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的又何止他一人而已……
花厅中,陌樱独自端坐着,面前的粥碗保持着最初的样子,一动未动!
“夫人?”
身后,丫鬟见状,忍不住上前道:“看样子王爷跟王妃应该不会过来用膳了,再等下去粥该凉了,要不您就先吃一点吧!”
陌樱微扬唇角,眸中落了一丝浅淡,摇了摇头道:“我不饿,既然殿下跟姐姐都不来用膳,就让丫头们收了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花厅……
粉色身影,独自走在长廊下,显得那样的单薄无力,仿佛风一吹,就会随时消散不见一般!
庭前,月懿轩一个人立在树下,俊颜之上愁容惨淡,陌樱怔了怔,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近道:“轩,你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边?姐姐呢,你不是去找她一道过来用膳吗?”
月懿轩转过身来,脸上的愁绪不见,微笑着道:“樱儿,吃好了吗?”
陌樱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道:“你跟姐姐怎么没有过来?”
月懿轩微笑着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陌樱蝶翼般的长睫轻眨了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兴奋!
月懿轩宠溺揉了揉她的发丝,笑问道:“樱儿想去哪?”
“去哪?”陌樱轻拧眉头,仔细想了许久,最终却是摇头道:“怎么办,樱儿想不到啦,不如还是由轩你决定吧?”
月懿轩点了点头道:“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吧!”
“嗯!”樱儿立马兴奋点头道:“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叫姐姐!”
“不用了!”月懿轩眸光黯了黯,忙出声阻止她道:“不用叫她了,就我们两个!”
陌樱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既然是去玩,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呢?只有我们两个去,姐姐若是知道,该生气的!”
“没事的……”月懿轩柔声安慰她道:“就只是出去走走,而且,她应该也不会想要跟我们一起……”
闻言,陌樱的身体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道:“姐姐她……是不是仍然不愿意接受我?”
月懿轩轻拍着她的脑袋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这不关你的事,总有一天,她自己会想通的!”
只是,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谁也无法回答……
陌樱神色黯然道:“你就别再安慰我了,姐姐性情孤傲,樱儿一早就知道,想让她接受樱儿很难,不过你放心,樱儿一定会继续努力,只到姐姐喜欢樱儿,接受樱儿为止!”为了轩,她真的什么委屈都愿意承受的!
月懿轩心中的愧疚感不由得加深了许多,连带加在陌樱头上的力道也重了许多,眉宇间竟是纠结之色道:“傻丫头,我不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的!”
陌樱却倔强扬唇,宛然笑道:“为了你,樱儿什么委屈都不怕!”
月懿轩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可是我怕!”怕自己最终还是会负了她……
陌樱见他唇角蠕动,却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忍不住凑近问道:“你说什么?”
月懿轩收回思绪,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未来的路,谁也预料不到,他现在所能够做的,也就是尽力去弥补些什么,努力的去对两个人好,至少,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陌樱又怎会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轻握起他的手道:“其实,你不用觉得对樱儿抱歉,因为樱儿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一直以来,樱儿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这辈子能遇见你,就已经是上天对樱儿最大的恩赐,所以,就算你不再喜欢樱儿,樱儿也不会埋怨半分!”
“樱儿别无所求,就只是希望能看到你快乐,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快乐!只有看到你快乐,樱儿才会觉得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月懿轩竟觉到有些底气不足,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你忘了,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这,不仅仅是一句誓言,更是一个男人必须遵守一辈子的承诺……
陌樱抬头望着他,心中隐隐有些疼痛,一辈子太久,她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陪他一起到那个时候!
“怎么了?”月懿轩接触到她眼神中的恍惚,忍不住低声询问。
陌樱扯唇,笑笑道:“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累?”月懿轩怔了怔,随即关心询问道:“要不要送你回房间休息?”
陌樱微笑着摇头道:“没事,不是说了要陪我出去走走吗?”
“可是你?”月懿轩有些不放心的看她。
陌樱拽着他的手,拉他道:“我真的没事,快走了啦!”
郊外,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就连空气都比京城里新鲜许多,一下马车,陌樱便像是冲出笼子的鸟儿,肆意在青山绿水间奔跑起来,只到跑累了,才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月懿轩静静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竟也有这么好动的时候,忍不住缓缓勾唇,随即便看见那丫头在向自己招手!
待他走近,还未来得及坐下,便听得陌樱道:“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月懿轩怔了怔,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道:“樱儿,你?”
陌樱抬头看他,顺着他的话,接口道:“我怎么知道对不对?”
月懿轩没有回答,陌樱收回视线,轻启唇角,继续问道:“轩,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月懿轩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微微蹙眉,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有十二年了吧!”
“是啊,转眼已经十二年了!”陌樱温柔浅笑着道:“这十二年里,我们两个朝夕相对,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的心思,你心里有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呢?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即便是不说,她也能猜出个八九……
“樱儿!”月懿轩将她的落寞看在眼中,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陌樱状似不在意的轻笑出声道:“既然你说不出口,不如就让我代你说吧!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见月懿轩不出声,便自顾自的笑道:“你看,我聪明吧!”
“樱儿!”
月懿轩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很想去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明白,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无用的……
陌樱将视线拉向远方,幽幽说道:“我没事!”她的声音极低极缓,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对不起!”
陌樱突然笑了,笑的很浅淡,似极了风中的百合花,看似坚强,却充满了无奈,“你知道吗?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对我说这三个字!其实,我没有关系的,真的……”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永远也不会听到!
可是,现实永远比想象残酷……
陌樱再次抬头看向远方,依旧是山明水秀,风光无限,随即低声道:“以后有时间,你也多陪姐姐出来走走,外面空气好,人的心情也会跟着改变很多!呵呵,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月懿轩伸出手去扶她,却被陌樱拒绝了,以后多的是时间要靠自己一个人,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再继续依赖他!
看着自己留在半空中的手,月懿轩心中充满了愧疚,终究,他还是伤了她!
两人从上了马车开始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在两个人之间蔓延,从郊外到王府,短短的路程,却显得那么漫长……
可是,彼此都知道,这个选择,谁也逃避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陌樱主动握起月懿轩的手,笑着道:“就让我难过这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回去王府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让姐姐接受我,也会努力的让自己快乐!”
“你也是一样,不要再觉得为难,也不要再觉得愧疚,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回去以后,你也要用心让姐姐接受你,千万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了……”
午后的风暖暖的,吹得人心情舒畅,穆凝斜倚在沁心居后面的凉亭里小憩,随着气温的逐渐高升,她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嗜睡,总感觉怎么睡也睡不够似得……
不知不觉回来王府已经两三个月了,跟月懿轩之间依旧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月懿轩偶尔会来一趟沁心居,总是被穆凝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在理清彼此的感情之前,她不希望自己继续深陷下去!
迷迷糊糊中,汐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公主,王爷来了?”
穆凝连眼皮子都没有睁一下,直接翻了个身,交待道:“我很困,让他回去吧!”
这些日子,同样的理由,汐儿不知道已经转达了多少次,可今天却没有依言退下,而是迟疑道:“可是今天王爷领了大夫来,说是怕公主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让大夫帮你看一下!”
穆凝这才睁开眼来,不满道:“我只是有些困罢了,让他们回去吧!”
“可是,他们已经来了!”汐儿硬着头皮回答道。
穆凝皱了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汐儿缓缓移开身子,穆凝这才注意到她身后,一袭白衣,静立在阳光下的月懿轩,以及拎着医药箱,恭候在一旁的大夫。
阳光洒在半边侧脸上,明暗交替,刚好勾勒出他较好的轮廓,多日不见,依然是那么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这样的男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成为女人的劫难,喜欢他的势必不会少,而为他伤心的则更多……
穆凝好半天才收回心神,淡淡敛眸道:“穆凝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困而已,不劳王爷费心,还是请大夫回去吧!”
月懿轩平静注视着她,几日不见,她又清瘦了些许,随即开口道:“既然来了,就让大夫帮你诊下脉吧!确定没什么事,大家也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