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心里掀着滔天巨浪,脸上却是很慈祥的笑,邵夫人的出生年月对她来说真的是极其重要。
此时已是下午,细碎的阳光穿透纸窗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
罗锦眼微眯,轻轻勾起嘴角,捧了捧水扑在脸上,更显得她脸色光滑若出水芙蓉。
她不动声色,轻轻的道:“为何有如此一问?”水波还有睫毛上荡漾,睫毛轻垂,水波轻落,她眼下一片淡青剪影,惊了孟嬷嬷的眼,邵夫人真是好容色啊。
收敛好情绪,孟嬷嬷微微一笑,“四小姐今天做的糕点很和我们夫人的心意,我们夫人曾吩咐老奴,等邵夫人生辰时,要提醒她给您啊,送上一份厚礼表示谢意呢。”
罗锦眉梢微不可见的一跳,随即笑道,“那倒不必了,替我多谢你们夫人的好意。”若真的只是想送礼,还真就不必了。
若是有别的心思,只要不真的危害她,看在小四的面子上,她也不去计较。
正要闭眼小憩,耳畔又传来孟嬷嬷的为难之语。
“这,夫人示下……若是老奴没有打听到,没办妥此事,只怕夫人……”会怪罪下来。
柳烟一听这话意,害怕国公夫人怪罪,便笑意盈盈的道,“在老家听老夫人说我们夫人是在江边上捡到的,夫人的生辰是十月二十九日,听老夫人说,她捡了夫人时就是这个日子,便用这个日子给夫人做了生辰,夫人去年才及笄。”
江边?
十月二十九日?
孟嬷嬷在心头默念着这两句,突然睁大眼睛,情不自禁的大叫出声,“太好了,太好了。”
柳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了一颤,讶异道,“嬷嬷您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孟嬷嬷强压心头激动,“老奴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有给我们夫人回,就先下去。”
罗锦看了她一眼,直觉这嬷嬷有事,还是很重要很紧急很急迫的事。
她先有怀疑其中有什么古怪,然却没从这嬷嬷眼中看到丝毫恶意,不但没有恶意,还从中看到一丝隐都隐不住的怜惜兴奋,真真是极其不懂。
是什么事,能让一个老成的嬷嬷急着去找国公夫人能急成这样?
当下,只淡淡道,“去吧。”
孟嬷嬷将帕子交到柳烟手上,转身急急的要出门。
走到门口,却又是一顿,“若是有事,就叫一声,外面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柳烟,你一定要好好的伺候好你家夫人。”
罗锦重又闭上了眼睛,柳烟客气笑道,“知道了,谢嬷嬷提醒。”
等孟嬷嬷出去关好门,柳烟一边走过来,一边道,“这嬷嬷,这是搞什么鬼,又非要留下来给小姐沐浴,又这般失了魂似的,一惊一乍后走得又那般急切,真是怪极了。”
罗锦也想不通,便未接话,柳烟已经拿着帕子过来了,一眼就看到罗锦右肩上的那处红色梅花形的胎记。
“夫人,您这肩头的胎记,像花儿一样,真是好看。”
罗锦一愣!
胎记?她有吗?
或者说,这个身体有胎记吗?
……
孟嬷嬷出来后,直接到了院中大堂,英国公夫人正喝着茶水,处理一应事务。
刚刚死了几个婢子,几个小厮,伤了好几个人,都是要安顿的,几个空出来的地方,也是要有人顶上去干活的,一时间各个管事来回话,她也要都安排下去。
孟嬷嬷走进来,国公夫人随口问,“两位女眷都安顿好了吗?”
孟嬷嬷却是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显然她早就忘了去看一看,还有一位郭小姐在西厢里洗浴更衣。
人既然没有安顿好就慌慌张张的来了,必是有大事!英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孟嬷嬷却是神色凝重的往地上一跪,“请夫人屏退左右。”
这孟嬷嬷虽不是英国公夫人的奶娘,却是从小伺候的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平日里稳重十分,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国公夫人心不禁一沉,一挥手,堂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都下去了,就边罗四芸也被人给牵了下去。
只片刻工夫,屋中已只剩国公夫人和孟嬷嬷两人。
国公夫人面色不由一凝,眉微蹙,道:“什么事?说!”
孟嬷嬷抬头看国公夫人,她眼睛里有无法克制的激动,“夫人,老奴看到了大小姐。”
“你说什么?”国公夫人惊得站起。
由于,站起的速度过快,袖子将屋边的茶杯佛得提溜一转,差点掉下去摔碎。
孟嬷嬷面有喜色,定定道,“老奴看到了大小姐,就在那边的东厢房里。”
“东厢房?”国公夫人语带疑问,眸微垂,眉轻蹙,“邵夫人?”说话间,低垂的眸猛然上扬,急促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孟嬷嬷看着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正是那位从山野之地被战王带回京来的邵夫人。”
虽然心智微乱,这女儿却也不是随便能认的,国公夫人死死的盯着孟嬷嬷,“你确定?”
孟嬷嬷复又跪倒在地,“夫人,没有十二分的确定老奴不敢说话。”
“一来,邵夫人身上有红色梅花形胎记为证,老奴用水洗擦过,绝对不是假的。”
“二来,这邵夫人虽是出身乡野,然而却是捡来的,这在京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老奴也问过邵夫人,听她身边的丫头说:邵夫人养娘捡到她的时候正是十月二十九日,去年及笄。大小姐是十五年前十月二十五日丢的,又是江边弄丢。老天开眼,大小姐并未被溺,而是几日间被急流冲到了昆城沿江……”
孟嬷嬷说得肯定之极。
国公夫人身上的劲似乎在一瞬间被抽走,这孟嬷嬷是从小伺候她的人,平素为人处事滴水不漏,想来是绝对不会错的,心中一肯定,眼泪瞬间就从涌上眼眶。
“我可怜的孩子。”
到底是当家做主多年的国公夫人,遇到此种事,并未慌神,手哆哆嗦嗦的伸向一边的茶碗。
实在是邵夫人这个身份太过敏感。
国公的长嫡女做了妾,说出去被人笑话事小,国公长嫡女给恭王府的战王做了妾,若是认了回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