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那句,自然只在柳嬷嬷心里过了一遍,却是不敢当着众人面说的。
于是,话头一转,“哪里知道那两个杀千万的丫头不好好伺候,居然将火烛给打翻了,让屋里着了火。”
火是从屋里起的,主子在屋内,着了火是火烛引起的,自然是丫头没放好火烛,这点毋庸置疑,可是,让柳嬷嬷云里雾里的是,为什么着了火,自家小姐却是光着身子的。
她作为奶娘的自然知道自家姑娘没那嗜好。
当然,郭品瑶私会宁少桐的时候,是避着她的,她也不知道自家姑娘居然还有二心。
是以,想来想去,柳嬷嬷只觉得是她们救火的时候,自家主子是被人从屋里救出后昏在那里人事不省时着了道,被人扒光了衣服,而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位住在泽华院里的宁妃罗氏。
真是太恶毒了!
想到这里,她恨自己恨得不得了,又心疼自家小姐心疼得不行。
她们倒是想深情一把,只是桂嬷嬷却不想给她们这个机会,或者说,桂嬷嬷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巴不得快点交代完就走。
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小王妃,老奴是老王妃派过来回事的。”
郭品瑶落地的凤凰早不如鸡,然而她却仍是显出凤凰的骄傲,微抬起头来,贵女礼仪十足,“母妃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
桂嬷嬷只觉得一阵恶心,板着脸道,“老王妃是让老奴来交代昨天的事的。事情已然查明,昨天一场火灾全是您那两个贴身丫头一时疏忽惹来的大祸,老王妃对这种不守规矩只会丢脸惹祸的奴才,向来是不会姑息的,已经将两个丫头打死了,可是小王妃到底是才进门,身边总不能少了人伺候,于是又指了菊香和兰香来伺候您。”
郭品瑶还没有从春草和春兰两个丫头被打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就见到,两个长相中庸,看起来十分老实的丫头一起上前一步,微佛行礼,“菊香(兰香)给小王妃请安。”
说是派两个人来伺候,其实就是安两个钉子在她这里。
谁没有私事,谁没有隐秘,有这两个人在,她可是大大的不便啊。
郭品瑶此时心里乱得很,却也知道分寸,更知道这两个人不能留,当下就将手上的一对成色不错的手镯给拉拔了下来,塞到桂嬷嬷手上。
“烦请桂嬷嬷将人给带回去,帮本妃回老王妃一声,就说儿媳这里人很多,有人伺候,就不劳母妃大人用心了。”
桂嬷嬷显然不吃她那套,不动声色将那手镯给推了回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小王妃是对老王妃查处昨天那场火不满,还是对老王妃赐下的这两个人不满。”
人家不要,郭品瑶当然也不好强求,顺势又将手镯给带上,干笑,“没……都没有。”当然没有意见,这样定论正好,万一再查下去,真的将二公子来她这里的事给查出来怎么办。
两个丫头也死得好。
她与二公子私会每次带着的就是她二人,为什么后来总是只留着她二人伺候,也是这个原因。
两个丫头一死,这个院子里也没人知道她和二公子有私。
至于那火是怎么起的,当时只有她和二公子两个人在屋里,那火……也许可能大概是她和二公子差点那什么时不小小带到了吧……这也是她从早上心虚到现在的原因。
郭品瑶眸光躲闪,让桂嬷嬷更加肯定了这小王妃其身不正,淫。贱无比。
不禁进一步的敲打道,“您洗浴更衣有讲究,自然还是多几个人伺候的好。”
洗浴更衣这四个字,那是一字一句。
在场的婆子有几个听懂了,红了脸。
柳嬷嬷虽然没那样想过自家小姐,可也是过来人,自然听得懂话。
她虽觉得昨天那事分明是有人下套,要污了小姐名声。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多说什么,有些事越描越黑她是知道的,当下脸色已是铁青。
桂嬷嬷却不管那些,说完,微一福身,“老王妃交待下来的事,老奴已经办妥,小王妃若没有别的事,老奴告退,老王妃还等着老奴回去伺候呢。”
送走桂嬷嬷,柳嬷嬷便将红素红凌,还有一众人都赶了出去,包括菊香和兰香。
菊香和兰香所来的目的是很明确,可,这是大白天,主子没有洗浴更衣,当然不用她们伺候。
其实,她们也很为难,想在这个院子里活下来,不能只靠老王妃,还让靠自己懂进退。
赶走了人,柳嬷嬷也不去绕弯子。
毕竟这事太重要了,羞羞哒哒的说,还不如明明白白的问。
她是说得明白,郭品瑶却是驳然大怒。
她真的不知道,她昨天被光着身子给仍在院子边,被一大堆的丫头婆子给看光了,丢够了脸。
她今天醒来的时候,是穿了衣服的,以为是丫头给她穿了衣服然后她才被救,被放在屋里的。
驳然大怒之后,又是后怕。
又是怨。
怕,当然是想着,若是当时来救火的人中有外男怎么办?
怨谁?
当然是怨宁少桐,为什么不帮着她将衣服穿好了再走。
然而,她也知道,昨晚她跟宁少桐的那点儿事情,是不能够对任何人所说的!
还好,春兰春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先前,还觉得春兰和春草死得有一丢丢可惜,这会子却觉得恨不得将两个全家都给灭了,没用丫头,真不会办事,为什么没有冲进来给她将衣服给穿上。
于是一边哭,一边无限委屈的道,“本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昨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之后,就已经是在这个屋里了!她们那些奴才说屋子里失火了!然后今日我去给公婆敬茶。他们……她们……”
说道这里,难免的会伤心,然后便哭泣了!
不管她的心思再怎么恶毒,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伤心难堪了!
柳嬷嬷最是宠着郭品瑶的人了,见到郭品瑶这般,顿时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可,偏又有些话不能不提点。
又道,“老王妃打死了春兰春草,倒不是说这两个丫头粗心引了走水,而是怀疑小姐您和这两个丫头夜里虚龙假凤啊!”
“啊?”
“啥?”
“虚龙假凤?”
郭品瑶泪一下子没了。
眼泪被这样一个惊天大雷给吃掉了。
老贱人怀疑她和女人?!
有染?!
啊哈哈!
郭品瑶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个后果比她果着身子被一堆婆子丫头看见了轻贱了,还要严重。
怪不得!
怪不得老贱人今天一脸吃了她的样子。
郭品瑶这要笑,笑不出来,要哭,哭不出来的样子,吓坏了柳嬷嬷。
“小姐……”
“小姐……”
抱着郭品瑶,安慰道。
“我可怜的小姐啊,真是命苦啊!到底是谁?是谁要这般陷害于您,老奴相信您是亲白的,您的衣服一定是被人救到院子里的时候,有人趁乱陷害脱掉的……”
经柳嬷嬷这样一提,郭品瑶好像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
对!
她就是被人给‘陷害’的。
她当然是被人给‘陷害’的。
她不能倒,她还要证明,她是被人给‘陷害’的。
她还要将那个‘陷害’她的人,千刀万剐,她还要踩着那个‘陷害’她的人的尸骨上说她是‘清白’的。
郭品瑶僵直着身子,双眼发直发狠,将柳嬷嬷吓得不轻,又唤道。
“小姐……”
郭品瑶却将柳嬷嬷给推开,“本妃现在是战王妃了,嬷嬷。”
柳嬷嬷从小伺候郭品瑶,也自认为自家的主子不会这么被人给打倒,诶呦一声之后,急忙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细细的观看了郭品瑶的神色,觉得主子已经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了。
带着试探,再次提醒道,“小王妃,以您看,这事儿是不是有人暗中给您下绊子啊?”
郭品瑶微微一愣,随即眼神便锐利的眯了起来,眸光中透着阴冷!
“当然是有人给本妃使绊子,若没人使绊子,难道本妃会自己脱……”
到底还是要脸的,有些说不下去那话,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她的胆子也太大了!”
柳嬷嬷看到郭品瑶这副气极的模样,便是知道她已经有了目标人选了,只不知道主子和自己想的,是不是同一人。
“小王妃,可是想到了那陷害您的人是谁了?”
郭品瑶恨的直咬牙!
“除了泽和院里住着的那个贱人,还能有谁!”到了这个时候,她当然只能攀咬那个小贱人了。
柳嬷嬷微微眯眼,眸子中有着狠辣一闪而过!
“既然小王妃知道了是她陷害,是不是要到老王妃面前好好的说叨一番。”
“说叨?”郭品瑶冷哼一声,“你以为老贱人会听我说叨?”
柳嬷嬷面色沉了沉,很显然,昨天那场景老王妃亲眼所见,若没有实证,只凭一个怀疑说叨,老王妃不但不会信,还会更加厌恶自己的主子。
“嬷嬷不用忧心,本妃已经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