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小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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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丰收(2)

她对当前的现状由衷地感到满意,她感觉,那些男孩子们对她的尊敬与赞美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礼物。现在,她的教育活动还限于给她那群热情的崇拜者讲故事。随着时光流逝,她自己的两个小宝贝也诞生了,他们为她增添了新的幸福。

一个孩子叫罗布,跟爷爷的名;另一个叫特迪,是一个永远快乐的小家伙。他似乎从爸爸身上继承了乐观的性格,从妈妈身上继承了旺盛的活力。身处在那样一个乱哄哄的孩子堆里,他们是怎样快乐健康地成长起来的,他们的奶奶和姨妈们现在也搞不懂。但是,那些孩子们就像一群粗鲁的保姆,虽然莽撞,却把他们俩照顾得很好。

梅园的节日众多,其中最令人快乐的当属一年一度摘苹果的季节。

每逢那个时候,马奇夫妇劳伦斯夫妇、布鲁克夫妇、以及巴尔夫妇就聚集在果园里,干一天的活。当乔结婚五年后,他们又迎来了硕果累累的丰收时节。这是十月的一天,苹果清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使得人们精神很是愉悦。

古老的果园被装点得分外美丽。人们全都站在树下,笑着,唱着,上树,又下来。大家都沉醉在丰收的欢乐中,此刻,尘世的烦恼和忧虑都已被抛到了脑后。

四点钟是休息时间。篮子空了,劳动的人们聚在了一起,他们兴高采烈地议论起各种话题。乔和梅格带领着一群大孩子在草地上摆放晚餐,这个时候,甚至就连地上流淌的都是牛奶和蜂蜜。孩子们被批准可以随处吃喝,这对那些男孩子们来说,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于是,他们充分地享用着自己的特权。

小女孩们组织起了自己的小沙龙,而小特迪则在各种食品之间到处地游荡着。

当大家已经饱得肚子有些发涨时,教授提议一起干杯。

他由衷地向马奇婶婆敬酒,说道:“愿上帝保佑你!”这个善良的人永远忘不了老人对他的恩德,他欠情太多而无以回报。孩子们默默地把酒喝光了,从小他们就受到这样的教育,牢记老人的恩情。“让我们为奶奶的六十岁大寿干杯!祝愿她长寿!”这是发自内心的祝愿,饱含着无限的深情。接着,所有的人都相互祝愿健康,从年长的劳伦斯先生到最小的小豚鼠。这只小豚鼠被老先生当作是今天特别的地主,此时,它匆匆地离开了自己的王国而来寻找它的小主人。后来,作为长孙的德米当代表,向女主人赠送各种礼物。

礼物太多了,以至于不得不动用了一辆手推车。有的礼物有些幼稚可笑,但它们在奶奶的眼里却是世界上最美的装饰品,这些东西都是孩子们自己动手做的。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在赠送礼物的过程中,一群男孩子渐渐地消失了。

马奇太太想向孙辈们说上几句感激的话,却激动得热泪盈眶,以至于什么也说不出来,小特迪体贴地为奶奶擦干了泪水。

这时,教授的歌声突然响了起来,接着,从人们的头上,从四面八方,有许多稚嫩的声音随即回应了起来。

一棵棵树上好像隐藏着一支看不见的合唱队。孩子们真诚的歌声在果园的上空回荡着。这首歌是由乔作词,劳里谱的曲,教授教给孩子们演唱的。

演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马奇太太惊喜得难以自制,她非要和树上的每只鸟儿都一一握手,表示心中的感谢。

这些孩子们,从大个子的弗朗兹和埃米尔到那个小混血儿,没有一个不表现出色。

仪式结束后,孩子们散去了,马奇太太则和女儿们留了下来,她们围坐在树下聊天。

“我想,我不能再抱怨自己不幸了,现在我的最大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巴尔太太这样说道,她急忙把特迪的小手从牛奶桶里拽了出来,他正高高兴兴地搅和着牛奶。

“不过,这和你以前的抱负大相径庭,你还记得你说过的空中楼阁吗?”

艾米问。这时,劳里正在和约翰及孩子们玩板球。

“亲爱的人们,看到他们能抛开一切,无忧无虑地尽情玩耍,真替他们感到高兴。”

乔说着,她现在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副慈母的口吻。

“确实,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那时所渴望的生活目标,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样的自私和冷漠。我并没有放弃写作,仍在等待时机写我满意的书。相信有了这样的生活阅历,我的书会写得更好。”

乔的目光望向远处,就见爸爸正挽着教授的胳膊在阳光下散着步,他们在热烈地交谈着。

乔又看了看妈妈,她坐在那里,女儿们满怀敬重地围着她,孙儿和孙女们在她的膝上,在她的脚边,高兴地玩耍着。

“现在,我的梦想也都实现了。是的,我曾渴望追求美好的事物,但我心里明白,要是我拥有这样一个小家,拥有约翰和孩子们,我就会心满意足。感谢上帝的恩赐,我如愿以偿。现在,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梅格说着,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脸上充满了柔情与真诚。

“我不会像乔那样改弦易辙,还在做着我的艺术梦。我已在动手制作一个儿童塑像,劳里甚至觉得那是我最好的作品。”

说到这里,艾米的泪珠落到了睡在她怀里的孩子的金发上。

“她身体好些了吗?我相信有所改善。亲爱的,别泄气,要充满希望,让自己快乐起来。”

马奇太太劝慰着女儿。心地善良的小黛西从奶奶的膝上探过身去,用自己红润的小脸贴着表妹苍白的脸颊。

“我不会丧失信心的。因为有妈妈您的鼓励,还有劳里担负着主要的责任。”

艾米接着说:“他从不让我感觉到他的焦虑,免得我为他担心。他总是那么温柔而又耐心地对待我,尽心尽力地照顾小贝思。这是我最大的安慰,他是一个值得全身心去爱的男人。所以,我虽说有些不如意,但我仍然可以像梅格那样说:‘我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女人。’”

“我就不必多说了,大家已经都看在眼里了。我得到了如此多的幸福,有些令我感到受之有愧。”

说到这儿,乔看了看她的理想丈夫和在身边玩耍的健壮的孩子们:

“弗里茨变老了,也长胖了,而我却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似乎变成了个影子。我已到而立之年,这辈子是富不起来了。而且梅园说不定哪天还会被一把火烧光了,因为有个汤米,他总是在被褥下面抽香蕨木烟。虽然有着类似的不尽人意的事情,我依然非常满足。多年来,我从没像现在这样过瘾。请原谅我的这个用词,这是那些男孩的说法,总和他们在一起,我难免会受些影响。”“是的,乔,我想你一定会获得丰收的。”马奇太太说,她刚赶跑了一只黑色的大蟋蟀,它把小特迪吓了一跳。“妈妈,我的收成不会赶上您的一半。您为我们播下了种子,然后等待收获。我们不管怎样感谢您都不过分。”

乔急得叫了起来,她急躁的天性始终也改变不了。艾米温柔地说:“我希望能多种上一些稻子,而少一些稗草。”“对,种上许许多多的庄稼。亲爱的妈妈,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能盛下它的。”梅格充满感情地说。马奇太太被女儿们深深地感动了。她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把所有的子孙都拥在自己的怀里。

她怀着慈祥的母爱和虔诚的感激,无限深情地说:“啊,我亲爱的姑娘们,不管你们有着怎么样的未来,这都将是你们今生所能获得的最大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