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勖坐在楼上屋里生了会儿闷气,起身出来,却见姜词正举着锤子,一粒一粒地往内框上钉钉子。
以前这活儿也都是她干,她认真细心,动作又灵敏,绷出来的画布松紧适中。
陈同勖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还晓得回来。”
姜词吓了一跳,锤子差点砸着指头,立即抬头看向陈同勖,“陈老师……”
陈同勖一摆手,阻止她的话,从楼上缓缓下来,“接着绷。”
姜词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绷完之后,又细致地抹了三层乳白胶,搁在一旁通风,等着干后打磨。
陈同勖见她动作熟稔,确实一点没忘了这些基础,气也消了几分,但仍是板着脸,问她:“这几年画了多少画?”
“最忙时候能保持一个月一幅。”
“题材呢?”
“静物、人物、风景都有练习,日常没有灵感的时候,还临摹了一些教堂里的宗教画……”她观察着陈同勖的表情,小心翼翼问,“……老师,我都拍照了,您要看看吗?”
陈同勖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姜词便飞快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张一张翻给陈同勖,边翻边介绍,“……这是在米兰采风回来画的……这张是看了俄罗斯基洛夫芭蕾舞团的演出……”
陈同勖一一看过,见她确实未曾疏于练习,画力较之以往又有了十足的进步,面色稍霁。自打姜词那画拍卖出去,且与西秦画廊签约的消息出来之后,便有许多书画界朋友打来电话向他道贺,说是名师出高徒。
陈同勖既惊又怒,惊的是姜词一战成名,怒的自然还是她和梁景行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又不告而别。
姜词见陈同勖神色稍有和缓,立即收了手机,诚恳道歉:“陈老师,三年前我意气用事,让您担心了。”
陈同勖低哼一声,“我担什么心,翅膀还没硬就想飞,压根不把我这个当老师的放在眼里,枉费我替你安排好了路,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自毁前程!”
姜词一言不发,垂头恭顺听着。
“走便走了,三年来连条短信都不发,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虽不是你父母,但当你了十多年老师,问问你的音讯不过分吧?”
“我错了。”
“还知道错,我看你是理直气壮得很!”
陈同勖训够了,见姜词低着头模样乖乖巧巧,一时也解了气,“……你在外受没受什么委屈?”
姜词一愣,鼻子发酸,急忙摇头,“没有,没受任何委屈,一路都遇到贵人提携。”
陈同勖走到窗前,检查画布上乳胶是否干了,“你和梁景行……”
“也挺好的。”
陈同勖看她一眼,“真喜欢他?”
姜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