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人们按照肖克利的理论设想进行实验时,却得不到明显的效果。后来才认识到,除了材料的备制还有缺陷之外,肖克利的场效应理论也还不够成熟。表面态的引入,使固体物理研究组的工作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们测量了一系列杂质浓度不同的p型和n型硅的表面接触电势,发现经过不同表面处理或在不同的气氛中,接触电势也不同,还发现当光照射硅的表面时,其接触电势会发生变化。接着,他们准备进一步测量锗、硅的接触电势跟温度的关系。就在为了避免水汽凝结在半导体表面造成的影响,他们把样品和参考电极浸在液体(例如可导电的水)中时意外的情况出现了。他们发现,光生电动势大大增加,改变电压的大小和极性,光生电动势也随之改变大小和符号。经过讨论,他们认识到,这正是肖克利预言的“场效应”。
巴丁提出了一个新方案。他们用薄薄的一层石蜡封住金属针尖,再把针尖压进已经处理成n型和p型硅的表面,在针尖周围加一滴水,水与硅表面接触。带有蜡层的针同水是绝缘的。正如他们所预期的那样,加在水和硅之间的电压,会改变从硅流向针尖的电流。这一实验使他们第一次实现了功率放大。后来,他们改用n型锗做实验,效果更好。然而,这样的装置没有实用价值,因为水滴会很快蒸发掉。由于电解液的动作太慢,这种装置只能在8赫以下的频率才能有效地工作。
他们发现,在电解液下面的锗表面会形成氧化膜,如果在氧化膜上蒸镀一个金点作为电极,有可能达到同样的目的,然而,这一方案实现起来也有困难。
最后,他们决定在锗表面安置两个靠得非常近的触点,近到大约5×10-3厘米的样子,而最细的导线直径都有10×10-3厘米。实验能手布拉坦想出一条妙计。他剪了一片三角形塑料片,并在其狭窄而平坦的侧面上牢固地粘上金箔,然后用刀片从三角形塑料片的顶端把金箔割成两半。再用弹簧加压的办法,把塑料片和金箔一起压在锗片上。于是,他做成了世界上第一只能用于音频的固体放大器。他们命名为晶体管(transistor)。这一天是1947年12月23日。接触型晶体管诞生了。
接着,肖克利又想出了一个方案。他把n型半导体夹在两层p型半导体之间。1950年4月他们根据这一方案做成了结型晶体管。
亲爱的朋友们,以上讲了晶体管的发明经过,从这段史实中,你能否指出,是谁发明了晶体管?谁又是最主要的发明者?是巴丁?是肖克利?还是布拉坦?应该说,他们都是。功劳应归于他们这个集体,他们所在的固体物理学小组。晶体管是他们的集体创造。我们不必纠缠于争论谁的功劳大,但至少可以由此得到一条信念:科学是人类集体的事业,是人们以各种方式,包括有形的和无形的,进行协作的产物。
原子钟的发明
大家知道,在计量单位制中,除了长度和质量外,还有一个基本物理量,那就是时间。
微波激射器发明后,人们已经认识到可以利用其极为精确的计时功能制造原子钟。原子钟的发明是在新长度基准之外又一件量子计量技术的成果。它使计时技术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要知道,时间的计量对人类的生活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铜壶滴漏,日晷影移,这是原始的时间计量。古人就据此建立了各种可靠的计时标准。
在人类观察到的自然现象中,以天空中发生的现象为最明显,也最有规律,所以很自然地自古以来人们就以地球自转周期作为时间的量度基准,这就是所谓的太阳日。最初秒的定义就是1秒=1/86400平均太阳日。但是由于地球自转并不均匀也不稳定,1960年国际计量大会确认,把时间基准改为以地球围绕太阳公转为依据,即:把秒定义在1900年地球绕太阳沿轨道运行一周所需时间的1/31556925.9747。这一数据之所以有如此之高的精确度,是因为这个结果是通过为期数年的一系列天文观测获得的。
然而根据这个定义很难对秒本身进行直接比较。正好在这期间,时间和频率的测量技术有了很大发展,1967年第十三届国际计量大会重新规定了时间单位的定义:“秒是铯133原子基态的两超精细能级之间跃迁所对应的辐射的9192631770个周期的持续时间。”
这么精确的数据是从哪里来的?应该说:这是原子物理学工作者长期研究的成果,是40年代、50年代发明原子钟的重大收获。
大家知道,对于一个周期性系统来说,其周期与频率是互为倒数的。以周期作为时间计量单位实际上就是以频率作为计算时间的依据。原子在能量差为ΔE的两个能级之间跃迁时,将会放出或吸收电磁波,其频率ν=ΔE/h(h即普朗克常数)。如果能够控制原子只在某两个特定能级之间跃迁,就有可能获得与之相对应的特定跃迁频率。如果这一频率非常稳定,就有可能被选定充当原子频率标准。
我们从光谱仪就可以测出原子光谱每一根谱线的频率,不过,原子光谱的谱线往往不是一根线,而是由若干更细的线组成。只要光谱仪的分辨率提高就可以观察到,这叫做光谱的精细结构。实际上精细结构还可以再分解,如果有分辨率更高的光谱仪,特别是在磁场的作用下,可以进一步观察到精细结构里还有更精细的结构,这叫做超精细结构。原子光谱的超精细结构早在1928年就有人观察到了。实验表明,基态的超精细结构跃迁频率不易受外界磁场的影响,相当稳定,以之作为频率标准是适宜的。
早在1940年,美国物理学家拉比就预见到铯133的超精细结构有可能作为频率计量的基准。铯133有三个特点:一是超精细结构的裂距量大,达9.2GHz,测量的精确度也很高,可达10-5。二是碱金属原子结构都很简单,属于单电子原子,和氢原子有类似性质,原子光谱的规律最明显,而铯是碱金属稳定元素中最重要的一员,原子质量大,则多谱勒频移小,谱线宽度随之减小,因此可得更高的精确度。三是铯在自然界中仅有一种同位素,即铯133(133Cs),这是最有利的条件。所以拉比首选铯作为原子钟的工作物质。
美国物理学家拉姆齐(N.F.Ramsey)当时正好在哥伦比亚大学随拉比做博士论文,题目是《用原子束方法研究分子的旋转磁矩》。他记得在拉比小组中曾讨论过用铯133的超精细结构测量频率的可能性。拉比还建议美国国家标准技术局研制原子钟,后因条件尚不成熟而搁置。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由于雷达的广泛应用,微波电子技术有了长足进展,用感应法和吸收法相继发现了核磁共振,人们认识到,用原子钟来计时的时代已经不远了。
原子束实验装置素以结构复杂、设备庞大著称,因为它既需要加热,又需抽高真空,还要有强大的射频场和特殊要求的磁场,使分子束或原子束发射,聚焦、选场、激发和检测。怎样才能简化这些设备呢?这是物理学家大伤脑筋的问题。特别是为了减小谱线宽度,还必须采取某些特殊的措施,使事情更复杂化。根据理论分析,得知谱线宽度与振荡场区的长度成反比。这个振荡场区要求保持均匀的微波场和磁场。振荡场区的长度越长,谱线宽度就越窄,频率计量的精度就越高。但是,实践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振荡场区加长,又会遇到新的问题,射程长了,原子束的强度大减,而且难以保证磁场均匀,所以加大长度,谱线反而增宽。
拉姆齐和大家一样,也在为这个问题做各种探讨。他当时正在哈佛大学教物理光学课,正当他在为谱线增宽的问题苦思之际,迈克耳逊的测星干涉仪的设计思想启发他找到了一条绝妙的方法。
迈克耳逊的测星干涉仪是20世纪20年代初颇引人注目的一项成果。他在加州威尔逊山天文台的2.54米天文望远镜上加了两道反射镜,形成两翼,相距6米,利用两翼的光束互相干涉,从而测星体的角直径,结果把望远镜的角分辨率加大了几十倍,第一次测出了星体的角直径,解决了过去用望远镜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相距6米的反射镜相当于把望远镜的口径加大6米,实际上即使成了这样庞大的望远镜,也可能无法保证干涉条纹的清晰度。后来,迈克耳逊的设计方案被人们写进了教科书,拉姆齐在教光学时当然会涉及这个问题。
可不可以也用类似的办法来改造原子束的振荡场呢?经过计算,证明在振荡场的两端用两条狭窄的振荡区即可代替整个振荡场,只要两端的驱动微波同相位,整个场的不均匀性就不会影响共振曲线的宽度,反而可以使宽度窄40%。这一设计思想立即使铯原子钟获得了成功的希望。1952年第一台应用分离振荡场方法的铯原子钟在美国国家标准技术局问世,频率宽度是原来的方法的十分之一,接着,英国国家物理实验室也于1955年建立了原子钟,3年后他们发表了精确的结果:铯133原子基态两个超精细能级间跃迁辐射频率为9192.631770MHz。这一频率后来在1967年被第十三届国际计量大会正式用来定义时间的基准。秒的新定义就是这样产生的。
激光器的发明
这里指的是20世纪的一项重要发明——微波激射器。另一个新名词大家也许早就熟悉,所谓镭射,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激光。
晶体管的发明,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激动人心的科技产物,对20世纪后半叶人类社会的发展和物质文明的进步有极大的推进作用。然而,无独有偶,就在这个时期,又孕育了另一项重大的科技发明,那就是脉泽和激光。在脉泽和激光的发明中,运用了20世纪量子理论、无线电电子学、微波波谱学和固体物理学的丰硕成果,也凝聚了一大批物理学家的心血。这些物理学家很多是在贝尔实验室工作的,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是美国的物理学家汤斯(C.H.Townes)。
汤斯是美国南卡罗林纳人,1939年在加州理工学院获博士学位后进入贝尔实验室。二次大战期间从事雷达工作。他非常喜爱理论物理,但军事需要强制他置身于实验工作之中,使他对微波等技术逐渐熟悉。当时,人们力图提高雷达的工作频率以改善测量精度。美国空军要求他所在的贝尔实验室研制频率为24000MHz的雷达,实验室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汤斯。
汤斯对这项工作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样高的频率对雷达是不适宜的,因为他观察的这一频率的辐射极易被大气中的水蒸气吸收,因此雷达信号无法在空间传播,但是美国空军当局坚持要他做下去。结果仪器做出来了,军事上毫无价值,却成了汤斯手中极为有利的实验装置,达到当时从未有过的高频率和高分辨率,汤斯从此对微波波谱学产生了兴趣,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他用这台设备积极地研究微波和分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取得了一些成果。
1948年汤斯遇到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拉比(I.I.Rabi)。拉比建议他去哥伦比亚大学。这正合汤斯的心愿,遂进入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1950年起在那里就任正教授。雷达技术涉及到微波的发射和接收,而微波是指频谱介于红外和无线电波之间的电磁波。在哥伦比亚大学,汤斯继续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微波和分子相互作用这一重要课题。
汤斯渴望有一种能产生高强度微波的器件。通常的器件只能产生波长较长的无线电波,若打算用这种器件来产生微波,器件结构的尺寸就必需极小,以至于实际上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1951年的一个早晨,汤斯坐在华盛顿市一个公园的长凳上,等待饭店开门,以便去进早餐。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用分子,而不用电子线路,不是就可以得到波长足够小的无线电波吗?分子具有各种不同的振动形式,有些分子的振动正好和微波波段范围的辐射相同。问题是如何将这些振动转变为辐射。就氨分子来说,在适当的条件下,它每秒振动2.4×1010次,因此有可能发射波长为114厘米的微波。
他设想通过热或电的方法,把能量送进氨分子中,使氨分子处于“激发”状态。然后,再设想使这些受激的分子处于具有和氨分子的固有频率相同的微波束中,氨分子受到这一微波束的作用,以同样波长的微波形式放出它的能量,这一能量又继而作用于另一个氨分子,使它也放出能量。这个很微弱的入射微波束相当于起着对一场雪崩的触发作用,最后就会产生一个很强的微波束。这样就有可能实现微波束的放大。
汤斯在公园的长凳上思考了所有这一切,并把一些要点记录在一只用过的信封的反面。汤斯小组历经两年的试验,花费了近3万美元。1953年的一天,汤斯正在出席波谱学会议,他的助手戈登急切地奔入会议室,大声呼叫道:“它运转了。”这就是第一台微波激射器。汤斯和大家商议,给这种方法取了一个名字,叫“受激辐射微波放大”,英文名为“Microwave Amplification by Stimulated Emission of Radiation”,简称MASER(中文音译为脉泽,意译为微波激射器)。
脉泽有许多有趣的用途。氨分子的振动稳定而精确,用它那稳定精确的微波频率,可用来测定时间。这样,脉泽实际上就是一种“原子钟”,它的精度远高于以往所有的机械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