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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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损坏工具的人里面有90%是青年工人,当中才参加工作的生手占7%。由此能够得出结论:我们共青团员干活完全比不上党员及成年工人。然而,这并不是普遍的结论。锻工车间就是一个例外,值得表扬,电工车间也不错,其他地方的情况就大同小异,并非全是这样。我的意见是,关于纪律问题,霍穆托夫同志只说了1/4。纠正这些非正常现象是我们面临的任务。我不想在这里讲一些空话、大话,然而,我们一定要铁面无私地打击这种懒散马虎、纪律松弛的作风。老工人们一针见血地说:从前替老板干活还干得好些,给资本家干活还干得认真些,而如今,我们自己当家做主了,却出了这类事情,难以原谅。因此,犯错的首先还不是科斯季卡,并非其他人,而是我们这些人,由于我们不仅不曾与这种不良现象严肃地进行斗争,相反,有时还借用种种理由来袒护像科斯季卡那样的人。

“刚才布特利亚克和萨莫欣说,菲金是自己人,就像通常所说的‘铁杆’是自己人,由于他是个积极分子,做社会工作。至于弄坏一个钻头,没什么大不了,谁都可能把东西弄坏的。况且,小伙子是自己人,而工长却是外人……其实,一直都无人对霍多罗夫做过工作……此人是好挑剔,然而他已有30年工龄。我们现在不谈他的政治观点。如今,他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正确:他,一个外人,懂得爱护国家财产,而我们的团员却把从国外进口的宝贵工具毁坏了。这种不合情理的事如何解释?我认为我们一定要严肃地进行整风斗争。”

“我提议:把菲金作为消极怠工、玩忽职守、破坏生产的人,从共青团开除出去。要将他的事写出来,登在墙报上。并且,不要害怕任何议论,把我前面提到的那些数字也写在社论里,公布出去。我们有力量,我们有强大的后盾。共青团的基本成员都是素质很好的工人,他们中间有60个人还参加过博亚尔卡的筑路工程建设,那是一次最好的考验和锻炼。有他们的加盟,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这些缺点,关于他的事的文章要登出来。”

保尔平时比较沉静,说话很少。如今的一番话却说得激烈、尖锐。茨韦塔耶夫第一次见识了保尔的本色,他意识到保尔是对的,然而他对保尔怀有戒心,因此不肯赞同保尔的意见。他将保尔的发言视作严厉批评整个团组织工作现状,是在破坏他自己的威信,因此,他决定要击败保尔。他开始谴责保尔包庇孟什维克霍多罗夫。

争论激烈地持续了3个小时,直到很晚的时候才有了结果:茨韦塔耶夫被无可辩驳的大量事实所击败,大多数人都反对他,大家很赞成保尔的意见了。此时茨韦塔耶夫竟然采取了一个不明智的行动——压制民主:在进行最后表决之前,他要保尔退出会场。

“好吧,我走,茨韦塔耶夫,虽然这对你来说并非一件光彩的事。然而我要警告你,倘若你一意孤行,那么明天我就把这个问题提交全体团员大会讨论。我确信,支持你的人不会有多少的。茨韦塔耶夫,你错了。霍穆托夫同志,我想,你应当在召开全体大会之前,将此问题提到党的会议上去加以讨论。”

茨韦塔耶夫以挑衅的口气嚷了起来:“你为何要吓唬我?无须你说,你不用说我也清楚该如何办,你的问题我们还没讨论呢。如果你自己不想干,那就别碍着别人工作。”

柯察金把房门关上,用手擦擦发烫的额头,穿过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往大门口走去。在街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支烟,向拔都山上托卡列夫住的那间小屋走去。保尔到了托卡列夫家的时候,正碰上他吃晚饭。“讲给大家听听,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新闻?达里娅,把饭给他端上来。”托卡列夫边让柯察金就坐,边说。

托卡列夫的妻子达里娅·福米尼什娜长得高而胖。她把一碗黍米饭放于柯察金面前,拿白围裙擦了擦湿润的嘴唇,温和地说:“亲爱的,吃吧!”

过去,托卡列夫在铁路工厂工作的时候,保尔常常来他家,而且总逗留很久。然而这次回城以后,他还是头一次来看望老人。老钳工认真地听着保尔所讲的情况,自己忙着吃饭,时而附和几句。饭后,他用手帕擦擦胡子,清了一下喉咙,对柯察金说:“当然,你是正确的,我们早该抓这个问题了。铁路工厂是区里的重点单位,应当首先抓这个厂。如此说,你与茨韦塔耶夫发生冲突了?这可不好。那个青年人是有一点傲气,但你过去不是善于做青年工作的吗?呵,对了,你如今在铁路工厂干什么?”

“我在车间里什么都干。另外在团支部里领导一个政治学习小组。”“那你在团委里具体负责什么呢?”柯察金有点发窘,不知该怎样回答了。“起初我身体不大好,而且我还想多学点东西,并未正式加入领导班子。”

“你看,问题就出在这里!”托卡列夫不满地嚷道,“孩子,你知道,只有身体尚未痊愈还能算作一个理由,要不然真要好好训你一顿。现在如何了?你身体好一些了吗?”“有所好转。”

“那么,你就将工作认真地抓起来吧!干脆利落,不要拖延了。谁见过袖手旁观者就能办好事情的?再说,有人说你是逃避责任,你也无可奈何。从明天起你就改变现状,我也会好好说一下奥库涅夫。”托卡列夫的语气显得不大满意。所以保尔赶紧为奥库涅夫开脱道:“大叔,你别去责怪奥库涅夫,是我自己求他别给我安排职务的。”

托卡列夫轻蔑地嘘了一声,说:“你求他,他就答应了你,是这样吗?唉,那好吧,对于这些团员我真是无话可说……来吧,孩子,照旧规矩为我念段报纸吧……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

在大多数团委委员的要求下,党委向全体党团员提出了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每个党团员在工作中都要遵守劳动纪律,起模范带头作用。在会上茨韦塔耶夫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起初,他非常恼火,硬不肯认错;后来,身患肺病,脸色惨白泛黄的党委书记洛帕欣讲话了,这位年纪大的老同志将茨韦塔耶夫驳得哑口无言,他才低头承认了一半错误。

第二天,报上登出了几篇文章,引起了工人们的注意。他们大声朗读这些文章,并且纷纷议论。晚上,召开了团员大会,很多人都参加了。会上谈论的中心就是这些文章。菲金被开除出团。保尔被增补进团委会作新委员,负责政治教育工作。会上,人们非常安静,认真地听取省团委书记涅日达诺夫的报告。他谈到铁路工厂已进入一个新阶段,谈到目前的几项新任务。

散会以后,保尔在会场外等候茨韦塔耶夫。“咱们一道走吧,好谈点事情。”他走到茨韦塔耶夫跟前说。“谈什么?”茨韦塔耶夫瓮声瓮气地说。保尔把他的胳膊挽住,与他一起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张长凳子前。

“咱们坐一会儿吧。”保尔自己先坐了下来。茨韦塔耶夫手中燃着香烟。“茨韦塔耶夫,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他们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你要谈的就是这个?我还以为是谈工作呢。”茨韦塔耶夫故作惊讶,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柯察金将他的手掌紧按在茨苇塔耶夫的膝盖上,说:“算了,季姆卡,别故作姿态了!把外交家的手腕都使出来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对我不满?”

茨韦塔耶夫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你缠住我不放是什么意思?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曾经亲自建议你来任职,你当时拒绝了,可如今却似乎是我在排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