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外面正是难得的暖阳,屋里的温度却一下子降到冰点。
手掌生死大权、久居上位之人,自有一股骇人威压。
宁少诺冷着脸,冰气自周身散发出去,屋里的温变顿时又降了好几度,他本就是沙场战将,威压一放,一时间便是煞气冲天。
众人禁若寒蝉。
一旁侯在杨侧妃身后的巧香吓得一哆嗦。
没出息的东西!杨侧妃斜瞟了巧香一眼,伸手在巧香的肚子上拍了一下,看似安慰又似警告。
巧香心神一颤,一双眼睛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她怎么也想不到小王爷会亲自彻查此事。
她确实是按杨侧妃的吩咐买通的厨房的一个厨娘和一个丫头,若是王妃与侧妃主审,那些人拿了钱,自然会作伪证,邵夫人一个乡村野妇自然是百口莫辩。
可,若是小王爷来主审,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谁不知道,小王爷一身煞气,一个不好,大刀向下,身分两半,才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管堂下说话那人背后有谁谁谁,在府里还有什么关系盘结。
那些人被小王爷一恫吓,怎会愿意冒着生命之险为了几两碎银子给她做伪证,不定怎么反咬她。
邵夫人的屋里的粥可是她送去的,真要将事给查清了,她就是杨侧妃的替罪羊啊!
她伺候杨侧妃这么久,这人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一定不会救她,不但不会救她,说不定还会下毒手,以前死的寻巧云,不就是这样。
巧云给杨侧妃背了黑锅死的时候那么惨,杨侧妃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一眼的,回头还直骂她是个坏事的蠢货。
便算那些人收了钱能顶住一时,此时将此事遮掩了过去,回头回了杨侧妃的院子,她也难逃一死。
若……若是她主动认罪,小王爷说不定会饶她一命,还能保得一家平安。
考虑清楚后,巧香立马的跑在众人面前跪着,使劲的磕头。
“小王爷,小王爷,您饶了奴婢吧,这夫人院子里的血燕粥是……”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都凛住呼吸,听下文!
其实,不用听,所有的人都已经猜出她想说的是谁,她要指认的是谁。
好几个人,眼中都暗含急切。
然而,说到这里,巧香的手突然捂着肚子,唇角流出一丝黑血。
似乎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杨侧妃,张大了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再然后,身子直挺挺的往后一倒。
从她出列跪下磕头求饶,再突然口流黑血倒地,前前后后也就一二分钟的时间,如此突兀,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早有胆大的嬷嬷上前,试过巧香的鼻息。
“爷,她……断气了!”
“死了?”宁少诺鼻中哼出两个字,凤眸如利刃直射坐在软椅上的杨侧妃。
所有人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射向杨侧妃。
众目睽睽之下,杨侧妃不顾脸上的伤,激动的从软椅上跳起来,狠狠的踹了已经断了气倒在地上的巧香一脚,将那个刚刚胆子颇大,主动去探巧香鼻息的婆子给吓了一大跳。
“死丫头,居然背着本侧妃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就这么畏罪自杀了。”
杨侧妃又踢了两脚,犹不解恨,又道,“死丫头,真是罪不可恕,明儿就将她的家人全部发卖。”
宁少诺的嘴角轻轻的勾起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一个个面面相觑。
只是,人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能再开口的。
何况,她临死前求饶,便是变相的认罪。
杨侧妃真狠。
畏罪自杀?!!
罗锦冷笑不已。
这下人的命可真不值钱。
人就这样死了,连个水泡都没激起来。
除了在场伺候的丫头婆子中,有人兔死狐悲的露出同情之色,都是一片麻木。
人命在她们眼中,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众人心知肚明,却无一人为之申辩,也无一人为之翻案。
真是一场好戏!~
到底有人死在屋里不吉,早有婆子上前,将巧香死不冥目的眼睛合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尸身拖走。
杨侧妃斜瞄了那处一眼,暗自庆幸自己精明下手得快。她是侧妃,她没直接参与,能指正她的人已经死了,只要她不承认,死咬口自己不知,都是那贱人自作主张,谁又能拿她如何?
宁少诺利刃眸光扫过杨侧妃,面带嘲讽,“杨侧妃倒是会推卸责任。”
又看向恭王妃,“母妃,事情已经清楚了。按杨侧妃所说,那贱人虽然不是杨侧妃指使,但却是她的贴身伺候之人,也是她教导不严所致,她是不是也该给邵夫人一个说法。”指认的人都已经死了,再审下去,也无意义。
杨侧妃脸上已经很不好看了。
说法?让一个上辈的侧妃给一个下一辈的侧夫人一个说法?不是变相的让她认罪吗?
当下捂着脸,吱吱的叫着痛,那样子似是痛不可挡,痛入心肺。
王妃深吸了口气,不看宁少诺,却去瞧罗锦,“邵夫人,侧妃的婢子犯了错,冤枉了你,是她管教不严,然她也被你的宠物抓伤,也是两相底消。”
王妃这样说,罗锦也不能咄咄逼人有失厚道,再去顶撞,心里不服,口中却道,“王妃教导得是。”
再看杨侧妃,王妃眸中冰冻三尺,也不管她是真疼还是假疼,语出警告,带着三分寒意。
“侧妃妹妹,既然此事都是你的贴身丫头所为,你作为主子的,教导不严,自有也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今她已畏罪自尽,此事到这里便作罢。你且回去好好休养,以好自为之。”
杨侧妃似乎是疼得不能说话了,仿佛刚才暴起踢尸的人不是她,冲着王妃坚难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再闹下去,也只能自己丢丑。
王妃面有倦色,折腾了一个上午竟然出了这些幺蛾子,起身一挥手,“本妃也乏了,都散了吧。”
杨侧妃见王妃懒得再管,要入内堂,心里一急,也不哼哼着疼了,“姐姐,那个美痕胶?”
王妃心灰意懒,边走边道,“答应你的事,本妃自不会食言。”
“想不到,这事居然是杨侧妃身边的巧香所为,真没想到啊。”一旁的张姨娘是见缝就插针。
“想不到,杨侧妃,竟然是你……你的丫头所为。那丫头可真是太丢侧妃的脸了,不对,你现在也没脸可丢了……嘻嘻……”曼姨娘嘲笑的看着杨侧妃。
好在现在的杨侧妃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布,也看不清楚她羞红的脸了。
王妃坐的地方是靠墙正堂,入内堂,内堂门靠在正堂门之偶,自然要经过邵洛带着罗锦所立之处,顿了顿,看了宁少诺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罗锦一眼,淡淡道,“你们也回去吧。”
“谢过母妃(王妃)。”宁少诺拉着罗锦转身头也不回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