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洛虽然好了很多,唇色红润了些也起了床,罗锦却并没去妙茶阁,仍在家里陪他。
然而,终是有些不放心。她虽没去,却将柳烟派去了妙茶阁,反正她的想法基本上都和柳烟说过,再说了玉如风那天也说过,今天会来帮忙,应该并无大事。
昨天一切都进了场,今天柳烟去再收拾收拾扫扫尾,带着村里那两个烧水打杂的婶子认个门,熟悉熟悉,明天开业也是可以的了。
大概是昨天罗锦那天龙八部讲得实在是动人,邵洛一上午无事,便缠着罗锦再给他讲个故事。
说实话,罗锦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回顾一下,真正能深入心灵,拿出来讲的却真不多,现代小说不能讲,抗战故事也不能讲,讲也讲不清楚。
宫心计之流是女人看的,讲出来有些不伦不类。
玄幻小说,又那什么太玄幻了,不好讲……科幻小说,三体之流,宇宙大战,火星人……别笑了!他们听得懂吗?
罗锦缠着没法子,便还是挑了金庸大师的射雕英雄传,还是金大师的东西能拿得出手啊,有血有肉,正能量,到哪里都是经典。
于是乎,罗锦便讲起了靖哥哥容妹妹,讲起了风雅潇洒的黄药师,讲起了好吃的洪七公,也讲起了不要脸又倒霉的欧阳克,更说到了那个结局惨淡的欧阳锋,认贼作父的扬康,孝义糊涂的穆念慈……
屋里,邵洛自听得出神。
屋外,唐嬷嬷自也听得聚精会神。
康宁早就溜了回来,再不敢发言,静在那里听。
这是罗锦知道的,不知的,外面,宁大,宁五,早将耳朵贴在了窗子口。
罗锦更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几个宁家卫,这了争论天龙八部里谁才是真英雄都打过好几架了。
因为很多情节都想不起来了,故事被罗锦讲得掐头去尾,然而好故事就是好故事,虽然被讲得掐头去尾,保留了精髓,却也仍有它的魅力。
乔峰的义,虚竹的憨,段誉对爱的执着。
故事讲完良久,邵洛才开口,“看来憨人自有憨福!”
罗锦却道,“那可不一定,有些人看着憨,其实是一种大智慧,这种‘憨’何尝不是一种人格、胸怀、品德及其气度与境界的另一种升华。”
邵洛不置可否。
康宁有话想说,却捂了自己的嘴,再也不敢插言,生怕又将矛头指向了他。
唐嬷嬷也不似柳烟那般在罗锦面前自在,自不敢多说什么,只巴不得,夫人天天在家里,有故事可以听。
这边一天悠闲而过,那边柳烟一天却是紧张之极。
茶阁的事,虽然说起来好像万事俱备,可真的做起来,却是小事一大堆,柳烟怕罗锦惦记也不敢太晚回,是以一刻都不敢停,来来回回的在茶阁里布置了一天,脚都走肿了,累了个半死。
待到回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
收拾好了一切,回来自然是报一切都好,只等着罗锦这个掌柜的去,明天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罗锦经过私房药膳馆和酒坊的折腾,哪能不知道其中辛苦,谢了柳烟,又让她早些下去休息,然后便在那里一个人盘算起来。
虽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然,有康宁这个妙手大夫,再者邵洛年轻力壮,到底是身体底子好,养了两日也就彻底好了。
柳烟来汇报的时候,邵洛已经全好了,见两人有话说,也不在那忤着听,正抓了个黑衣人大概是那个叫什么宁大的,在外面练功呢。
邵洛的东西都被好事的唐嬷嬷给搬了过来,他微一思索,也没再回厢房去的打算了,只要不身体太过紧密接触,他还是能控制自己的,洗漱过后换了便衣,便在靠窗的那方小榻上看起了书。
唐嬷嬷出去的时候,便直给罗锦使眼色。
罗锦心知肚名,却又故作不知,只看着唐嬷嬷,吃惊的问,“嬷嬷,你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若是不用话刺这好事的嬷嬷一刺,她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咸吃萝卜淡操心,见天的拿圆房说事,不烦死她,也得尴尬死她。
唐嬷嬷愣了。
她人精似的,怎会听不懂夫人这是在警告她,用眼风瞟了眼一边靠着的纹丝不动似未闻的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都不明白,这两人,一男一女,明媒正娶,一个年轻貌美,一个血气方刚的,一屋里过夜居然能啥事没有?
眼神在两身上转来转去,有问题的总不会是爷,她虽没在爷身边近身伺候,却也算是看着爷长大的,爷绝不会有问题。
不会……新夫人,也跟她那苦命的养娘一样……是个石女吧!
唐嬷嬷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
在心里使劲的呸了几口,低了头,抹着眼睛,掩饰道,“今儿个风大,老奴刚才出去的时候,好像眼里进了沙。”
罗锦口边的话,顺着就来了,挑着眉道,“既然人不舒服就早些歇了吧,不用你伺候!”
唐嬷嬷心里有数,夫人的意思是如若再拿这事来说事,以后都不用上来伺候。
先谢过罗锦的关心,便也话中有话,低声道,“夫人不用担心,老奴这眼疾明日就好,以后也会多加注意,不会让沙子再吹进眼里。”
唐嬷嬷出去了,罗锦觉得自己这身子的年龄还小,才十五岁而已便端着架子,自是不会主动做那自荐枕席爬床钻被窝之类下九流跌份的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被关键时刻刹车好几回,也是有心里阴影的,邵洛这病才好,若又抽风跑出去冻病了可不得了。
内心百转千回,表面安静昏黄的灯下,看了会子书后,便和邵洛道了声晚安,最后自管自的睡了。
邵洛嗯了声,在榻上看了会子书,又看了眼罗锦,却发现她已经睡熟,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说实话,这么多年,前生今生投怀送抱的女子见多了,还真没见到过这种女子,男人就在边上,居然无动于衷,无欲无求!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欲哭无泪。
邵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然而,怀疑归怀疑,坐在那里呆望了片刻后,也不敢过去,便也吹了灯睡了,于是一晚上又这般安安逸逸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