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夫家和罗老大家的动静闹得这样大,都是哭爹喊娘的,罗三娘虽在家呆着,那柳烟儿柳旭儿,却是个张事的,出去一打听就都知道了。
回来的路上,罗锦也听人说了,心里自觉得很痛快,然心里总是别扭着那木头为何几天没来也没个交待,终是不想给好脸。
罗三娘几天没见女婿,那是一脸高兴,热情的和邵洛拉了些家常,问他这几天去干了些什么,邵洛却说找到个狼窝,怕狼出来害人杀狼去了,罗三娘自然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嘱咐,让邵洛下次不要一个人去……几番问候下来,最后语重心长的言归正传,“邵姑爷啊,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和锦儿也都没事,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大动肝火,都是乡里乡亲的,别结了怨就不好了。”
罗三娘这是担心,那张屠夫年轻时就是个混混,并不是个好惹的,只怕他今天挨了打,心中不服,以后暗地里对邵洛下黑手。
邵洛默了片刻,沉声道,“不用怕他们,一切有我,我总会护着你们娘俩的。”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斩钉截铁的说会护着她们娘俩,罗三娘感动流涕,直点头。
罗锦却是嗤之以鼻,马后炮有什么用,她俩娘若真是被沉了塘,就算打死那两家人,也赔不过来。
邵洛也不辩解,只专心吃菜。
抬眼看着罗锦没怎么吃,破天荒的给罗锦夹了一筷子菜,“多吃些,天塌下来有我!”声音仍然是冷的,话里却荡漾着毋容置疑的暖意。
罗锦嘴上哼哼,板着脸,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
又在家里磨叽了二天,罗三娘心急如焚的催促了好几回,罗锦也觉得是时候可以谈判了,这才收拾收拾进了城,直接去了嘉实酒楼。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的叶之夜,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听说罗锦来了,也顾不得再装病,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直奔他爹的书房去了。
“什么?这不可能!”
罗锦刚表完态,在外面听了个大概的叶之夜便推门而入,想都不想的代他爹,摆手拒绝!
屋中突然多了个人,怒气冲冲,愤然望来,罗锦先是一愣,看清来人,接着想起刚进城听到的那些流言,想笑不敢笑。只是摊了摊肩膀,看向叶老爷。
叶贱人就是再咋呼,也是没用,虽然叶老爷说过,这嘉实以后交给叶之夜来管,然,罗锦却知道,有些事情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叶老爷的手中。
叶老爷并不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
罗锦也不着急,对于叶老爷的故作高深并不在意,坐了下来,喝着茶,安静的等待着叶老爷给结果,无视叶之夜的存在。
罗锦那怡然自得的小样子,气得叶之夜牙痒痒的,偏他爹忤在这,他骂也不是,吼也不敢,只能怒目死瞪。那个亏吃了,他却连问都问不出口。
叶老爷对自家儿子这深深的怨念不明所以,然,对于罗锦那个建议却在脑中过了一遍,警告的扫了自家儿子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罗锦微微一笑。
“锦儿,让我出钱出粮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爹!”叶之夜上前想阻止,却被叶老爷抬起的手止住,“夜儿,你若身子不适,就回房休息!”
这话点得有些重,叶之夜想着那一顿鞭子,顿时一个寒战,闭了嘴,可看向罗锦的眼光就更加怨念了。
罗锦自动忽略了那股能看得化人的怨念,“很简单,我只有两点。”她这次来是来和叶老爷谈事的,不是来和叶贱人斗气的,叶贱人如此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对着她,呦五喝六的多管闲事。
叶老爷也很客气,“请讲。”
“第一,我是农家人,不是生意人,在城里也没有铺面,想要一下子买那么多的粮食来酿酒,是不可能的。我家的酒,现阶段,只能供应你们嘉实酒楼每隔十天左右来一趟,拿个三五百斤酒,这,您,应该是心里有数才对。”
罗锦没说的是,城里的粮食比她在村里淘换的贵好多,她若是在城里买了高价粮回去酿酒,还能赚什么钱?
叶老爷垂着眸子没出声。
罗锦又道:“第二,你们突然一下子要了那么多的酒,就算我现在请了我四婶和堂妹来帮忙,也是忙不过来的。您也知道,我娘身子不好,我可不能把我娘当作是一个力工一样的来使唤。这些酒,这要粮没粮,要人没人的,就算我罗锦有通天的本事,想在限定的期限来酿出这么多酒,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
“所以,粮由你们嘉实来出,你们嘉实什么时候粮食到们,就从什么时候开始算时间,粮到十日内,罗锦保证能将酒供应上。”
说完,罗锦闭嘴,喝茶。他们嘉实既然要这么急,便是她家的酒有人看中,要派上大用场。如此,她也不怕叶老爷将生意给其它人,只等着叶老爷提条件好了。
这丫头真聪明!这酒确实是有大用。既然这酒是他叶家在昆城打出去的名气,也确实是好,他自是不能放过这个壮大叶家的好机会,只要喝着千里香,想起的,不止是罗家酒,更多的是他叶家。
他早早就让人,运了酒去京中,上下各处打点,这酒果然不负他望,在京中也有了些名气,供不应求。这次要得多了,却是一个意外。再有一个月,京中权贵英国公的母亲要过寿,大摆宴席,英国公尝了这酒,却是大赞,新酒,不贵,却香,是以点明了要用这千里香待客送礼,一要就是几百坛。
叶老爷笑了,叶之夜却是急了。
“买酒的钱我们一分不少的结,你要的抽成我们也一分不少的给了你,甚至还帮你打响你罗家酒的名气,如今,酒出了名了,买得人多了,你就上杆子又讲上了条件了,酿酒的粮食居然还要我们嘉实来出钱买?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罗锦瞄了一眼叶之夜。瞧这中气十足的小样,这几天下来,体力又恢复了?那两个花楼的小妖精,太没用了。要是曹营那渣那天得了手,只怕今天他就没这样中气十足了吧。
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袖子,既然叶老爷不说条件,那她就先亮个底牌,“我说叶公子,你急什么?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这次的粮食钱你们出,酒钱我只收从前的七成!”
“七成?”
罗锦这一次终于是抬起头,正眼的看着叶之夜,嘴角含着微笑,眼角里却尽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