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爷自然是爱才之人,客套的话自然都在大厅里抛售开了,只有秋香一直站在边上默不作声,也不是故作清高,实在是自己插不上嘴,对于面前侃侃而谈的祝枝山秋香脑海里的形象,也就是陈百祥扮演的那个搞笑而无才的祝枝山,最经典的还是他的“小鸡啄米图”,对于他的为人一概不知。
既然不知道,也就不方便插话,就静默地待在一边,做个最佳听众。
“这位就是秋香小姐?”祝枝山突然走到秋香面前,含笑打量起秋香来了。
秋香作揖还礼:“秋香见过祝公子。”
祝枝山回身对着唐伯虎笑道:“我道是为何今年的桂花如此早谢,原来美色都尽到秋香小姐这里来了,怪不得唐伯虎也要闻香久留了,原来风景这边独好!”
秋香含有桂花之意,祝枝山是拿秋香比桂花,还有调笑唐伯虎的意思。
听祝枝山这么说,大家不禁都笑了,只是笑里各有内容,特别是萧王爷笑里含着无奈和悲凉之意。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唐某。”唐伯虎倒也不否认,承认得很是爽快。
大家一笑。
“杨义,摆饭,祝公子难得来萧王府,赏光喝几杯薄酒。”萧王爷是个好客之人,祝枝山来自然要品酒论诗。
“那就打扰王爷了。”祝枝山倒也是个豪爽之人,也不推辞。
于是大家纷纷来到正厅,落座。美味佳肴一盘盘端上来。萧王府的菜肴比之华府的菜肴过之而无不及,菜肴都是新鲜的普通的食材,却可以做出珍馐百味。萧王爷是个素食主义者,所以端上来的菜式都是素菜居多,但是味道却是极其鲜美。而且萧王府像有一个素菜基地,四季蔬菜样样齐全,春天的莴笋,夏天的冬瓜,秋天的扁豆、冬天的芹菜,等等等……应有尽有,不分时令。
当然现在是招待客人,菜式多样是必不可少的,荤素搭配也是要讲究的,一些珍贵食材也是要的,富丽丽的摆了一桌。
最吸引秋香眼球的当属这次的主打菜一大盆黄灿灿的大闸蟹,个头大到惊人,蟹的做法是传统的煮蟹法,除了蟹的个头,蟹壳色泽鲜明有光泽,蟹脐凸出,足爪结实,脚毛丛生,十足的好蟹,看了令人食欲大开。
现在其实已过了吃蟹的时节,但是还有这么丰肥的螃蟹很是难得,看到那些个大块头,秋香早就食欲迸发。幸而唐伯虎和祝枝山都是不拘小节的人,一上来就开始喝酒吃菜,见到这么优质的大闸蟹也一点不手软,信手拈来一点也不客气。所以就算淑女吃蟹也是无伤大雅。
“这大闸蟹是好东西啊,美味可口,大家可知这天下第一食蟹人是谁?”祝枝山感慨说道。
天下第一食蟹人?秋香自然不知,不过她倒是有兴趣知道一下。
“祝兄,你又要作怪了,偏偏出些稀有的问题来考大家。”唐伯虎轻笑道。
“这天下第一食蟹人可是一个叫巴解的人?”萧王爷犹豫着问道。
祝枝山豁然一笑,对着唐伯虎说道:“你看,萧王爷才学广博,就算是稀有问题也难不倒他。王爷可知其中的典故?”
萧王爷低头谦虚回道:“这个本王就不得而知了,本王猜是巴解也是若干年前先王赏菊品蟹之时,偶有提起。我也是仅凭模糊记忆猜测,其中典故就不得而知了,还请祝公子指教一二。”
祝枝山挑挑眉毛对着唐伯虎说:“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唐伯虎随手拿起一只大闸蟹,带笑说道:“几千年前,这只八只脚的动物被先民称之为夹人虫。以前在人类的祖先定居的江南地区,他们辛勤劳作一代又一代含辛茹苦地创建出一个鱼米之乡。可是每每丰收在望的时候,江湖河泊里却冒出了许多爱朝亮光爬行的甲壳虫,双螯八足,形状凶恶可闯进稻田俞吃谷粒,还用犀利的螯伤人,人人畏如虎狼。
后来,大禹到江南开河治水,派壮士巴解到水陆交错的阳澄湖区域督工,带领民工开挖海口河道。入夜,工棚口刚点起火堆,谁知火光引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夹人虫,一只只口吐泡沫象湖水汹涌而来。大家要紧出来抵挡,工地上激起了一场人虫大战。不多时,夹人虫吐出的泡沫,直把火堆湮息,双方在黑暗中混战到东方发白,夹人虫才纷纷退入水中。可是好多民工被夹伤的夹伤,夹死的夹死,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夹人虫的侵扰,严重妨碍着开河工程。巴解寻思良久,想出了一个办法,叫民工筑座土城,并在城边掘条很深的围沟,待等天晚城上升起火堆,围沟里灌进沸腾的开水。夹人虫席卷过来,就此纷纷跌入沸水沟里烫死。沟里虫的尸体越积越多,便用长挠钩起来,继续灌放开水作战。烫死的夹人虫浑身通红,堆积如山,发出一股引人开胃的鲜美香味。
巴解闻着后,好奇地取过一只细看,把甲壳掰开来,一闻香味更浓。”说到这也许是讲得累了,也许是手中螃蟹实在诱人,唐伯虎居然也掰开蟹壳,吃了一口,心里美美的,接着说道,“巴解想:味道喷香扑鼻,肉不知能不能吃?便大着胆子咬一口。谁知牙齿轻轻嚼动,嘴里觉味道鲜透,比什么东西都好吃。巴解越吃越香,一下把一只夹人虫嚼到肚里,接连又吃一只。
大家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胆子大的民工也跟着吃起来,无不大喜说:大家来吃夹人虫,味道香极了!于是,民工们都随手俯捡而食,把一大堆夹人虫全都消灭到‘五脏殿’里。当地的百姓获悉后,也就纷纷捉拿夹人虫吃,又很快传遍四面八方。
从此,先民们都不怕夹人虫了,被人畏如猛兽的害虫一下成了家喻户晓的美食。大家为了感激敢为天下先的巴解,把他当成勇士崇敬,用解字下面加个虫字,称夹人虫为蟹,意思是巴解征服夹人虫,是天下第一食蟹人。巴城就是为了纪念巴解而名的。巴城出产的阳澄湖大闸蟹,由此而名扬四方,久享盛誉。”说完唐伯虎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手里的大闸蟹。
唐伯虎一阵滔滔不绝的典故解说明显把大家都镇住了,让在场的人是大开耳界。
原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中还有这么个故事。生活在现代的秋香可从来没研究过这种问题,看着螃蟹就只是知道怎么吃美味而已。听唐伯虎讲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学渊博,还真不愧为“四大才子”,不是浪得虚名的。
之所以才子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就是他们渊博的知识能征服千万女性的心,谈吐举止也是潇洒帅气。看着唐伯虎气定神闲、娓娓道来原委,秋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彷佛看到了光芒四射,魅力十足的一个男子,若是有这样一个男子陪伴一生也不错啊。当然那只是闪神一下而已,秋香很快就回到了之前淡漠的位置上去,咂巴咂巴地吃起了大闸蟹来。
“唐公子果然学富五车,这么生僻的典故也知道,老生佩服佩服!”华夫人击掌佩服说道。
“哪里,哪里。”唐伯虎微微一笑,恭维表扬的话自然是听多了,只是斜眼看着一边吃得津津有味的秋香,他还是比较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怎奈秋香似乎很是铁石心肠,一点反应也不给。
“这个时候吃雄蟹是最好,农历八月挑雌蟹,九月过后选雄蟹。”随着话音一只去了壳的螃蟹摆在了秋香面前。秋香抬头看去,唐伯虎正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秋香还真没有听过吃雄蟹的说法,一般大家都是说雌蟹营养好的。秋香看看手里的雌蟹,再看看桌子上的雄蟹,雄蟹果然味美滋多的样子。
“唐兄说的没错,九月过后雄蟹性腺成熟好,滋味营养最佳。”萧王爷附和说道。
秋香一笑,点头道:“行,我吃完手里这个再吃桌上这个。”
说完低头要吃手里的雌蟹,却不料还没开吃,手里的螃蟹就“飞”走了,到了唐伯虎手里:“这个就我来吃吧。”说完吃了起来。
弄得华夫人和萧王爷惊诧地看着俩人。
自己吃过的螃蟹,唐伯虎要吃,听着就让人疑窦丛生。在这个男女同桌吃饭都要有所避忌的时代,要同吃一蟹自然引人侧目,唐伯虎明显把两人的关系弄得很是暧昧。秋香急忙道:“我自己能吃,不用你帮着。”
唐伯虎瞪大眼睛,甩甩手里的螃蟹:“秋香小姐要吃?那么给你吧。”
秋香看着唐伯虎手里残存不多的螃蟹很是尴尬,唐伯虎都已经下嘴了,自己怎么能再吃?他唐伯虎不要脸,自己可是要脸的,讪讪地说道:“不必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伯虎真是泥足深陷啊。”一旁的祝枝山看在眼里,悠然喝着小酒说道,“比那巴解的勇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确实要当着大家的面吃秋香吃过的螃蟹除了要面对世人的眼光,还要对秋香有足够多的感情。那是比朋友更为亲密的举动。
秋香佯装不懂祝枝山话里的涵义,咂巴咂巴吃着手里的雄蟹,还别说这雄蟹确实要美味不少,肉多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