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昆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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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隧蜂族群(1)

你认识和了解隧蜂吗?你大概是不了解这也无伤大雅,即使不了解隧蜂,照样可以品尝人生的种种温馨甜蜜。然而,只要努力地去了解,这些不起眼的昆虫却会告诉我们许多奇闻趣事,而且,假如我们对这个纷繁的世界拓宽一点我们的知识面的话,同隧蜂打打交道并不是什么让人鄙夷不屑的事。既然我们现在有空闲的时间,那就了解了解它们吧。它们值得我们去了解的。

那么,怎么识别它们呢?它们是一些酿蜜工匠,体形一般较为纤细,比我们蜂箱中养的蜜蜂更加修长。它们成群地生活在一起,身材和体色又多种多样。有的比一般的胡蜂个头儿要大,有的与家养的蜜蜂大小相同,甚至还要小一些。这么多种多样,会让没经验的人束手无策,但是,有一个特征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任何隧蜂都清晰可辨地烙有本品种的印记。

建议你看看隧蜂肚腹背面腹尖上那最后一道腹环。假如你抓住的是一只隧蜂,那么其腹环则有一道光滑明亮的细沟。当隧蜂处于防卫状态时,细沟则忽上忽下地滑动。这条似出鞘兵器的滑动槽沟证明它就是隧蜂家族之一员,无须再去辨别它的体形、体色。在针管昆虫属中,其他任何蜂类都没有这种新颖独特的滑动槽沟。这是隧蜂的明显标记,是隧蜂家族的族徽。

到了四月份,工程谨慎小心地开始了,不是一些新土小包的话,外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外面工地上没有一点动静。工匠们极少跑到地面上来,因为它们在井下的活计十分地繁忙。有时候,这儿那儿,有这么一个小土包的顶端晃动起来,随即便顺着圆锥体的坡面滑落下去,这是一个工匠造成的,它把清理的杂物抱出来,往土包上推,但它自己并没露出地面。眼下,隧蜂只忙乎这种事。

温暖的五月带着鲜花和阳光来到了。四月里挖土方的工人现在变成了采花工。我无论何时都能够看见它们待在开了天窗的小土包顶上,个个都浑身沾满黄花粉。个头儿最大的是斑纹蜂,我经常看见它们在我家花园小径上筑巢建窝。我们仔细地观察一下斑纹蜂。每当储存食物的活计干起来的时候,总会不知从何处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吃白食者。它将让我们目睹强抢豪夺是怎么回事。

五月里,上午十点钟左右,当储备粮食的工作正干得欢时,我每天都要去察看一番我那人口稠密的昆虫小镇。我在太阳地里,坐在一把矮椅子上,弓着腰,双臂支膝,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直到吃午饭时为止。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吃白食者,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小飞虫,但却是隧蜂的凶狠的暴君。

这个凶狠的歹徒有名字没有?我想应该是有的,但我却并不太想浪费时间去查询这种对读者来说并没多大意义的事情。花时间去弄清枯燥的昆虫分类词典上的解说,倒不如把清楚明白地叙述的事实提供给读者为好。我只需简略描绘一下这个罪犯的体貌特征就可以了。它是一种身长五毫米的双翅目昆虫,眼睛暗红,面色白净,胸廓深灰,上有五行细小黑点,黑点上长着后倾的纤毛,腹部呈浅灰色,腹下苍白,爪子系黑色。

纵观我所观察的隧蜂中,它的数量很多。它常常蜷缩在一个地穴附近的阳光下静候着。一旦隧蜂收获归来,爪上沾满黄色花粉,它便冲上前去,尾随隧蜂,前后左右飞来转去,紧追不舍。最后,隧蜂突然钻入自家洞中,这双翅目食客也随即迅疾落在洞穴入口附近。它一动不动地,头冲着洞门,等待着隧蜂干完自己的活计。隧蜂终于又露面了,头和胸廓探出洞穴,在自家门前停留片刻。那吃白食者仍旧纹丝不动。

它们常常是面对面,间隔不到一指宽。双方都声色不动。隧蜂没有戒备伺机偷食的食客,至少,其外表之平静让人做如是想。而食客也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大胆行为会受到惩罚。面对一根指头就能把它压扁的巨人,这个侏儒却仍旧岿然不动。

我本想看到双方有哪一方表现出胆怯来,但却未能如愿: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隧蜂已知自己家里有遭到打劫之虞。而食客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因会遭到严厉惩处的担心。打劫者与受害者双方只是互相对视了片刻而已。

巨大的宽宏大量的隧蜂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用其利爪把这个毁其家园的小强盗给开膛破肚了,可以用其大颚压碎它,用其螯针扎透它,但隧蜂压根儿就没这么干,却任由那个小强盗血红着眼睛盯住自己的宅门,一动不动地待在旁边。隧蜂表现出这种愚蠢的宽厚到底是为什么呢?

隧蜂飞走了。小飞蝇立刻飞进洞去,像进自己家门似的大大方方。现在,它可以随意地在储藏室里挑选了,因为所有的储藏室都是敞开着的。它还趁机建造了自己的产卵室。在隧蜂归来之前,没有谁会打扰它。让爪子沾满花粉,胃囊中饱含糖汁,是件颇费时间的活计,而私闯民宅者要干坏事也必须有充裕的时间。但罪犯的计时器非常精确,能准确地计算出隧蜂在外面的时间。当隧蜂从野外返回时,小飞蝇已经逃走了。它飞落在离洞穴不远的地方,待在一个有利位置,瞅准机会再次打劫。

假如小飞蝇正在打劫时,被隧蜂突然撞见,会怎么样呢?出不了大事的。我看见一些大胆的小飞蝇跟随隧蜂钻入洞内,并待上一段时间,而隧蜂则正在调制花粉和蜜糖。当隧蜂掺兑甜面团时,小飞蝇尚无法享用,于是它便飞出洞外,在门口等待着。小飞蝇回到太阳地里,并无惧色,步履平稳,这就明显地表明它在隧蜂工作的洞穴深处并未遇到什么麻烦事。假如小飞蝇太性急,太讨厌,围着糕点转个不停,后颈上准会挨上一巴掌,这是糕点主人会有的举动,但也就仅此而已。盗贼与被偷盗者之间没有严重的打斗。这一点,从侏儒步履平稳、安然无恙地从忙着干活儿的巨人洞穴出来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每当隧蜂无论满载而归或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家中时,总要迟疑片刻,它迅速地贴着地面前后左右地飞上一阵。它的这种胡乱飞行让我首先想到的是,它在试图以这种凌乱的轨迹迷惑歹徒。它这么做确实是必要的,但它似乎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它所担心的并非敌人,而是寻找自家宅门时的困难,因为附近小土包一个又一个,相互重叠,昆虫小镇又街小巷窄,再加上每天都有新的杂物清理出来,小镇面貌日日有变。它的犹豫不决明显可见,因为它经常摸错了门,闯到别人家中。一看到门口的细微差异,它立刻知道自己走错门了。

于是,它重又努力地开始弯来绕去地探查,有时突然飞得稍远一点。最后终于摸到自家宅穴。它喜不自胜地钻了进去,但是,不管它钻得有多快,小飞蝇还是待在其宅门附近,脸冲着其门口,等待着隧蜂飞出来后好进去偷蜜。

当屋主又出了洞门时,小飞蝇则稍稍退后一点,正好留出让对方通过的地方,仅此而已。它干吗要多挪地方呀?二者相遇是如此的相安无事,所以假如不知道一些其他情况的话,你是想不到这是窃贼与屋主间的狭路相逢。

小飞蝇对隧蜂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惊慌失措,它只是稍加小心了点而已。同样,隧蜂也没在意这个打劫它的强盗,除非后者跟着它飞,纠缠于它。这时,隧蜂一个急转弯就飞远了。

当然吃白食者此刻也处于两难境地。隧蜂回来时甜汁在其嗉囊中,花粉沾在爪钳里,甜汁盗贼吃不着,花粉尚无定型,是粉末状的,也进不了口。再者,这一点点花粉也不够塞牙缝的。为了集腋成裘制成圆面包,隧蜂要多次外出去采集花粉。必需之材料采集齐备之后,隧蜂便用大颚尖掺和搅拌,再用爪子将和好的面团制成小丸。假如小飞蝇把卵产在做小丸的材料上,经这么一番揉捏,那肯定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