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必须要保住贵妃腹中这一胎。倘若这一胎保不住了,朕要你为太子陪葬!”龙非然道。
程悠若听得清楚,龙非然说的是“太子”,而且是几乎没有过大脑思量地说出的。太子,龙非然哪,倘若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你立这孩子为太子,可知道他的外祖父是谁么?
“陛下”,程悠若道,“陛下又不是昏君,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张太医的医术断然不会有差的,或许真的是臣妾命势不好。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日日乞求菩萨庇佑,想来也会感动上苍的。”
“陛下,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太医道。
自然都是程悠若事先就交代好的,只是要借着他之口说出来而已。
“但说无妨。”龙非然道。
“有些时候,人的命数的确极其重要。微臣想着,或许……或许真的与贵妃娘娘的命数有关。不若请法华殿的法师来看看吧?”张太医道。
自从上次华曦月买通法华殿的法师造谣一事,龙非然已经将法华殿的法师大换血,将先前那些都逐出去了。
这刚入宫的法师,程悠若想要利用起来,自是更加容易。谁不是但求保命呢?之前那些法师的下场,他们也不是没看到?程悠若如今正当宠,他们如何敢违背了程悠若的意思?事情败露是死,不顺从程悠若的吩咐也是死,左右都是死的话,自然是晚死一些为妙。
“也好”,龙非然道,“这样吧,先让太医署的太医尽数过来给贵妃把脉,若是都看不出名堂来,便让法华殿的人过来看看。那些个摆设,朕就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用处。”
“陛下”,程悠若却是道,“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日来见到人多就觉得头晕。若是让昂太医们尽数过来,只怕臣妾是受不住的。不若先请了法师过来吧,看看法师怎么说,也不迟。”
龙非然此时自然全然顺着程悠若的意思,程悠若说头晕,他哪还敢再让那些太医过来?因而只好道:“忠全,去请法华殿的两位上师。其他的便不必请了,贵妃见不得人多。”
这两个上师是程悠若早就买通了的,想来应该不会有错。但是对这两人到底了解的也不多,因而也是不能确保万全。只能等着到他们来了,再看情况。若是这两人按照秀清交代的说了,便说明这一计已经成了。若是,若是他们不说,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多时,这两个法华殿的法师便在李忠全的引领下入了荣苑。在程悠若面前好一番折腾,到真像是能掐会算、请神邀仙一般。
程悠若是来自现代的唯物主义,对这种鬼神之事向来是不相信的。即便自己已经经历了这灵魂穿越的灵异事件,却也还是觉得, 这只是天地间的极少数而已。而这些只会收人钱财的法师,充其量不过就和现代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是一样的。
天一国之所以设这个法华殿,供奉着这些个法师,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一直以来这片大陆上流传下来的传统罢了。
“上师,珍贵妃可有大碍?”龙非然见这两个法师一脸凝重,也不禁有些紧张。
“倒不是什么大碍”,那年长的白胡子法师道,“贵妃娘娘这一胎,命格较为奇特,乃是三灾三劫之命。不过陛下放心,这三灾三劫,都是指在为胎儿之时。也就是说,在贵妃娘娘这一胎若是能够顺利诞下,这位皇子,便是大贵之命,可有扭转乾坤之力,能大旺我天一国势。但是,若是未能历劫而生,也是与陛下和贵妃无缘,还请陛下和贵妃切莫太过哀伤。”
程悠若倒不想这法师煞有介事的说了这么多。果然这些人都是能胡诌的,若不是她事先有所交代,她还真要以为这法师说的是真的了。
“上师此言怎讲?既已投生在贵妃腹中,便是与陛下和贵妃有亲缘在,如何能不哀伤?”龙非然道。
忽而想到法师的话,道:“上师是说,贵妃这一胎,是个男孩儿?”
“如果老朽没看错的话,的确是为皇子。”白胡子法师道。
程悠若见这法师说得如此玄乎,未免担心龙非然会不相信。毕竟张太医报上去的孕期不过两个月,这即便是在现代,以先进的医疗设备,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吧,这法师却是说得如此言之凿凿。牛皮吹得太大,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想龙非然竟是全然相信了,面露喜色,道:“好!好!无论如何,朕都要让太子平安出世,上师,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没有?”
“这……若说具体的破解法子,倒也不好说”,白胡子法师道,“毕竟天机难测,即便是送子观音本身,也未必能料得到这一胎接下来在尘世间发生的事情吧。老朽只有一法,或许能够破解小皇子的三灾三劫。”
“上师但说无妨。”龙非然道。
虽然因为华曦月之事,龙非然对法华殿的这些法师已经有了些许反感。但是毕竟在天一国和这片大陆上,信奉法师占卜推算的习俗由来已久,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所以龙非然到底还是对这白胡子法师的说法深信不疑的。
“小皇子在前五个月内,命格最为薄弱,这三灾三劫,或许都会在前五个月发生。而如此薄弱的命格,在前五个月之内,最好不要受到强大命格的冲撞。恕老朽直言,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最是贵重之命,只怕,小皇子现在还受不住陛下的真龙之气。”白胡子法师完全是照着程悠若的意思来说的。
程悠若听他如此说,也知道这一计已经成了九分。剩下的,也不过是龙非然下一道旨意而已。这法师既然已经言之凿凿的在这儿糊弄了弄非然,日后自然也不敢反咬她一口,毕竟他自己的脑袋也是很贵重的。
“上师的意思是说,在前五个月,朕要回避着贵妃?”龙非然道。
向来只听说某个妃嫔冲撞了皇子回避的,还没听说皇上冲撞了自己的儿子而要回避的。
“陛下息怒”,白胡子法师道,“的确如此。陛下真龙之气,乃天地间最为强盛的命格,所以,的确是最能冲击到小皇子的人。当然,除了陛下之外,贵妃娘娘最好不要见任何人。这五个月内,最好是闭门不出,不要与外界有任何程悠若得好。若是其他人来求见,也是闭门不见为妙。以免一些疏忽,冲击了皇子。”
龙非然沉默半晌,显然心内是在挣扎,程悠若看他在犹豫,也不言语,只等着他自己做决定。因为很显然,他现在是相信了这一番言辞。
“紫嫣”,龙非然拉着程悠若的手,“静念法师在天一国德高望重,他的占卜,想来不会有错的。况且凡事还是稳妥微妙,毕竟,这可是朕与你的孩子,是咱们天一国未来的太子。如此,朕将荣苑封宫三个月,等过了这五个月的命格薄弱期,朕再来看你,可好?”
程悠若虽然心内已经暗暗得意这一计的成功,但是面上却还是故作不舍道:“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你放心,朕会每日派李忠全过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有什么不妥的,便让秀琴告诉李忠全。朕是时刻关心着你的。还有,虽然这荣苑不利于外人走动,但是张太医的每日请脉是必不可少的。”
“上师,劳烦你给张太医看看,是否宜于在荣苑走动?”龙非然道。
静念法师又弄煞有介事的观了一番面相,摸骨测了一番命格,道:“陛下,张大人的命格是不打紧的。”
“好,如此,也不用再换太医了。”龙非然道。
龙非然看来对静念法师的话极其相信,因而也是不敢在此多留,好像生怕多留一刻,就要冲撞到他的宝贝儿子一般。又嘱咐了程悠若几句,便带着张明轩和静念法师离了荣苑。
荣苑又安静下来,程悠若长舒一口气。只希望天色能够快一点儿暗下来,用过晚膳,张明轩以请脉之名,又来了一次荣苑。
“娘娘,验过了”,张明轩道,“只是微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的解药。不过这解药的药效是很小的,以娘娘所言,若是这毒是一人长期服用的话,不管是什么毒,只怕这一粒解药,都是不够的。”
程悠若点点头,接了这解药,道:“本宫要离宫一段日子,这一段日子,还是要劳烦大人和秀清相互接应着一些,千万不可让陛下发现本宫不在宫中。”
“是,微臣知道。”张明轩痛快地应了下来。
他如此痛快而且毫不诧异的反应,倒是把程悠若弄得有些迷糊了。按理说,张明轩听到她要离宫,岂不是要惊讶不已?可是他这反应,未免太淡定了些。
“大人就不好奇,本宫为何要离宫么?毕竟身为天子宫嫔,擅自离宫,可非同小可。”程悠若笑道。
张明轩却只是垂首道:“娘娘自有娘娘的道理。而且娘娘行事向来稳妥。微臣只需听从娘娘的吩咐便可,何故要问那么多?”
程悠若点点头,道:“大人对本宫的确很忠心,大人的这一份忠心,本宫都记在心里了。”
可是却总觉得,张明轩今日如此镇定,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忠心。而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如此举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