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汐儿——”无奈,穆凝只得唤汐儿进来帮忙。
“怎么了,公主?”
汐儿刚整理好厨房,听见唤声便急急的奔了进来,看见醉倒在一边的月懿轩后,立马露出些许吃惊的表情道:“王爷他?”
穆凝轻皱了皱眉头,一脸无奈道:“王爷他醉了了,帮我扶他去床上休息吧!”
汐儿闻言,故作苦恼的长叹道:“唉,王爷他也真是够可怜的,居然要喝醉了才能进的了公主你的房!”
穆凝不客气的白她一眼,假装生气的啐她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汐儿不怕死的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哪对新婚夫妻不是住一起的,哪像你们这样,从第一天开始就分房睡?”
“你?”穆凝又气又恼,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瞪她道:“算了,不用你帮忙了,你还是去准备热水,待会好帮王爷梳洗!”
“知道了,不妨碍你们两个独处的时光!”汐儿鬼灵精怪的应道。
穆凝懒得再多跟她计较,任由她打趣着朝门外走去,待她一只脚跨出门栏,又猛然想起什么,忙出声交待道:“对了,待会别忘了泡壶浓茶过来!”
汐儿转身,一脸促狭的笑意道:“知道了,看来公主你还是挺关心王爷的嘛!”虽然,穆凝嘴上没有说,但跟在她身边多年,有些事,她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见她一个劲的打趣自己,穆凝忍不住摆起脸来训她道:“你这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大没小,不知分寸了?”
汐儿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但碍于对方是主子,只能不服气的小声辩驳道:“人家是在替你高兴嘛!”来王府几个月,好容易才看到王爷跟公主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她能不高兴吗?
高兴?穆凝无语……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她竟倒霉的要用来照顾一个醉鬼,还要被自己的丫鬟取笑,真不懂,到底是哪一点值得高兴了?
见她脸色突然间暗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汐儿忙道:“好了,好了,汐儿不说就是,公主你千万别生气!”
“算了,你下去吧!”穆凝本来也就没打算跟她计较,轻摇了摇头,便让她出去了。
汐儿离开后,穆凝低头去看月懿轩,睡梦中的他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嫁进王府几个月来,几乎每一次见面都是硝烟弥漫,最后不欢而散,从来也没有机会好好打量过他,这一刻看他,才发现这家伙竟然还挺帅,少了平日里刻意摆出的淡漠疏离,清俊的眉眼之间,英气逼人!
只是,紧抿的薄唇,轻锁的眉宇,分明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闷,穆凝忍不住生出一丝丝的疑惑及好奇,到底什么事能让这个高傲的家伙这么烦恼,甚至需要借酒浇愁,让自己醉成这样子?
“穆凝,你傻了么?这家伙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意识到自己太过注意对方,穆凝忙在自己脸上狠拍了两下,借此让自己恢复清醒。
紧接着撇了撇嘴,费力扶起毫无意识的月懿轩,一边朝内室走,一边小声嘀咕道:“我是看在你今天帮我煎药的份上,我才照顾你,换了平时我不会管你!”这话,像是在说给对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真正的心思,估计也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好容易连拉带拽把月懿轩给弄上床,穆凝已是累的气喘吁吁,正打算起身歇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长裙下摆刚不小心被月懿轩压在了身下。
看他醉成那副模样,叫醒,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穆凝只好试着一边推他,一边扯自己的下摆,只听见“嘶——”的一声,下摆直接从中间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穆凝因为用力过猛险些倒地,看着自己被扯破的裙衫,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穆凝本就有风寒在身,又加上这一番折腾,累的够呛不说,头还昏沉的厉害,来不及帮月懿轩盖好被子,便一头栽倒在他身边。
就在她昏迷栽倒后,原本应该睡着的人,竟然诡异的睁开了双眼,月懿轩看着穆凝昏迷苍白的脸,心中莫名多出一份无法言喻的感觉!
原来,他从一开始便只是微醉,并没有穆凝以为的那么厉害,装睡也不过是想多呆在她身边一会,看看她的反应罢了!
只是,这一刻,看着她廋弱的身躯,苍白的容颜,他竟头一次感觉到迷茫,像是一只困兽,突然间就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方向……
“公主,热水好……”汐儿端着脸盆,没有敲门便直闯了进来,刚好看见月懿轩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昏迷中穆凝的画面,一下子愣在门口,进退不是,想起本应醉倒的人此刻看上去却是万分清醒,当下粉唇半张,难掩吃惊的睁大眼道:“王爷,你?”
月懿轩忙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汐儿会意点头,就见他从容起身,走下床来,经过自己身边时,冷不防出声交待道:“你家公主累坏了,不要吵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她的风寒还没有退,晚上多注意一切,明天我会再让大夫过来,有什么事就尽管去找我好了!”
“知,知道了!”汐儿一时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闻言,埋着头,机械性的回答道:“多谢王爷对我家公主的关心!”
月懿轩轻点了点头,紧接着交待道:“还有,本王没醉这件事情,记得不要在你家公主面前提起!”
“为什么?”汐儿皱眉抬头,一双碧眸写满了不解。
月懿轩摆着脸,正色道:“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只要记得按我吩咐的去做就可以了!”
汐儿秀眉紧拧,颇为苦恼的看着他道:“可是,明天公主醒来,若是问起王爷是怎么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奴婢要怎么回答?”
月懿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只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汐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问道:“王爷你这么晚是要去风雅轩吗?需不需要奴婢帮你掌灯?”
“不用了!”月懿轩冷声拒绝道:“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家公主吧,本王想一个人走走!”今晚,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哪里都不去……
“哦!”汐儿讷讷点头,礼貌性的关照道:“外面天黑,沁心居路不好走,王爷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掌灯,平日就她跟公主两个人,晚上也不出门,所以并没有觉得什么,难得今天王爷过来,这万一要是摸黑撞到哪就不好了!
月懿轩以为她是刻意提醒自己主仆二人在府里被欺负的事实,脸色有些难看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你家公主都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本王不会放任府里的下人不知分寸,任意妄为的……”
“王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汐儿急急的想要解释,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月懿轩已经闪出门外,一袭青衣飞快的没入夜色之中。
习武之人有个好处便是目光如炬,即便是身处黑暗之中,也能看的分明,回廊尽头,散着隐约的微光,有个身影伫立在风口,粉色衣裙,翩跹飞扬……
月懿轩心中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到了来人跟前,“樱儿,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为何不在房中休息?”
“王爷!”陌樱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埋着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樱儿迟迟没见王爷回来,担心王爷在宫里喝多了,不放心,所以,就想来这里等着!”
只是,没想到却看见他从沁心居的方向走出来……
月懿轩心中掠过一丝愧疚,莫名的,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伸出手,轻揉了揉她的发道:“傻丫头,如果我一直没出现,你是不是就要在这里站上一夜?”
陌樱轻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眸光有些黯然的看着他道:“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月懿轩下意识的问道。
陌樱唇角轻扬,笑道:“樱儿差点忘了,王爷可以去的地方不只有风雅轩!”她的笑容极淡,似极了风中的百合,清冽,纯然,却分明带着诸多的苦涩,还有无奈!
月懿轩记起白日里,陌樱看见他吻穆凝,伤心跑开的画面,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忙解释道:“樱儿,你别误会,我只是去看看她的病情而已!”
陌樱不由的再一次低下头,轻声道:“王爷不需要向我解释那么多的,姐姐本就是王爷你的正妃,王爷去那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今天就那么跑掉,是樱儿不懂礼数,王爷放心,樱儿明天自会去向姐姐请罪的!”
月懿轩轻抬起她的下巴,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道:“樱儿,你在怪我对不对?”
“我……”
陌樱紧咬着自己的唇角,想说“不在乎”,偏那三个字重如千斤的巨石,压在胸前,怎么也开不了口!
月懿轩握着她的双肩,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了许多,俊眉轻锁,眸色黯然道:“樱儿,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的!”
陌樱苦涩笑了笑,不懂,他所谓的不负,又是指什么?如果心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背叛了对方,再多的不负又能怎样?
月懿轩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樱儿,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从带你离开皇宫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过誓,会保护你,爱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些年来,他也确实做到了,陌樱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宫女,一夕间成了懿王爷最最宠爱的侧妃,月懿轩对她,可谓是百般呵护,万般宠爱,京中女子,无一不羡慕。
只是,两个人之间突然多了穆凝的加入,真的,还能够像从前一样吗?
想着她伤心落跑的身影,忆起她慌乱无措的神色,他真的还能够说没有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吗?
这个问题,同时在月懿轩跟陌樱的脑海里徘徊,只是,谁也不愿意去正视,去说出那个答案……
因为,在对方的心中,其实都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就算是说出来,也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陌樱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幽幽然开口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只要他心中还有自己,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这样,真的够了吗?
“樱儿——”月懿轩看她情绪低落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想说些什么,可开了口,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怎么了?”陌樱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没什么,走吧!”月懿轩摇了摇头,握过她冰冷的手,朝着风雅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