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不再挣扎,而是带着泪眼,盯着玉如风,一字一句,“我有选择吗?”
“有!”玉如风斩钉截铁,罗锦却是一呆。
玉如风将她一摇,第一次失了温润,“你有我!”
手向那边邵洛的方向一指,“如果怕他屠镇,我可以出面阻止,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如果怕他屠罗家村,我也可以阻止!”
“如果怕他伤害你娘,我可以将她接出,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老!”
“就算是对上整个恭王爷,我玉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玉如风的每一句话,都是铿锵,第一句话,却都又让罗锦听出缠绵。
话到这里,罗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震憾之极,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玉如风心上的那个人。能走入玉如风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吗?
然而,事情如今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一时间,罗锦脑子清明十分。
不是心上的人,怎么可能被她骂,还帮她。
不是心上有她,怎么可能时时看着她,不畏严寒,大冬天的跳河。
不是心上有她,何苦要做这些,要护她,要与战王对上,要与整个恭王府对上。
从来没有一刻,脑子如此清明。
于玉如风,她不是没有动过心,最开始的一眼,她是动过心的,可是之后接触,只觉得他高雅脱俗,他是仙,高不可及!她可是俗世之人,食五谷杂粮……
她已经害了邵洛一次了,难道还要再害第二次,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结上这样一个强敌?
不!
她不能这样。
于感情,要么狠,要么绝,拖拖拉拉,不是她的风格。
伸手,去拨玉如风的手。
玉如风手指僵在那里,她怎么也拨不开。
眼眸深处,是罗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坚决,还有一丝红意,红得像血一般,“你怕什么?不要怕,有我护你,绝对能保你一世太平!”
说着是太平,听的人却能听出其中的刀光剑影。
和邵洛对上,和战王对上,和整个恭王府公然对上,可不是一个刀光剑影,能说得了的。
罗锦抬头,认真的看玉如风,“我并不怕死,可是,我最怕的,却是他会杀了他自己!”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也怕,会伤了你!玉如风如此对她,她罗锦又不是石头做的心,怎么可能完全无感。
然而,她向来就是个嘴硬的人,脸上不泪,心里千千结,下面却加了句,“我的心很小,容下邵洛后,再也容不下别人。”
玉如风眼眸中的闪光一点一点的消散,最后全部变成灰暗。
死一般的灰暗。
好像人生再无亮点。
手失了力道,松了下来。
罗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抽,想安慰,却死命的别过头去。
藕断丝连,害人害已,那边还有更需要她的人,她正当名份的丈夫,她心尖上也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擦了脸上的泪,冷声吩咐外面的人,“将船驶过去。”
没有人动。
罗锦咬了咬唇,这船是玉如风的,当然只听玉如风一个人的。
“好好好!”没看玉如风,罗锦却是笑了,悲中带讽笑着连说了三个好,转身向靠窗的地方走去,“你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船不动,那我就游过去。”
罗锦将外面的锦袍一脱,往地上一甩,人往窗口一坐,作势要跳下去。
玉如风闪电一般冲了过来,拉住她,眼里全是痛,“你不要命了!”
“我想要命,可是,我现在更想要去那里。”罗锦手一指,便是刚刚声音源头的方向。
玉如风定定的看着罗锦。
罗锦无所谓的回视,玉如风将她从窗上拉了下来,“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声音极其沉重,沉重到压在罗锦心上。
罗锦不语,气氛就僵在那里。
缓了好半天,罗锦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玉如风这才放开她,脸显外,吩咐道,“照她的吩咐办,将船驶过去。”
其实,罗锦不是真要跳河游过去,那么冰寒的水,她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当然,若真将她给逼急了,再跳河这事,她也是干得出来的。
然而,这种威胁,也只有将她放在心上的人,才会妥协!
看来,她又多欠了玉如风一个债。
“谢谢!”罗锦这两个字说得很真诚。
玉如风转了身,不看罗锦,没说话,却微仰着头,定在那里没有动。
罗锦从他微抖的脊梁中能感受到,他澎湃的内心,心里有歉疚,却也并未开口。
江湖挨刀江湖还,这份情,有朝一日,她会还,然却不是现在。
船已经开始移动,显然玉如风的吩咐已经下去了。
经过煞星邵洛那又是悲鸣的哀求,又是威胁的怒喝,整个天水镇哪个还敢动。
整个江面早就静静的闷着,此时却有一只船动了。
就是罗锦所在的这只船。
只有一只船在动,河边到处都是邵洛的眼线,自然有人看到。
然后……
有一个小卫,冲了过来,指着远处那打起灯笼,向这边移来的船只,“爷,你看,那边有船过来。”
宁五眼含希翼道,“会不会是夫人回来了。”
宁大却一个眼杀过去,“不要掉以轻心,加紧戒备,说不定,是有人借了夫人的名义,趁着爷心乱之时,再来一次刺杀。”
康宁一听,觉得在理。他本就认为,一个娇弱的女子,跳下河水,绝无生还之机。
若是夫人还活着,应该早就自己回来了。
若是有人救了夫人,他们这般找寻,哪个敢藏,哪个又会藏她,邵洛可是许下了黄金万两,不说救了她的人早就交了人出来,这么多天,仍旧有一些不怕死不怕冷的渔民每天跳下水去打捞找寻。
怎么可能邵洛吼了几嗓子话一落,人就出现呢?
与宁大对视一眼,“戒备,全体戒备!”
邵洛手握大刀,轻抚,“锦儿,是你吗?”眼中嗜血之意突显,内里却是带着绝望中唯一希望的矛盾,死盯着那只移过来的船只。
船只越来越近。
气氛却是越来越凝重。
剑拔弩张,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