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带我走,去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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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边缘眺望阿维拉(2)

坐落在圣维森特门附近的圣维森特教堂有着典型的罗马式廊柱和长廊。当看完一座外墙往回走的时候,我一眼便见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其中一个圆拱下面,摆弄各种奇奇怪怪的造型和姿势,让她的伙伴给她街拍。

小女孩的身体很柔软,借助廊柱做了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起初我以为她比那么几个造型就算完了,谁知围观的人越多,她反而越兴奋。她居然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扮演完了,又开始扮演动物,再然后是家用电器。总之,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学表演的。否则,她怎么会在小小年纪就有着这么强而出色的表现力和张力?

小女孩把这种表演当成一件会让自己无比开心的事情,可是,对于负责给她拍照的哥哥来说,他显然没有她那么高的兴致,拍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不耐烦起来,让她别摆那么多的姿势浪费相机电量,要她跟着他回去找父母。

小女孩听到要回去,始终不肯走,生气地抱住廊柱学河马的样子和哥哥争吵,看着她眉头紧皱,就连吵架也不忘表演的样子,我实在没能忍住,在旁边看着她笑起来。

她听到我的笑声,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夸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听到我夸她,她很肯定地点点头,也不和哥哥吵架了,反而对我说她要表演一个人,让我来猜猜是谁。虽然小女孩的表演很出色,可是,我却一连猜了几个人都没猜出来她表演的到底是谁。最后她放弃了,直接告诉我她演的是伏地魔。对于一个非哈利·波特迷来说,伏地魔在我记忆里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她那么奇怪我为什么会猜不到的样子,我除了苦笑,还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情,才能够准确地表达出我当时的心情。

小女孩的哥哥看我们聊了一会儿,听到我不停地夸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挤对起她来。他一开口没说几句就把小女孩气得一张脸时青时白,实在逗趣。

虽然,孩子们之间的话题我听得并不是太明白,不过,看着他们在一边拌嘴,却让我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朋友。

曾几何时,身边总有一个很让人无语的朋友,常常成为我们挤对和欺负的对象。我们嘴上说着无比讨厌他,可心里却总是觉得他无人能够取代。

可是,就算这样,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那些人慢慢地还是会离开自己。从我们的生命中剥离出去。如同冰激凌店的老板娘Ali对我说的那样:朋友之间感情的淡去,不过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Ali在古城的商业街上,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冰激凌店。我到她店里的时候,她一直在打电话,几乎没有时间帮我做冰激凌。

她看上去似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一会儿苦笑,一会儿又和电话里的人争吵。

我来的时候,她的店里还没有客人,所以她慢悠悠的,并不着急。但当我把自己的冰激凌吃完,忽然就从外面拥进来了一群学生,指着冰柜里的冰激凌点了起来。

许是受到了电话里的人影响,Ali看到他们出现,一脸的不耐烦,做一个冰激凌半天都没有做好,自己反倒冲自己发起火来。

看到Ali这副模样,我在这里被养出来的事儿妈病忽然发作。反正我也不着急马上走,于是我就对她说我帮你吧。她看着我愣了愣,指了一下卫生间,随后,让我在她的店里帮起忙来。

一群学生走了以后,很快地又来了另外一群。他们穿着相同的蓝色T恤,热烈地讨论着今天的活动。兴奋激动的语气就连毫不相关的我也被感染,好奇地询问他们今天是要庆祝什么节。

学生们听到我的询问更加闹腾起来,他们说,今天是世界青年节,会有一个欢迎PAPA的仪式。让我一会儿去大教堂前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很多人都会在那儿唱歌,迎接教皇的到来……一些学生看到我一脸茫然,以为我是听不懂他们的话,为了能让我对他们的快乐感同身受,他们还特地找了一个英语不错的学生,翻译给我听,告诉我这个属于年轻人的活动。

“世界青年节”这五个字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原来青少年还有这样的节日。

看着大教堂前,唱着歌的学生们,我忽然很羡慕他们。这样热闹丰富的生活,是我这个年代的人所不曾经历过的。我唯一能够算得上是集体活动的,也就是秋游之类的活动。只不过,小学时候还有的几次秋游,到了初中、高中就被彻底取消了,所有的生活都被各种的考试所代替。曾经的我们,甚至都不懂得年轻时所能挥霍的意气与张扬到底是什么。

因为早上坐车所遇到的问题,所以,我对任何与坐车有关的事情都变得无比敏感。下午两点,我就从古城里出来,前往车站,就怕在路上又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问题。

在车站的候车室里,坐在我旁边的黑人女孩杰西卡无聊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她看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以为我也和她一样,于是提议我陪着她一起去附近的商店里挑选手机的保护壳,帮她参谋参谋。

我天生对于自来熟的人没有什么抵抗力。

见我有所犹豫,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似乎是和我相识了许久一般,硬是把我磨得答应了她,和她一起前去。

相信爱的人,对待身边的人都是友善的。

杰西卡身上有一种叫做明媚的东西。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地跟着她笑起来,心里莫名地充满了暖意。

为了能让我听懂她说的话,杰西卡把语速放得很慢。她说她是来阿维拉上学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她看上去虽然有点老,但是她也才二十一岁。

她一边挑选手机壳,一边念叨着她新结交的男朋友和学校里的师生们。只言片语,都流露着她对生活的深切爱意。

杰西卡挑选手机壳的速度很快,看中了就立即出手,绝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买完以后,她看时间还早,于是说让我陪她去玩一会儿。

我不太明白她所说的“玩”是什么意思,本来想拒绝,但她却径直把我带到了游乐场。

然后,我才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玩一会儿”,居然是把小孩子的乒乓球给骗来了,让他们看着我们玩!

对于这样一个“大孩子”,我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玩了一会儿乒乓球,她说太无聊了,又带着我去坐跷跷板。我说,这东西就沉你那边了,我都压不动你。

她笑嘻嘻地说没关系,让我坐好了,自娱自乐得倒挺开心。

直到我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告诉她我必须要回车站,否则就赶不上回去的大巴了。看我把问题说得那么严重,她才意犹未尽地从跷跷板上起来,和我一块儿往回走。

可偏偏在这时候,我的脚抽筋了,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想不通我的脚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我把今天所走的路程都算给她听,实在是因为今日走了太多的路了,又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一次抽筋就直接导致了我腿的歇菜。

杰西卡看我坐在原地半天不能动,居然往地上一蹲,说我背你。

我被她忽然蹲下的举动吓了一跳,杰西卡虽然是黑人,可是却出奇地瘦小。我拍拍她的身子说:“你要是个男的吧,背我还行。你一姑娘,背得动吗?而且,咱们两个姑娘,你背我,这得多奇怪多别扭啊。”

杰西卡看我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她,似乎觉得我看不起她,态度忽然一转,硬是要背,她说:“你要不上来我就动粗了。”我一听这阵仗就怕,没想到她竟还威胁起我来了。没办法,谁让我半残了呢。本来人家也是为了我好,我还有什么好矫情的,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我只得听她的指挥往她身上一趴。

不出我所料,杰西卡还没走出去两步,就把我们两人都给摔了。这再次加重了我腿上的疼痛和伤势。

看我这一次彻底站不起来了,她惭愧地笑着,拼命向我道歉,她说:“你等着,我把我男朋友给叫来。他马上就来了。”

我摆摆手说算了,不想耽误她,“你看我的车子都要来了,我休息一会儿就能走的。你还是去找你男朋友吧。”

杰西卡把我不能走路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愿意就这么把我丢在这里离开。她愣是把她的男朋友给叫了过来,让他把我背到了车站才和我说再见。

临走前,她在椅子上陪我坐了一会儿,留了自己的Facebook(社交网站)给我,我说我会记着的。可是,她走以后,我却清楚地知道,再怎样让人心暖温情的相遇,也只是一道路过的风景而已,很难继续在往后的生活中延伸下去,终究我们每个人的每一次告别,都有可能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