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您既然决心已定,只管进去便可。”侍女微微欠了欠身,继续说道:“奴婢先行告退了。”
“喂……”我本能地想要叫住那侍女,可她竟一个转身,化成点点桃花瓣,飞入了啼春洞中。
只剩我一人,犹豫过后再坚定,最后我还是迈开步子,往洞里走去。
“仙子,花仙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三秀在乾坤囊里能够感知到外面的情况,我往洞里走的时候,她传音给我,说出了她的疑问。
其实,这也是我的疑问。花仙是个性格很开朗、很直爽的仙子。我曾想过,若她知道了我的目的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当时我的预想有两个,要么她极力反对,或是苦口婆心地相劝,也或是连浣花谷都不让我进;要么她就义愤填膺,大力支持我,甚至直接帮我将卷施给救出来。
可是,花仙却让我一个人进了幻虚境,这其中又是什么含义呢?
“仙子,仙子,你在听我说话么?”三秀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我伸手轻轻抚摸了乾坤囊,低声道:“放心吧,不管她是什么用意,都不会害我们。我快要进入虚境了,你藏好。”
说着,一阵寒风卷起我的衣袖,冷意传遍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脚步却已经踏入了幻虚境。
眼前的一切开始幻化,像是被罩上了一层薄雾,什么都不能看得很清楚。我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却是看着眼前渐渐变暗,一时间感觉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张开倾盆大口,伴着狂妄肆意的风雪,将要把我吞没。
“鸾月,你愣在那里做什么?想被这阵法困一辈子吗?”我还置身在寒冷的黑暗中,耳边却是响起熟悉的声音,是花仙!
“花姐,我的灵力被人封了,动不了。”
“我说呢,你不应该笨到等死的程度。”久违的毒舌,花仙对我的调侃与打趣早成习惯,我无奈地笑笑,道:“那还不快救我出去,我没法用灵力护体,冻死了!”
“等着!”随着花仙一声低吼,什么东西迎面飞来,随即紧紧缠住我的腰,我当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花仙的绸带。
“我说,你就不能温柔点么?”花仙将手中的绸带用力一拉,我身子便随之飞出了阵法,可是因为她用力过度,收起绸带的瞬间我身体失去平衡,一跟头栽在地上。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我从地上爬起来,正拍着身上的泥土,却听花仙道:“我说你,被封了内力还敢往这里走,不要命了?”
说着,花仙暗念法诀,从掌中化出一颗闪着绿光的药丸,递给我:“吃了它,可以暂时保护你。”
“谢了。”我笑着接过吞下,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来意了?出现在这里,是要帮我的意思?”
“如果我说不是呢?”还不清花仙的表情,可我感觉她语气与寻常不同,似乎多了几分严肃:“鸾月,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花姐,五百年前的事你比我更清楚,那卷施受得惩罚也够多了。我若是没有遇到,也没有理由管。可江蛮却是个活生生的人,既然遇到了,你让我怎么袖手旁观?”我的语气也认真起来,在性情中人面前,晓之以理很重要。
“等等,什么卷施?江蛮是谁?我怎么被你弄糊涂了?”花仙愣了很久,最后给了我这样一连串的疑问。
“啊?敢情你不知道我来干嘛啊?”我对此感到颇为吃惊,不禁反问道。
“你进幻虚谷不是要……对了,你说卷施?那个被囚的魂魄?”
花仙显然把我的来意弄错了,她原本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卷施的话题上。而那时我只想着卷施的事,也并未把她的异样放在心上,便将卷施与江蛮的事情大致对她讲了一下。
“你要我帮你?”听完我的叙述,花仙倒也显得平静,一句淡淡的疑问,却弄得我心慌。从一个本该直爽的人嘴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实在是一件很惊心动魄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你不帮也没关系,但是别阻止我,三秀和江蛮都很可怜的。”花仙算得上是我的大姐姐,此时说话,我故意带着些撒娇的味道,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也顺便争取到她的同情。
“其实帮你……也未尝不可。”花仙带着几分犹豫,随即解释道:“此事只有我们知道,仙谷又远离天庭,想瞒过去并不难。只是……那卷施在万年寒冰中困了五百年,早已陷入沉眠状态,我怕根本唤不醒她。”
“唤不醒她也就没法让她归元,难道没有办法么?”先前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现在问题来了,我一时也没有头绪。
“暂时不清楚,不如我先带你去看看?”花仙说着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嘴里恢复了以往的唠叨与毒舌:“紧紧跟着我,幻虚谷幻象万千,四处都有埋伏。你那么笨,别走丢了还得我出手救你,不教人省心!”
“是是是,我的好花姐。”因为习惯,花仙的这种唠叨在我这边成了一种家长里短的暖意,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我妥协般说着,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紧紧跟在她后面。
幻虚境虚幻,当真是名不虚传。我们才往前走了十多步,眼前的景色就已经变幻过无数次,看得我眼花缭乱。
“前面左转就是寒雪渊,里面冰封许多魂魄,你待会儿要定住自己的心神,不要留意那些哭喊。”
花仙说着话,身边的景象开始急速变化,所有一切化成耀眼的蓝光,再清晰时,一根巨大的冰刺倒插入地,拦在我们面前。四周寂静,苍白一片,寒风凌冽,鹅毛飞雪,亏得药丸护体,我才不觉得寒意袭身。
“寒雪渊在这冰柱后面,我们绕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花仙拉紧了我一些,因为黑暗散去,风雪中我见她的表情,那点着梅烙的眉心几乎拧成一团,眼眸中尽是担忧。
“花姐。”心中有些不忍,我最终叫住了她:“这件事你没必要卷进来,我自己进去就行,别太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