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便这配方给了你,在龙陵夜毒发之前,他们也不一定能炼制出解药来。”龙非然道。
“我相信只要有配方,就一定能炼制成功。毕竟龙陵夜的命硬得很。当年你父皇和你崇敬的皇祖父一起下醉乾坤的毒给他他都没死,我不信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慢性毒药就能要了他的命。”程悠若道。
龙非然见程悠若如此有信心,也只能叹了一声,便真的从袖子里给她拿出了一张写着字迹的白绢来。递给程悠若,道:“这便是‘无风起浪’的解药,我从萍儿的书上抄来的。长卿和苻狄都不知道,你最好夜不要让他们知道。”
“这是自然。”程悠若接了这白绢,仔细地看了看。但到底是不是真的配方,她也的确不能知晓。
她知道如果这配方是真的,龙非然给他这个配方,可是会引起他们合作阵营中的众怒的。她又岂能傻到将此事让长卿和苻狄知道?那不仅仅是卖了龙非然,也等于自己堵死了龙陵夜的活路。
“这配方的确是真的。”龙非然见程悠若仔细地查看配方,保证道。
“我知道,我自然相信你。”程悠若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此言一出,才觉得这话实在太不应该说出口了。因为对龙非然来说,实在有些太过残忍了。她一方面说着信任他的话,一方面却在做着伤害他的事。难道这就是她对待信任之人的态度和方法么?
“这配方我可以给你,但如何逃出西魏军营,我是不会插手的”,龙非然道,“而且或许我会阻拦你离开也说不定。能不能送到龙陵夜手中,就看你自己的了。”
程悠若还以为龙非然会好人做到底,却不想他竟然收起他刚刚弄得很完美的君子做派了。
“知道了”,程悠若道,“你能把这个配方给我,已经不易,剩下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还是看着他的眼睛到了声谢。但是在转身离开之前,却停住脚步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将这个配方给我?”程悠若问道。
可是这个问题,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想让你认为我是用卑鄙的手段获胜的”,龙非然道,“可是现在已经开始了,毒已经深入到龙陵夜的身体之中。所以这似乎我所能做的唯一的挽回之举。”
“悠若,我只希望……如果龙陵夜真的毒发而死,你不要恨我。”
“不会,我不会恨你。”程悠若给了他一个很肯定的回答。
因为如果龙陵夜真的毒发而死,她自然是要追随龙陵夜而去的,到时候那些所谓的爱恨又有什么用呢?又以何为依托呢?难道死人还能有恨不成?
出了帐子,手中握着这配方,心情却仍旧轻松不起来。将这配方塞入怀中,贴身护着,这样才能保证万全。可是为什么即便皮肤已经能感觉到这白绢的触感,心里却还是慌得厉害呢!
先前没有得到这配方的时候,有这配方作为支撑,所以自己一心只为了得到配方,没心思胡思乱想。但是配方已经得到了,却反而像是忽然失了方向一般,什么思绪都涌到头脑上来。其中最可怕的思绪,自然是龙非然所说的“便是真的得到了配方也无用”。
不会的,龙陵夜一定不会有事,她相信他。
回到帐子,将这几个守卫抬了出去,之后便像自己从未离开过帐子一般,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可是心里岂能舒服得了?
她其实原本打算今晚就直接离开西魏军营的,但是看了看防守的情况,以及不知道马厩在哪儿,甚至不知道怎样安全地绕出这帐群。所以若是今晚就急着离开的话,很可能会前功尽弃了。万一被长卿或是苻狄给抓住了,再对她用个动刑搜身什么的,这好不容易得到的配方不是白白又送回去了?
想要逃走,便只能试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长卿他们一直都没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被掳了。所以龙陵夜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西魏军营。估计察觉到她失踪了,怎样也要十几日的时间吧!毕竟从这里到天一帝都,需要这些时日的路程。总要在该到帝都她却没有道的时候,龙陵夜才能发现端倪来。不然岂不成半仙儿了?
而吴都尉又在交战之时遭了西魏将士的暗算而战死,以至于现在想要逃出西魏军营,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并且她所能用的时间也不多,她必须要在三日之前离开这里。耽搁一日,耽搁的不仅仅是时间,而是龙陵夜的命!
翌日一早程悠若便出了帐子,不满道:“我知道你们奉了苻狄的命令,不敢离开这里半步。但总不能让我永远活动在帐子内这么小的地方吧?西魏皇庭这么大,我想要散散步都不行么?你们跟着我吧,前两个后两个,这下就不怕我跑了不是?”
早晨的守卫已经不是昨天晚上那一批了,人食五谷杂粮,自然是都需要休息的,谁也不能一直在这里把守着。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些守卫,反而更容易对付一些。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昨晚有什么蹊跷。
所以程悠若一忽悠起来,他们便有些动摇了。
只是却又听得稍微年长一些的人道:“陛下明明交代过咱们,说姑娘不可以离帐子半步。如今却要在整个西魏皇庭中行走,咱们是否应该去禀报一下陛下再做定夺?”
“是,乔哥说得极是。我这就去禀报陛下。”身旁之人道。
程悠若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为难你们。”
不多时,等到那去通报的人回来了,听得这人禀报道:“回姑娘,陛下说……不许。”
“什么?”没想到苻狄居然嚣张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连散步都不允许!原本她还以为这一场、通报是毫无悬念的呢!却没想到苻狄给她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课啊!告诉她风水轮流转,过去的救命之恩已经被他当做狗屁给放了。现在她是囚犯,他是看守,就这么简单。
“姑娘息怒”,这兵士看到程悠若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忙道,“陛下在大帐议事,说是一会儿会亲自过来陪着姑娘散步。”
“呵呵……”程悠若干笑两声,心想算苻狄这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谁陪着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要探明现在西魏皇庭中的情况。哪里是通往完成的出口,哪里是马厩。还有,是否有出逃之时可利用的隐蔽路线。
“对了,都谁在大帐中?”龙月菱问道。
“三位陛下,萧大人、李大人、陈将军、吴将军、马……”
“行了行了,知道了。”程悠若打断了这兵士太过实在地一个个的禀报。
其实除了那“三位陛下”之外,她一个都不关心。可是长卿和龙非然都在,这可就不太好办了。尤其是龙非然,估计一定能料到自己是为什么才要散步的吧?如果他提醒苻狄不要带着自己在皇庭中散步的话,那么自己的逃走之计岂不是出师不利了?
不过显然这一次是她多虑了,长卿和龙非然的确都不会斤斤计较到连散步都不允许的程度。不到一个时辰,苻狄便亲自来帐子中邀请她,看起来还挺有兴致的。
估计苻狄是以为她终于想通了,不想着逃跑,所以才有心思要散步透气。如果苻狄知道了此时她的心中所想,估计把她杀了的心都有了!当然,这小子一定下不去手。况且单打独斗,这小子空有一身蛮力,也绝对不是她真气的对手。
和苻狄走在西魏皇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之前我骗你带我到马厩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那时候你可真够实在的,我的骗术如此低劣,你竟然都没发现!估计如果被我卖了还要帮我数钱呢吧?”
“是啊,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同啊……”苻狄颇为感叹。
抬头看了会儿天,长叹一声,道:“倒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是相同的。”
“什么啊?”程悠若不解。
“就是你对龙陵夜的心”,苻狄道,“当时你也是为了龙陵夜才入西魏军营的,才忽悠我把你带到地牢、骗我到马厩的。”
“嘿嘿……”程悠若尴尬笑笑。
虽说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为龙陵夜做过这么多事吧,但是苻狄说得也的确没错。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极其在意龙陵夜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再带我去一次马厩吧”,感伤归感伤,程悠若可没忘了自己此番言语的意图,“我还想骑一骑你们西魏的烈马呢!”
苻狄略一犹豫,虽说想要相信程悠若只是因为念旧而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如果程悠若是仅仅因为念旧才想要去马厩,他自然是十分乐意带路的。而且心里还会狂喜着。可是万一……
“你怕什么?”程悠若看到苻狄犹豫,故意激将道,“如今可是今非昔比,这里到处都是时刻警醒着的将士,难道你还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