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宁的几日,自然算不上多有趣,每日都是开会,吃饭,开会,吃饭……各式各样的会,各式各样的饭。她知道陈同勖也不喜欢,因他下了酒席之后总是冷着一张脸。可现在正开的这些会,是西部某个文化项目的一部分,陈同勖是老派的文化人,身上总有种铁肩担道义的责任感。
一周后,姜词感觉自己都要把这辈子的会开尽了,交流总算结束,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奔赴各个景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姜词与谈夏和方青岩也渐渐熟悉起来了,但也只限于平日正常交流。
大约是顾念着那日的失礼,在路上方青岩对姜词颇多照顾,买票、拎行李、扎帐篷这些事,全是他一手操办。
而谈夏吃不得苦,步行超过半小时就会开始喊累。但她有一种本事,能不知不觉间发动周围人按照她的意愿行事,尤其她的老师。这样的后果便是,他们游完了青海境内,又顺道去了西藏,计划两周结束的行程,生生拖到了二十多天。
姜词听梁景行说陈觉非已经走了,先去香港,转机飞澳洲,到底没能替他饯行。
回崇城已是八月,夜里十点到达机场,陈同勖的一位朋友来接机,先将姜词送回了楼下。姜词拎了拎箱子的重量,犯难,去时只带了衣服和日常用品,回来塞了半箱子的纪念和特产,沉得她走两步就得歇一会儿。
正这时,手机震起来。
姜词喘了口气,接电话,“我刚到家。”
“那歇口气,赶紧下来。”
姜词一愣,“下哪儿来。”
“楼下,”顿了顿,又似怕她再接着问蠢问题,补充一句,“你家楼下。”
姜词低低地“啊”了一声,忙说,“你等我!”看了一眼沉甸甸的箱子,“等我!我马上下来!”
她又拎了几阶,眼看着到家遥遥无期,楼道里不知谁扔了个废旧的编制袋,便索性将箱子往旁一放,盖上袋子,飞快跑下楼。
梁景行正倚着车子抽烟,见她来了,还没将烟掐掉,已被她扑了个满怀。他单手抱着她,另一手先丢了烟,抬脚碾熄,“慢点,我又不会跑。”
姜词脸埋在他胸膛上,只紧抱着不作声。
片刻,梁景行松开她,整了整衣领,状似无意地将她往后轻轻推了推,隔开一段距离,低头看她,“吃晚饭了吗?”
姜词温顺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那带你去吃点夜宵。”
姜词点头,又想起自己扔在楼道里的箱子,“……你得先帮我个忙。”
梁景行领着毫不费力,一口气便上了六楼。姜词翻找出钥匙,开门将箱子放进去,关门的时候,想起什么,顿了顿,“……你怎么不自己上来?”
梁景行神色如常,“太晚了,不合适。”
姜词将门反锁,“我在你家里住了那么多天,你怎么不说不适合?”
梁景行一时没说话,片刻,“那是权宜之举。”
姜词瞅着他,似笑非笑,“梁叔叔,我觉得你思想包袱有点重。”
梁景行掀了掀眼皮,“你再叫我一声‘梁叔叔’,恐怕我思想包袱就更重了。”
姜词乐不可支,挽起了梁景行,“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就是个疯子,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顿了顿,却又微微蹙了蹙眉,缓缓松开了他手臂——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自己,可她在意别人怎么说梁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