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山红透的秋色,在朦胧的薄雾中摇曳着醉人的风姿。
机舱里有足够的空间摆放着六张舒适的真皮沙发。柚木装饰,影音,通讯设备齐全。卓婉莹坐在靠窗的真皮沙发里。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满山红叶。
她的身边站着三个身手干练的保镖!
他们不是保护她安全的,而是挟持她的。
“小姐!请下飞机!”
卓婉莹回头,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刚刚走出机舱,她就闻到了苦蒿和草的味道。清冷的空气中裹挟着潇潇寒瑟,阴冷的天上乌云密布。这样的颜色给原本色彩明快的秋山带来了浓浓不祥的味道。机场边上是一片云杉和枫树树林。树林里有很多的枯枝和倒下的树木。这片树林,一边伸展到山崖方向,一边延伸到更高的山峦。中间被大路横切断掉之后,跨过大路又重新连接成了一片看似完整的树林。在这座蓬松如盖的树林上方,耸立着一座蓊郁的油松松林。
年久失修的大路原先是宽敞的水泥路。现在路两边全部是一人高的杂丛。路两边的树木长势喜人,庞大的根系甚至延伸到了水泥路底下去了。随着岁月流逝,那些根系慢慢长大变粗……像是一只只力量巨大的手,将那条水泥路“捏。”出了一条有一条的缝隙。有些从裂开的水泥缝隙里长出来杂草倒不是太嚣张。因此,还不至于让这条下山的公路彻底报废。
站在机场,看着那条下山的大路!
卓婉莹苦笑!
十五年!
她离开这里十五年了。
当她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即使是此刻,她依旧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这里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陌生,每当她那身为宗主的大舅出门了之后,她都会和飞雪表姐到这里来等大舅。只要一看到大舅从飞机上下来了,她都会像小猴子一样扑到大舅怀里去。记忆中,大舅不喜欢笑。但是,她却很喜欢大舅。因为,大舅总是会像妈妈一样,给她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和他的表情不一样,大舅给她讲故事时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和蔼。
后来,飞雪表姐去世了,她就一个人来等大舅回家……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里等过大舅多少次了!
凛冽的山风,飞扬的婚纱,色彩明快的秋山,苍凉的荒路……她站在这里,犹如一朵流云一样洁白和飘忽。
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她一身婚纱,站在时间的另一头……淡淡地笑着……看着过去的自己!
似乎自己还是那个喜欢耍赖的孩子;似乎自己还是那个成天被老妈灌输很多奇怪东西的傻孩子;似乎自己还是那个成天喜欢嚷嚷着要找哥哥玩儿的猴子……
一切的记忆,似乎都停在了那个时候!
她多想时间就在那个时候停掉!
大舅还活着,飞雪表姐还活着,很多很多的人都还活着……
没有杀戮,没有动荡!
然而,这个世界上很多现实总是那么残忍!
坐在下山的车子里,车子有些颠簸。她无所谓!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那曾经熟悉的景物……
豪华私人飞机飞在广阔的天宇。天上灰蒙蒙一片,看样子是要下雨的感觉。
机舱里的真皮沙发里坐着几个神态各异的男人。
冯震看着钟缙超。
钟缙超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冷紫辰!
冷紫辰一脸寡绝森寒地看着窗外……
在冯震的眼中,钟缙超不过就是个个子瘦高,一脸和善,成天忙忙碌碌的小老板。
要是没有人点破,恐怕想破头也不会有人猜得出来。这个小老板居然还是那个传说中的辣手人物——“黑狼。”
“我该叫你‘黑狼’,钟缙良还是钟缙超?”冯震笑问。
“钟缙超吧!”钟缙超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和善至极,他瞟了一眼坐在一边,一直都冷眼盯着窗外的冷紫辰:“钟缙良和‘黑狼’都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钟缙超。”
冯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能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可惜,这样幸运的事情对他来讲是如此的奢侈。曾经,他以为他拥有了生命的光明。但是,那抹光明最后消失了。曾经,他活在仇恨的地狱里头。他以为自己“死掉。”了。可惜,最后他又重新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曾经,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就这样当行尸走肉了。可是,他却可笑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个“遵守。”家族誓言的傻瓜。
“冯震!”钟缙超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看着冯震。
“是!”能够得到冯震尊重的人不多。除了老总管周承栋而外,他眼前的这个人物也算一个。原因很简单,“黑狼。”能做到的很多事情,他不一定能做到;“黑狼。”能做出的很多选择,他不一定能做到;“黑狼。”能一如既往地保持的冷静和睿智,他不一定能做到……
“黑狼。”不光是个狠辣的角色,他那值得他人尊重的品质,才是让他成为传说的最根本原因。
“非常感谢你!”钟缙超没头没脑地冒了这几个字出来。
“……”冯震一脸平静。他差点儿就忘了,现在的“黑狼。”是个忙忙碌碌的小老板。人家才是不是“黑狼。”哩!人家现在是钟缙超。
“上次那孩子被史蒂文的妹妹劫走的时候。我被冯玉亭挂住了手脚,要不是你参加营救。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能落幕。”钟缙超淡淡一笑,虽然依旧一脸和蔼,双眸中却漾起了锐利的神采。也就是只有那一丝神采能证明,那具和善的躯体里驻扎着一个冷酷,睿智,值得他人尊重的灵魂。
“哼……”冯震嗤笑出声:“感谢?听你一说我都觉得很不自在!冯家对我来说就是个工具,所谓的家族誓言对我来讲更是牙痛咒。我之所以去那幢废弃的别墅,那也只是想看看‘伯爵’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样子而已。”冯震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