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伟大的犹太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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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艺术家(9)

毕加索心里放宽了一些,他知道这两个士兵对艺术品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带着他们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冷不丁掏出一两叠并不重要的画给他们看。两个大兵转得有点糊涂了,再一看画上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

德国士兵早就不耐烦了,他们匆匆登记了房间里1/3的东西就走了,还埋怨着今天没捞到一个肥差,白辛苦一趟。

毕加索松了一大口气,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庆幸保住了自己和马蒂斯多年来的心血。

然而,在**的铁蹄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毕加索一样幸运地保全自己。

一天,毕加索的住所来了一位叫米歇的老人。他衣衫褴褛、白发苍苍,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鸽子,请求毕加索为这只临死的鸽子画一幅画。毕加索看到血迹斑斑的白鸽,一下子想起自己童年时期画的那些鸽子,他的心突然间一阵紧缩,好像看到了童年的伙伴正受着伤、流着血。

原来,老人的孙子养了一群鸽子,小男孩非常珍爱这些会飞的小伙伴,每天都会按时给它们喂食,放它们出来飞翔。

一天,孩子像往常一样提着鸽笼走到院子里,想把它们放出来舒展双翼。这个时候,一队德国士兵经过米歇的家门口,他们看见小男孩放飞鸽子,于是认定他是要给城外林子里的游击队报信。

小男孩愤怒的眼神激怒了他们,这帮战争狂人残忍地杀害了小男孩,并举起枪向笼子里的鸽子扫射。米歇老人悲痛万分,他捧着惟一存活的鸽子来找毕加索,请求他用画笔记录**的暴行,纪念惨死的小孙子。

毕加索听得心如刀绞,愤怒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他把伤鸽放在临窗的画桌上。这只受伤的鸽子极通人性,它拍打着带血的翅膀,挣扎着、挣扎着,终于艰难而顽强地站立在毕加索眼前。在柔和的晨光中,它那玛瑙似的眼睛里似乎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好像在追悼逝去的小主人和同伴们,又好像在控诉着***的暴行。

毕加索心潮澎湃,他的笔在画布上驰骋着,他愤怒而悲伤的感情也随着颜料一起倾注在画布上。当他画完最后一笔、把笔搁起来的时候,只听见“扑通”一声,鸽子倒下了,它一直坚持着让毕加索把画完成!

毕加索泪如雨下,他紧握双拳,重重地击在桌子上,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

和平的使者

1944年8月24日清晨,炮声隆隆,坦克开动的声响,把巴黎人民从睡梦中惊醒,人们都怀着喜悦的心情走上街头,为巴黎的解放而欢呼。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使毕加索高呼:“乌拉!巴黎解放喽!”他像孩子似的冲进屋里,拿起那只沾满了灰尘的法国军号。德国人在的时候,他一吹号就会引来麻烦,现在他可以畅快地大吹一阵了!以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他拿着擦净的军号兴冲冲地跑到楼下,仰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连吹了30响。嘹亮的号声感染了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他们唱着、跳着,眼睛里闪动着欢乐和希望。

打败了德国***,盟军便很快拥进了巴黎城。许多来自大洋彼岸的年轻军人有两个愿望:第一,登上闻名遐尔的艾菲尔铁塔;第二,参观毕加索的画室。

不一会儿,就有人奔向毕加索居住的奥古斯丁大街。第一个冲上狭窄的楼梯、到达毕加索画室门口的,是《风行报》的战地记者李·米勒。毕加索站在门口,向她微笑着,伸出了厚实的大手。

李·米勒终于见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艺术大师,她紧紧地握住毕加索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连好几个星期,毕加索的画室里都挤满了穿着美国军服的士兵们,他们和李·米勒一样,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捡回一条性命,无论如何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去看一眼毕加索和他的画室。

毕加索心疼地看着这些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年轻人,他们每一个都经历过炮火的洗礼和死亡的威胁。毕加索尽量满足着他们的要求,不管这些要求有多么奇怪。

毕加索的真诚相待,使战士们倍感温暖。他们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大睡,好像这个画室就是他们的家,安全而温馨。有一天,毕加索画室的地板上居然睡了20多人。

慕名而来的人中也有许多是名流,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就是其中之一。海明威曾与毕加索在1937年有过较深的接触,时隔7年,他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老朋友。

不巧的是,毕加索当天恰好不在家,海明威正要失望地离去,这时候,看楼的妇女向海明威索要礼品。

于是,他从吉普车上搬下来一个木箱子,还特地写了一张纸条:“毕加索笑纳!海明威。”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看楼的妇女喜滋滋地把箱子打开,一看就傻了眼,竟是一箱手榴弹!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跑了出去。

毕加索回来后向她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哈哈”大笑,海明威的幽默和热情,他向来就很欣赏,这个善意的玩笑再次让他感觉到了,双方之间存在着相互信赖、亲密无间的友情。

1944年10月,毕加索加入了法国共产党。他的朋友们都知道,他向来关心政治,但是谁也没想到自由不羁的毕加索,竟会加入共产党,于是这个消息成为当时巴黎街头最热门的话题。

不久,毕加索在《新大众》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我为什么加入共产党》的声明,他说道:

“参加共产党是我全部生活、全部事业的合乎逻辑的结果。因为,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从来没有把绘画看作是单纯的、供人玩赏与消遣的艺术,而是有意识地要通过绘画与色彩——既然它们是我手中的武器,不断地深入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并使之为我们带来更多的自由。”

“从根本上说,我一直与共产党是相通的,难道不正是共产党在尽最大的努力去理解和改造这个世界,去帮助现在和明天的人民变得更清醒、更自由、更幸福吗?”

“只有现在,我才不再浪迹天涯了:在西班牙能够欢迎我回去之前,法国共产党已经向我敞开它的怀抱,我在这里找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最伟大的科学家,最伟大的诗人,所有我所目睹的光荣而俊美的抵抗者的面容,我再一次地置身于我的兄弟中间了!”

的确,加入共产党使毕加索获得了人生的归属感与海内存知己的共鸣感。

1948年,毕加索收到苏联作家爱伦堡的来信,邀请他去波兰华沙参加世界和平大会。

但是,在当时,西班牙的佛朗哥反动政府还没有下台,作为西班牙公民的毕加索如果要去波兰的话,就需要得到佛朗哥政府的护照,而毕加索是怎么也不会和他的敌人妥协的。

对波兰人民来说,毕加索不畏强权、匡扶正义的事迹早已家喻户晓,他们热切地盼望着这位伟大的艺术家与和平的使者光临他们的国土。于是,毕加索成为了第一个受到波兰举国欢迎的、没有护照的客人。鲜花和掌声包围着他,爱伦堡亲自到机场迎接他,激动地拥抱这位仰慕已久的艺术巨人,并一路陪伴他参观、赴宴。参加大会的各国作家、艺术家、学者等,都热烈地颂扬毕加索是“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工人的朋友”。

1949年4月,法国共产党在巴黎承办世界和平大会,诗人阿拉贡来到奥古斯丁大街找毕加索,委托他为世界和平运动选一幅宣传画。

在汗牛充栋的作品中,阿拉贡发现了一幅石版画,画面上站立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它的羽毛闪烁着晶亮的光泽,头部有一小撮毛调皮地向上翘起,豆子般的圆眼睛流露出温和宁静的神色,脚爪上也长了白色的绒毛,一直拖到地面,好像穿着一双白色的高筒皮靴。在黑色背景的衬托下,这只鸽子显得格外的纯洁可爱。

这幅画被阿拉贡选中了,毕加索欣然同意。

第二天下午5时许,这张名为《和平鸽》的广告宣传画便出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很快,鸽子又从巴黎飞往五大洲,一夜之间,毕加索抓住了公众的心,他在全世界人们的心中,成了鸽子的主人、和平的卫士,这是所有艺术家们都望尘莫及的。到处都是鸽子,甚至连人们上衣的翻领上也绣上了鸽子。

4月19日,巴黎和平大会正式开幕,毕加索正要出发赶往会场,夫人弗朗索瓦突然临产。毕加索一下子急了,一边是举世瞩目的大会,一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两边都耽误不得。于是毕加索要秘书马塞尔先送自己去会场,再陪弗朗索去医院。

当弗朗索瓦到达医院时已经是下午5点,比预先约定的时间晚了3个小时。

而毕加索到达会场后,坐立不安,一颗心为临产的弗朗索瓦牵挂着。终于传来了医院的喜讯,夫人安全地生下了一个女儿。

毕加索终于放心了。于是给女儿取名帕洛马(法文:鸽子)。

和平大会结束后,毕加索匆匆赶往医院,他捧起婴儿床上那个新诞生的“鸽子”,不断地发出惊叹。

1951年10月,毕加索迎来了他的70岁华诞,他来到法国南部的瓦洛利镇过生日。第二年10月,毕加索为该镇教堂完成了两幅大画。

当地的陶工们在教堂为毕加索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他们为毕加索的健康而祝福。毕加索感谢着他们,下意识地四下打量着:这是一个破旧的教堂,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物,但这里却是全镇人民的精神之家。

陶工们没有明确说出他们的要求,但毕加索却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殷切的期待。他仔细考察了教堂的构造,决定将作品安放在中厅的屋顶,而画面的主题也确定为“战争与和平”。

瓦洛利所有的能工巧匠都愿意听候毕加索的调遣。毕加索叫当地最好的木匠在潮湿的石板屋顶下安装了一层护板,作为油画的依托。接下来,就要找一间足够大的画室了,瓦洛利镇的家家户户都愿意腾出自己家最大的房子,期待着毕加索来家里作画。毕加索选的却是濒临倒闭的香料厂的一间仓库,这里又空又大,足够他放开手脚创作巨幅作品。

第二年夏天,准备工作才完成。毕加索开始闭门作画,他让儿子保罗为他把门,禁止任何人入室观看。

工作开始了,毕加索每天先去一趟陶器厂,做一两个小壳玩玩,跟工人们聊聊天,等到状态最佳的时候再去画室。他一进去就是一整天,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出来。来来去去的时候,他叼着烟卷,双手插兜,低头眯眼,不跟任何人说话,透出一股神秘和庄严的味道。

瓦洛利的人们都不敢打扰毕加索的工作,但这幅作品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同教堂本身一样神圣宝贵,他们实在想知道,这幅画的创作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于是,他们常常三三两两地去画室外张望,不吵也不闹,只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动静,或者从毕加索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虽然每次他们都扫兴而归,但是,即使看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镇民们也会觉得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终于,10月份的一天,画室的门“吱呀”一声,第一次不是在吃饭的当口打开。

好奇的人们拥进画室,到处都是画笔和颜料,桌子上放着一个闹钟和一册日历,每张日历上都安排着当天的进度,四壁全都是草图和素描,两块大木板上画着满满的油画,斜斜地搁在画室里。

这两幅画分别叫做《战争》与《和平》,它们气势磅礴,具有强烈的震撼力。它们先后在意大利的罗马和米兰分开展览,直到1953年秋天才在瓦洛利教堂的屋顶“珠联璧合”。当他们拼在一起的时候,画中的接合毫厘不差,《和平》顶端的太阳正好位于观看者的头顶。人们想起,在毕加索的画室里,各种工具琳琅满目,惟独没有尺子。原来,大师的眼睛比尺子还要精确,不由得让人深深折服。

在第二届世界和平大会上,毕加索曾大声疾呼:“要生命,不要死亡;要和平,不要战争。”这是毕加索所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也充分表达了亿万人民的心声。

赞赏中国艺术

毕加索对中国情有独钟,东方的艺术,令他心驰神往。辉煌的唐朝、繁荣的宋朝;声如磬、明如镜的瓷器;美如画、柔如水的丝绸……他多么想亲眼看一看这个国度的风土人情,亲身感受一下东方艺术的无穷魅力啊!可是,永无休止的工作使他没有得到这么一个机会。

他热爱中国的绘画,中国的水墨画是他景慕已久的艺术形式。有一段时期,他曾潜心研究了中国绘画大师齐白石的作品,那雅俗兼具、文情并生的画作,那“功夫深处渐天然”的境界,常常令毕加索这位现代艺术大师惊叹不已。

这位70余岁的老人,开始拿起中国的毛笔,铺展开中国的宣纸,认认真真地琢磨和临摹着那些淡雅别致的中国水墨画了。他认认真真地琢磨着、仔仔细细地描绘着,不知不觉之中,他所仿绘的中国水墨画竟然积累了200余幅。

毕加索钟爱那种以线条为主要造型手段的艺术形式,他知道,线,是东方艺术的根子。中国的水墨画,自始至终贯彻的就是这根神奇的线,而自己的“立体主义”作品,不也渗透着线的魅力吗?

他渴望到中国去,渴望有机会与中国的绘画大师促膝交谈。正在这时,中国画界的另一位大师——张大千先生叩门求访了。

1956年5月,应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馆长乔治·萨勒的邀请,著名中国画家张大千携夫人徐雯波来到“人间的艺术天堂”——巴黎。

5月31日至7月15日,张大千在巴黎举办了两个画展,其一是东方博物馆的“敦煌画展”,另一个是设在卢浮宫的“张大千近作展”。与此同时在卢浮宫开展的是“马蒂斯遗作展”,这是乔治·萨勒特意安排的,他想让东、西方艺术的杰出代表作,在卢浮宫这个艺术的殿堂来一次正面的“交锋”。

张大千的画展取得了圆满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