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生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一、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的主要发现
郑州商城于1955年发现，至今50年了；偃师商城于1983年发现，已20余年了。这两座商城均取得了许多重要考古发现和收获。这些发现可概括归纳为以下几点：
（一）城墙。经过考古勘探和发掘证实，郑州商城是一个由宫城、内城和外城组成的“城郭”制比较齐备的古代都市。内城周长约6960米，其中东、南墙长约1700米，西墙长约1870米，北墙长约1690米，总面积约300万平方米。在四周城墙上共发现大小不同的缺口11处，有的可能与城门有关。内城墙体现存最高者约9米，低者约1米。有的地方埋入地下1～2米。城墙底宽一般为20～25米，顶宽至少为5米。外城墙从东南角一直断续地延伸到西南角，其中西南城角一段保存较好。目前已发掘的这几段夯土墙基紧密相连，长度已达5000余米。从其建筑结构和出土遗物看，修筑时代与内城墙相同。不同的是，外城墙走向是围绕内城依照地势而设计，防御的性质十分明显，内城墙的规划则比较规整、庄重。此外，在商城东北部今黄河水利委员会青年公寓，发现了一段长度已达100余米、基槽宽度近8米的夯土墙基。这段墙基位于郑州商城宫殿区内，其西、南均有宫殿基址的发现。发掘者起初认为这可能是郑州商城宫城墙的一部分。后来发现这段墙基的建筑及使用时间较早，应大体相当于二里岗下层的H9阶段，又提出它不大可能是宫城的围护墙，似乎更接近一道城墙的特征，因此怀疑郑州商城是否也像偃师商城在大城之前还存在一座小城？然而在东里路北侧和城北路又先后发现了两段长几十米、宽约3米的城墙基槽，这有可能是郑州商城的宫城城墙。这些发现证明，郑州商城是我国发现时间最早的一座筑有宫城、内城和外城的商代城址，并且是我国目前已发现的商代城址中规模最大和地面上城墙保存最好的一处。
郑州商城的城墙是用土分层夯筑而成的。夯层一般厚8～10厘米。每层夯土的表面都分布有密集的圆形尖底或圜底的夯窝，表明城墙是用成捆的圆棍夯打而成的。夯土的质地相当坚硬。值得注意的是，内城城墙大多是在平地直接夯筑的，外城墙则是先挖基础槽，城墙的筑法与内城墙基本相同。在商城东南角外侧和西城墙北段的外侧，都发现了有关城壕的遗迹。
偃师商城的城墙也有三重，即1983年发现的大城城墙和1997年发现的时代较早、面积稍小的小城城墙，小城之内还有一座宫城。大城平面呈“厨刀形”，南部较窄形似“刀柄”。东城墙全长约1770米，西城墙直线距离约1710米，北城墙全长约1240米，南城墙直线距离约740米，城墙总长度约5500米，面积约为190万平方米。大城已发现城门5处，即东、西墙各2处，北城墙1处。
小城的平面呈长方形，直线距离南北约1100米，东西约740米，面积81万多平方米。宫城平面形状略呈方形，北墙长约200米，东墙长约180米，南墙约190米，西墙约185米。总面积4．5万平方米。
偃师商城城墙的夯筑方法为先下挖基槽，施完底夯后，逐层铺垫并夯打，基槽口部略宽于墙体基部，基部宽约18～19米。
从城墙的规模看，郑州商城的内城比偃师商城的大城还要大三分之一多，城墙的底部宽度也比偃师商城宽。
（二）宫殿区。郑州商城的宫殿区位于内城东北部。以东里路为中心，北到顺河路，南至城北路南侧，西迄紫荆山路，东到商城路。东西长约750米，南北宽约500米，面积37万平方米，约占内城面积的六分之一左右。在此范围内，已发现数十处大型商代夯土建筑基址，小则数十平方米，大则数百平方米甚至2000平方米，这些建筑都坐落在较高的夯土台上，是我国高台建筑的雏形。在这些高台宫殿建筑基址的上面，多数还留有排列有序的石柱础槽，宜于防潮、防水、通风。在宫殿基址下面，为处理好地基，有的在夯土台基下铺设有厚达1米多的石块堆积，有的把夯土台基加厚到15米左右，这大大增加了牢固强度，表明宫殿建筑的地基处理已达到较高水平。此外，在宫殿区的东部还发掘一处商代石板砌筑的蓄水设施，平面为长方形，呈西北——东南方向，长100米左右，宽约20米，断面呈斗形，深2米左右，显然是1座大型水池。除了蓄水池，在宫殿区内还发掘出多处大型石板砌成的输水管道。在郑州电力学校和省中医学院家属院内的宫殿基址旁边，还发现有多座水井。蓄水池、输水管道和水井，这一切构成了宫殿区科学的供水系统。在宫殿遗址区的部分边沿地带，还发现有夯土墙和深壕沟等设施。此外，在商城宫殿区遗址的发掘中，曾出土了数量较多的玉簪、铜簪与残玉器等遗物，这些遗物显然都是当时的奴隶主与贵族们使用的。更为重要的是在宫殿区还发现了商代瓦，当与宫殿建筑有关。然而，这一带由于被现代城市建筑所覆盖，考古勘探、发掘受到极大局限，所以，关于宫殿区的整体布局，短时期内还难以搞清楚。
偃师商城的宫殿区位于小城的南部居中，自成一建筑群体。
总面积超过4．5万平方米。已发现10座宫殿建筑基址，集中于宫殿区的南半部，朝向皆南偏西，大体分属于偃师商城发展之三个不同时期。偃师商城第一期，宫城基本确立了宫殿区发展的雏形，已知有第一、第四、第七、第九和第十号计5座建筑基址。第二期，宫殿区进行了首次改扩建，新建了第二、第六、第八号宫殿。第三期，宫殿区又经历了第二次大规模改扩建，新建第三、第五号宫殿。第三和第五号宫殿大大突破了宫城西和南面围墙所界定的范围，这使得宫殿区的南部呈“半开放”状态。此外，在宫城北部还发现一座人工挖掘、用石块垒砌的近长方形水池，东西长约130米，南北宽约20米，深约1．4米。被推测为商王室池苑遗迹。在水池的东、西两端，各有一条石块砌筑的渠道同水池相连接。据推测西渠为注水渠道，东渠是排水道。在宫殿区内还发现了水井和大型建筑相配套的排水道，说明偃师商城宫殿区也有一套科学的供排水系统。值得注意的是，宫城西南另有一个由围墙环绕的建筑基址群，总面积4万多平方米，成排成列有规律地分布着96座建筑基址。根据规模大、封闭性强、布局严谨、不见生活废弃物堆积等特点，专家们推测，这座小城可能是当时守备森严的皇家仓储之所，即商王的府库群（一说为武库）。
从宫殿区的规模看，郑州商城是偃师商城的8～9倍。
（三）手工业作坊遗址。在郑州商城的内城墙外侧，发现了四处商代手工业作坊遗址。一是在北城墙中段外侧100多米处即今河南饭店一带，和南城墙中段外600多米处即今河南省公路运输公司院内各发现一处铸造青铜器的作坊遗址。这两处作坊遗址内，分别发现有当时进行冶铸的操作场所及大量的坩埚残器和碎片、红烧土块、炼渣、木炭和数以千计的铸造青铜器的陶范。商代属于青铜器时代，冶铸青铜器是一种最先进的生产技术，是当时各类手工业中最重要的生产部门。二是在西城墙北段外侧约1000米处即今铭功路西侧郑州第十四中学校院内，发现一处烧制陶器的作坊遗址，清理出14座陶窑。这些陶窑大多数为圆形，个别为椭圆形。上面为窑室，下边是火膛和火门，中间有带圆孔的窑箅相隔。在商代时期，烧制陶器也是很重要的手工业生产部门。三是在商城北城墙外300余米处即今新华社河南分社院内，发现一处磨制骨器的手工业作坊遗址，出土有上千件骨器的成品、半成品以及带有锯痕的骨料和废料，还有一批磨制骨器用的砺石和加工骨器的小型铜刀。骨料和废料经过鉴定，除了牛骨、猪骨、羊骨和鹿骨外，还有相当数量竟然是人骨。这些手工业作坊的生产者主要应该是商代的奴隶们。从郑州商城出土的遗物来看，除了已发现的这些作坊遗址，郑州商城至少还应有制玉、黄金冶炼、漆木器、纺织、酿酒等多种手工业。
在偃师商城也发现有铸铜、制陶和制骨作坊遗存。1996年在大城东北隅城墙内侧附属堆积之下，发现的3个灰坑内有木炭、陶范碎块、铜炼渣等，这些当是与青铜铸造有关的遗迹，只是修筑这段城墙时，作坊被破坏。在大城东城墙中段内侧以及宫殿区附近，也曾出土一些内壁残留有青铜液的器物残片，说明偃师商城冶炼或铸青铜的作坊不止一处。陶窑已发现10多座，主要分布在大城北侧。陶窑皆为竖穴窑，直径一般为1～1．5米；窑室多已坍塌，仅存窑箅以及火膛、火门和操作坑等。偃师商城还出土了一定数量的骨器，说明应有制骨作坊。
从手工业作坊遗址看，郑州商城分布有规律，都在内城墙的外侧，而且保存较好；偃师商城分布没有规律，保存较差，规模也不及郑州商城大。
（四）墓葬和窖藏坑。在郑州商城的外侧先后发现清理了4处商代二里岗期的墓地和3个青铜器窖藏坑，这4处墓地分别是位于城东北角的白家庄商代墓地、城东南隅的杨庄商代墓地、城西的铭功路商代墓地和城南的郑州烟厂商代墓地。主要分布在内城与外郭城之间，内城里面的墓葬很少。已发现的墓葬均为单人土坑竖穴墓，绝大多数是小型墓，中型墓较少，但随葬有铜器和玉器。
3个青铜器窖藏坑分别是1974年9月发现的杜岭张寨南街青铜器窖藏坑，出土了2件商代前期大铜鼎和1件铜鬲。2件鼎均为方形，双耳，四个圆柱形空足。一个重达86．4公斤，另一个重约64．25公斤，铜鬲放在略小的鼎内。1982年7月发现的向阳回族食品厂青铜器窖藏坑，7月11日在地下约5米深处发现7件商代青铜器，有大方鼎、大圆鼎、羊首罍、中柱盂、素面盘各1件和2件牛首尊。7月21日，在此窖藏坑北部向下清理时，又发现1件大方鼎，鼎腹内放提梁卣1件、觚2件、小圆鼎2件共5件青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