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就在程悠若刚要回襄乾宫之时,忽然天空中响起了两声轻鸣。随即,便见一朵白色的“云朵”飘了下来。
居然是小白!小白居然又飞回到觉罗国了!居然还没死!她还以为小白已经在路上遇害了呢!
“小白……”程悠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的头和翅膀,道:“你过得好不好呀?有没有想我?”
虽说只是一只小白雕,但是在这物是人非的觉罗国帝宫之中,还是让程悠若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小白似乎看出了程悠若的想念,便更向程悠若身边凑了凑,用头上的羽毛温顺地摩挲着程悠若的手心。
程悠若的身子刚刚好了些,自然是抱不动小白的。因而向小白招了招手,道:“你跟不跟我回宫?”
小白见程悠若在招呼他,蹦蹦哒哒地跟着程悠若回襄乾宫了。
碧芳和绿芍警惕地跟在程悠若与小白身后,生怕程悠若利用小白做些什么似的。
要不是她们这般谨慎,程悠若反而还没想要如何利用小白。她们的谨慎反而提醒了程悠若,小白或许真的可用。
小白在天一帝宫中生活的时间也实在不算短了,而且在龙陵夜的不断讨好之下,和龙陵夜的关系显然已经超过了长卿。虽说长卿自幼抚养他,但是却很少陪伴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传讯的工具而已。
先前小白作为她和长卿的传讯工具之时,就是来往于天一帝宫与觉罗国帝宫之间的。动物到底是动物,再怎样聪明也完全无法分辨人类世界里的是是非非。如果能再让小白飞走的话,小白自然下意识地会飞往天一帝宫去。他可不知道这么做是在背叛他的主人,他只以为他的任务就是来往于这两个地方传讯。
即便有了这个想法,程悠若也还是决定将小白带回襄乾宫。因为长卿一定想不到她会利用他所养的“传讯工具”去做什么,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小白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况且,这两个宫女将她看得这么严,她的什么事情是能逃出长卿的眼睛的?如果本是打算将小白带回襄乾宫,却反而半路上放走了他,反而更让长卿起疑。
晚膳之前,听得李长福来报:“陛下今晚吩咐了要来襄乾宫用晚膳,还请娘娘先准备着吧。”
程悠若笑笑,道:“劳烦公公转告陛下,臣妾在襄乾宫中恭候着呢。”
有什么可准备的?长卿特意让李长福亲自来通报一声,而不是让直接让御膳房的人过来摆饭,就是想谈谈她的态度。反正也是试探,给他一个假象的恭顺又有何妨?
御膳房的人刚刚摆完了晚膳,长卿便已经踏进了宫门。一脸喜色,道:“爱妃的伤可好些了?”
倒像是先前的事情从来 没发生过一般。程悠若脸上玩味的笑意更加浓烈了,手托腮含笑看着他,道:“陛下瞧着,臣妾是好了还是没好?”
长卿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一语双关道:“看似好了,但是内里什么情况儿,也只有爱妃自己心里清楚了。毕竟是爱妃自己的身子,朕看到的,只是表面罢了。”
吩咐了伺候用膳的宫女儿和碧芳绿芍都退下了,笑道:“朕看到小白也在院子里呢,是你将它带回来的?”
“臣妾看它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御花园儿中,实在太可怜。未免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便想着将它带回来,倒也是个伴儿。”程悠若道。
长卿听到她自称“臣妾”,虽说知道这或许还是她的缓兵之计,但心里还是稍稍舒坦了些。笑道:“有朕陪着你,你怎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前几日战事太忙,朕抽不开身,所以未过来看你,你可别怪朕。”
“陛下有了天一兵符在手,自然是战无不胜,还有什么可忙的?直接交给底下人去做不就行了?”程悠若故意提到了兵符。
长卿看了看她,却是不再言语。既然饭毕,长卿却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程悠若忽然想起了他先前所提议的那个交换。
天色越发的沉了,眼见着已经到了要就寝的时候,长卿却仍旧悠然地躺在内室的床上翻看一本兵书。
程悠若也放下手中的绣工来,道:“陛下今晚是不打算走了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长卿一改自晚膳之时见面以来的和悦神色,话语和眼中都透着些许沉重。
“什么怎么样了?”程悠若故作不解。
“朕不如直接问你”,长卿坐起来看着她,道,“今晚你是打算让朕留下还是赶朕走?”
程悠若笑笑,走进了长卿,指了指他的手。道:“要看你带没带来我想要的东西。”
看长卿的意思,难道还真的打算用天一兵符和她交换不成?程悠若倒是忽然来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长卿能付出的代价到底有大。
“悠若,这是朕最后的努力”,长卿道,“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不然,朕绝对不会再以君子之道相待。”
说着,果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兵符来,递给程悠若道:“绝无虚假。”
程悠若将这令牌拿在手中,认得这的确是天一的兵符,并未有假。因为这天一兵符的背面,有龙陵夜故意弄出的一个轻微地剑痕,以此便能防止有人掉包。但是她和龙陵夜认得这轻微的剑痕,却不代表天一的皇家军都认得。
如果长卿在这几日里仿造出一个除了这剑痕之外一模一样的 兵符来,就等于她拿到的这块兵符,只是一块金子而已。
“你在想什么?”看到程悠若握着兵符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长卿问道。
程悠若笑笑,不管怎样,还是先将这兵符收在自己手中再说。趁着此时屋里只有自己和长卿,便背对着长卿将兵符藏在了衣柜之中。那两个宫女儿若是想要打这兵符的主意,一时片刻也是找不到的。
“悠若,你是在想,朕给你的这个兵符,或许已经是一块废铁了是不是?”看着程悠若的背影,长卿问道。
背对着长卿,看不见他的面孔,反而能够更清晰地听出他的语气来。程悠若听到长卿的语气中透着落寞,然而这一点落寞,却不足以让她提起任何恻隐之心来。因为此时的长卿,再不是那个发乎于情、止于礼的君子了。
“难道我该相信你么?”程悠若道。
“朕既然打算用这兵符来和你换,自然要保持它的价值。如果只是一块废铁,那岂不是在诓骗你?这等卑鄙龌龊的骗色之举,不是江湖败类的作风么?朕乃九五之尊,岂能为之?”长卿苦笑道。
程悠若笑笑,不说自己相信他,却也不再反驳什么。
只是坐到了床边,坐在长卿身侧。平静道:“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自便,我不会反抗什么。”
紧紧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与长卿同归于尽的打算。兵符已经藏好,一旦长卿死了,觉罗国内必定打乱。新帝登基之后,即便在襄乾宫中发现了天一兵符,那也定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况且,那时候即便有人发现了天一兵符,估计也没人能分辨出真假来,或许只以为是长卿自己做来玩儿的。
龙陵夜,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先行一步,到奈何桥上去等你。
长卿,你收起了襄乾宫内所有的利器,连水果刀都都不放过。却忘了,我若是真想要杀你,根本不需要什么刀刃。我尚有内力在,只需我的一根发簪,都能置你于死地。
“悠若,说好了,这可是你心甘情愿的交换。朕为此付出也付出了极重的代价,所以这可不算是朕逼迫于你。”长卿看着程悠若紧锁的眉头,只觉得此情此景实在不是他想要的。也不知道这一番话是说给程悠若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程悠若没有答话,仍旧紧闭着眼睛端坐着。看起来是任君采摘,但实际上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长卿咬咬牙,暗道:“悠若,你莫要怪我。”
将程悠若推到在床上,便开始缓缓解开她的外衣。程悠若眉头紧锁,忍住了心里强烈的恶心,只等着他再靠近一点,就可以瞬间取下头上发簪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在她身上只剩下一个肚兜之时,长卿的手忽然停住了,迟迟不再落下。
“悠若,你睁开眼睛来,看着朕。”长卿的声音软了下来,几乎带着乞求之意。
程悠若冷冷地睁开眼睛, 就这么用满眼的寒意冰冷着他。
长卿看着程悠若的眼神……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眼神。
他本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他本以为只要得到她的身体就够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在乎这么多?他本以为,得到了她的身体,就等于亲手毁了她,他日后也就不会再对她如此沉迷。然而看到她这冰冷的眼神、抗拒的身体,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将这一切都忽略掉。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交汇。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从一开始自己想要的,就只有她的心。因为得不到,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骗自己说,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要了她的身体、毁了她,玩一玩儿也就算了。
此刻当真要得到之时,却不得不清醒过来,自己拆穿了自己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