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咏泉
一
去年的一天,我陪母亲去医院量血压。
我们在急诊科旁边的医疗室里刚坐下,就听见救护车鸣笛而来。急诊科里几个大夫小跑着迎上去,从车里抬下一个重症病人。
他们把病人安放在抢救室的病床上,主治大夫问清病人的病情后,一边吩咐其他大夫为病人量血压、输液、输氧,一边用双手按压病人的胸部。
病人没有丝毫反应。
病人家属焦急地盯着主治大夫,眼里充满了哀求。
主治大夫翻开病人的眼睑看了看,忽地拔掉病人嘴上的氧气罩,不顾病人满口的粘涎,俯下身去,用嘴对着病人的嘴开始人工呼吸。
所有的大夫都愣了,因为病人的血压已降为零,心跳也已停止,主治大夫完全可以对病人家属宣告病人的死亡了。
过了一会儿,主治大夫站起身,走到病人家属面前,摇了摇头轻声说:“他走得很安详……预备后事吧。”
病人家属看着主治大夫一嘴的污秽,慢慢跪了下来。
走出抢救室,一位实习生小心地问他:“老师,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你对一个死人做人工呼吸,岂不是徒劳无功吗?”
那位主治大夫看了看实习生严肃地说:“在我这儿,只有病人,没有死人。病人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作为医生,我们也得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你热爱你的工作,那就得去热爱每一个病人,每一个生命,这是一个医生最起码的职责。”
二
我的朋友丁是位医生,他从医十余年,一直在一个山乡小镇的医院工作,薪水不高,工作却很辛苦,他常常要在深夜被病人叫起来。
有一年冬夜,天上下着大雪,丁睡得正香,忽然门被砸响,一个男人凄厉地喊:“丁大夫,丁大夫,救救我妻子,她难产,快不行了。”
丁惊醒,忽地掀掉被子,下床去开门,那个男人一把拖住他就跑。
丁回头看了看放在床头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毅然跟着那人跑出门去。
那夜,丁穿着单薄的睡衣,在仅烧了一个火炉的手术室里,做了近3个小时的手术。当他把那对母子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时,他自己几乎被冻僵。
我说:“其实,你可以拿上衣服,边走边穿。”
丁摇摇头说:“我怕我走慢了一步,病人走快了一步。”
病人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作为医生,我们也得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你热爱你的工作,那就得去热爱每一个病人,每一个生命,这是一个医生最起码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