漫溢出来。我猜是她送的,往她座位看去,便承接住了她含笑的眼。我对她笑着一颔首,算是感谢。她脸一红,再笑,竞有着羞涩的妩媚。其他学生不知情,也跟着笑。而我不说,只对她眨眨眼,就像守着一段秘密,她知道,我知道。
在这样的秘密守候下,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活泼多了,爱唱爱跳,同学们都喜欢上了她。她的成绩也大幅度提高,让所有教她的老师再不能忽视。老师们都惊讶地说:“呀,看不出这孩子,挺有潜力的呢。”
几年后,她出人意料地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在一次寄给我的明信片上,她写了这样一段话:“老师,我有个愿望,想种一棵栀子树,让它开许多许多可爱的栀子花。然后,一朵一朵,送给喜欢它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便会变得无比芳香。”
是的是的,有时,无须整座花园,只要一朵栀子花。一朵,就足以美丽其一生。
瞬间,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是人们对冠军最衷心的祝贺,也是对母亲最诚挚的祝福。
奔跑的母亲
姜致远/文
奔跑,奔跑,不顾一切地奔跑!
当她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整个赛场沸腾了。不可思议,在高手如云的国际马拉松比赛中,冠军竟然是个训练仅一年的业余选手127岁的切默季尔,肯尼亚的一名农妇,因此一举成名。
切默季尔全家都住在山区。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种地一无所长。一年前,切默季尔还一筹莫展,为无法给4个孩子供给学费暗自伤心。丈夫抽着闷烟安慰她:“谁叫孩子生在咱穷人家,认命吧!”但切默季尔不甘心。如果孩子们不上学,只能继续穷人的命运,难道只能认命?
当地盛行长跑运动,名将辈出,若是取得好名次,会有不菲的奖金。她还是少女时,曾被教练相中,但因种种原因未果。此刻,她脑中灵光一闪:不如去练习马拉松!
马拉松是一项极限运动,坚强的意志和优秀的身体素质缺一不可。她已近27岁,没有足够的营养供给,更未受过专业的基础训练,凭什么取胜?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如果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那生活将永无改变的可能。
丈夫最后也同意了她大胆的“创意”。第二天凌晨,天还黑着,她就跑上了崎岖的山路。只跑了几百米,她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停下喘口气,她接着再跑。与其说是用腿在跑,不如说是用意志在跑。跑了几天,脚上磨出无数的血泡。她也想打退堂鼓,可回家一看到嚷着要读书的孩子们,她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不能退缩!她清醒地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训练强度逐渐增加,但她的营养远远跟不上。有一天,日上竿头,她仍然没有回家,丈夫担心出事,赶紧出门寻找,终于在山路上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妻子。他把妻子背回家里,孩子们全都围了上来。大儿子哭着说:“妈妈,不要再跑了,我不上学了!”她紧紧握着儿子的小手,泪流无语。第二天一早,她又独自一人跑上了寂静的山路。
经过一年的艰苦训练,切默季尔第一次参加国内马拉松比赛,就获得了第七名,开始崭露头角。
有位教练被她的执著深深感动,自愿给她指导。科学的训练,使她的成绩开始突飞猛进。
终于,切默季尔迎来了国际马拉松比赛。为了筹集路费,丈夫把家里仅有的几头牲口都卖了,这可是家里的全部财富。
发令枪响后,切默季尔一马当先跑在队伍前列,这是异常危险的举动,时间一长可能会体力不支,甚至无法完成比赛。但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她豁出去了。
或许上天也被切默季尔的真诚所感动。她一路跑来,有如神助,2小时39分零9秒之后,她第一个跃过终点线。那一刻,她忘了向观众致敬,趴在赛道上泪流满面,疯狂地亲吻着大地。
突然冒出的黑马,让解说员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忙活了好半天才找齐她的资料。
颁奖仪式上,有体育记者问:“您是个业余选手,而且年龄处于绝对劣势,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您战胜众多职业高手,夺得冠军?”
“因为我非常渴望那7000英镑的冠军奖金!”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哗然。
她的话太不合时宜,有悖于体育精神。切默季尔抹去泪水,哽咽着继续说:
“有了这笔奖金,我的4个孩子就有钱上学了,我要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还要把大儿子送到寄宿学校去。”喧闹的运动场寂静下来。人们这才明白,原来,孩子才是她奔跑的力量。瞬间,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是人们对冠军最衷心的祝贺,也是对母亲最诚挚的祝福。
我的眼睛潮湿了,这个斜挎着旧布包奔跑的小女孩单薄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上学只要半小时
秦明/文
那年,我来到秦岭一所希望小学支教。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面对新来的老师,孩子们显得很拘谨。我为了活跃气氛,问道:“同学们,告诉老师,你们来上学都要花多长时间?”
安静的教室一下沸腾了,孩子们都认真回忆起来,争先恐后报出了自己上学所需的时间:最远的要一小时,最短的也要半小时。
“好,”我暗想路程并不是太远,微笑着说,“来了就要好好学习!”
那天我一口气为孩子们上了七节课,虽然累得快趴下了,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孩子们很好学,他们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放学时,我想,等孩子们一走,学校就冷清了,山里头除了山还是山,不如趁天色还早,把孩子送回家去,顺便可以家访,摸摸学生的情况。
我问:“刚才谁说自己上学只需要半个小时呢?”
“老师,是我!”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女孩站了起来。
“今天老师送你回家,顺便去你家看看。”我说。
“老师,我……”小女孩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泛红的脸上写着惊慌。
我笑了,安慰小女孩说:“我知道学生都怕老师家访,放心,老师不会说你坏话的!”一句话逗得全班同学都笑了。
路上,小女孩在前面带路,我问她喜不喜欢读书?她点点头,小声地说喜欢。聊开了,她告诉我,说她回家后还要拔草、喂猪、照顾弟弟。我听了,心里酸酸的,才12岁的小姑娘,却承载了这么多家庭重担。
天色开始暗下来,我不止一次看表,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她家怎么还没到?我每次问小女孩,她总是小声地说就在前面。
终于,天即将黑了,我很严肃地问小女孩:“你不是说上学只要半个小时吗?现在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你怎么能对老师说谎呢?”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回答:“我每天是跑着来学校的!”
跑着来的?我感到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我没有想到,山里孩子所说的半个小时是跑着来计算的。
小女孩没有再让我继续送她,而是自己撒腿跑了,一边跑一边喊:“老师,回去吧,你放心,我家就在前面!”
我的眼睛潮湿了,这个斜挎着旧布包奔跑的小女孩单薄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一个鸟儿飞过,或是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它立刻警戒起来,歪着头儿听:
挺着身儿预备作战…
母鸡
我一向讨厌母鸡。不知怎样受了点惊恐,听吧,它由前院嘎嘎到后院,由后院又嘎嘎到前院,没完没了,而且没有什么理由。讨厌!有时候它不这样乱叫,而是细声细气的,有什么心事似的,颤颤巍巍的,顺着墙根或沿着田埂,那么扯长了声,如怨如诉,使人心中立刻结起小疙瘩来。
它永远不反抗公鸡。可是,有时候却欺侮那最忠厚的鸭子,更可恶的是它遇到另一只母鸡的时候,它会下毒手,乘其不备,狠狠地咬一口,咬下一撮儿毛来。
到下蛋的时候,它差不多是发了狂,恨不能使全世界都知道它这点成绩;就是聋子也会被它吵得受不下去。
可是,现在我改变了心思,我看见了一只孵出一群小雏鸡的母鸡。
不论是在院里,还是在院外,它总是挺着脖儿,表示出世界上并没有可怕的东西。一个鸟儿飞过,或是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它立刻警戒起来,歪着头儿听,挺着身儿预备作战;看看前,看看后,咕咕地警告雏鸡要马上集合到它身边来!
当它发现了一点儿可吃的东西,它咕咕地紧叫,啄一啄那个东西,马上便放下,教它的儿女们吃。结果,每一只鸡雏的肚子都圆圆地下垂,像刚装了一两个汤圆似的,它自己却瘦了许多。假若有别的大鸡来抢食,它一定出击把它们赶出老远,连大公鸡也怕它三分。
它教给雏鸡们啄食、掘地、用土洗澡;一天不知教多少次。它还半蹲着——我想这是相当劳累的——教它们挤在它的翅下、胸下得一点温暖。它若伏在地上,雏鸡们有的便爬在它的背上。啄它的头或别的地方,它一声也不哼。
在夜间若有什么动静,它便放声啼叫,顶尖锐、顶凄惨,使任何贪睡的人也得起来看看,是不是有了黄鼠狼。
它负责、慈爱、勇敢、辛苦,因为它有了一群雏鸡。因为它是鸡的母亲。一个母亲必定就是一位英雄。
我不敢再讨厌母鸡了。
尽管这样会使它腹部的伤口撕裂程度迅速加剧,鲜血像水一样汩汩流淌。但是自始至终,母狼一直都没有放弃堵住洞口的意思。
母爱无价
高毅默/文
“那一次,我情不自禁地收起了猎枪,拽住黑子。”一辈子靠打猎为生的祖父,年老时总喜欢对人们讲述他此生唯独一次放生的故事。
在大雪封山的冬天,祖父担心小猎犬黑子憋在家中太久,开春会失去野性。于是那天一大早他便背起猎枪,带着小猎犬黑子出来“放风”,打算趁机捞取些猎物。
那天让祖父很失望,过了晌午也没见到一只出来觅食的动物。正在他准备收工回家的时候,突然从山林里蹿出一只肥大的雪兔。随着“砰”的一声枪响,黑子欢快地跑了过去,用嘴叼起被击毙的雪兔。
忽然,祖父发现雪兔的后面还紧跟着一只老狼。由于受到枪声的惊吓,老狼又缩回林子,躲在一棵大树背后,两只眼睛像钉子钉进了木板似的,用贪婪而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雪兔。这时,黑子也发现了敌情,丢下雪兔转身径直奔向那只老狼,发起了进攻。
这是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母狼,肚子瘪得几乎只隔一层皮,身上的肋骨历历可数,乳头皱巴巴地朝下吊着,好像已经皲裂。凭祖父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哺乳期的母狼,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吞食猎物了。
尽管老狼瘦弱不堪,但黑子仍不是它的对手。没用几个回合,黑子已被逼退很远。这时,母狼突然一个转身,奔向那只雪兔。看来,它并不恋战,仅仅是想夺回本该属于它的猎物。瞅准了机会,祖父向老狼开了一枪,子弹射进了它干瘪的腹腔。带着伤,母狼向森林深处迅速逃窜。
不愿善罢甘休的祖父带着黑子,顺着雪地上的血迹和老狼的脚印,很快便找到了它的“家”——‘藏身的洞穴。
很远,祖父便听到了母狼和狼崽的哀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祖父叫停了黑子,选择一个能够看清洞里情况的地方停了下来。母狼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朝祖父望了望,转过身,把幼崽全部赶到了洞穴的深处。尔后,母狼走到洞口,竭力用自己的身体把穴口掩实。
说到这儿,祖父强调:“这只母狼既没有决一死战的意思,也没有弃洞而逃的想法。它只是竭尽全力用自己的肉身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让人一看就知道,它只是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枪子儿,保护小狼不受伤害。”
母狼竭尽全力挺起身体,确保洞口被堵得密不透风。尽管这样会使它腹部的伤口撕裂程度迅速加剧,鲜血像水一样汩汩流淌。但是自始至终,母狼一直都没有放弃堵住洞口的意思。直到最后,母狼因体力不支,身体逐渐缩成一团,瘫倒在洞口,它也没有改变主意。
祖父被母狼悲壮的神情和誓死保护幼崽的举动感动了。他收起了猎枪,紧紧地拽住想发动进攻的黑子。
祖父叹口气,刚刚转过身来往回走,突然听到了母狼几声悲痛的嗥叫。
转过头去,祖父看见母狼使出全身力气,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了洞口那突兀的石尖上,脑浆和着鲜血染红了岩石和一大片雪地。
叙述到这里,祖父顿一顿,用低沉的语调充满深情地说:“开始,我也闹不明白这只老狼为什么要自绝于小狼面前。后来,我发现那些悲伤而又饥饿的小狼撕扯自己母亲的肉体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狼的家族有着这样的习性——同伴死去之后,他们会分而食之。
母狼之所以义无反顾地一头撞死在幼崽面前,就是在万般无奈之际为了让自己的“儿女”饱餐一顿。这是世界上多么悲壮的一幕呀。
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扑进了鼻子——是莲娜。它发疯般地;中过去,迎接它的却是莲娜已经枯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