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跟着宁少诺一路前行,来到了老王妃的院子,丫鬟禀报后,两人携手进了房间。
“见过母妃。”宁少诺恭敬的给老王妃请安,罗锦在他身后也跟着屈膝见礼。
恰在此时,宁少诺一回头,看到了罗锦眯起来的演讲,他冲罗锦露出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笑容,然后扭过头,继续跟老王妃寒暄。
过了一小会后,老王妃才心满意足的停住了问东问西。宁少诺坐直了身体,却并没有站起来。旁边的罗锦看到这一幕,也赶忙提高了注意力、
“怎么了,诺儿?”看儿子一副有些苦恼的样子,老王妃赶忙关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倒没有,母妃,是有一些事情,让儿子很困扰。”宁少诺似乎犹疑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似得咬咬牙,看向郭氏,道,“前些日子,锦儿一直未醒来,皇上也没找我说这事儿,昨日儿进宫,皇上告诉儿,咱们这院子里,竟有通敌叛国之人。”
“什么?”老王妃身体一震,随后赶紧担心的道,“那,会不会牵连咱们府里?哎,你说这,这,从龙之功多不容易啊,这要是被哪个吃力扒外的人给毁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旁边的郭氏身体一震,双目闪烁不停,旁边的宁少诺看到这一幕,心底冷笑,面色却现出苦恼之色,道,“皇上下令我要快些将那贼人逮捕归案,这毕竟是府里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恭亲王府,唉。”
“一定不会的,我舍出这张老脸去求皇上,还有你父王,我们一起去求皇上,只把那贱人给抓走,这根王府没有干系啊。这贱人,让我知道了是谁,一定跟她没完。”老王妃咬牙切齿的盯着地面,仿佛那就是那个背叛王府的人。
旁边的郭氏打了一个哆嗦,身体已经酸软的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郭氏,你又怎么了。”老王妃有些不耐的回头看向她,这个儿媳妇,真是讨厌。虽然老王妃也讨厌罗锦,但是跟郭氏比起来,她觉得罗锦要顺眼不少,至少人家没干过蠢事儿啊。
这么想着,老王妃忽然一怔。
她不是傻子,宁少诺忽然在她跟前说这事情,郭氏又紧跟着瘫倒在了地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她不禁猛地一愣。
“是,是你……”老王妃哆嗦着手,不敢置信的指着郭品瑶,大声道,“是你,是你通敌叛国,同三皇子他们联系了?”
“我没有,母妃,儿媳没有啊。”郭品瑶激动的大叫,上前欲抱老王妃的大腿,却被宁少诺一脚给踹出三米远去。
“你还说没有,你没有做,你害怕的什么。”老王妃恼怒的看着郭品瑶,“你这人,平时缺心眼点就缺心眼吧,竟然敢干出通敌的事儿,你是不是想要连累死王府。”
忽然想到郭品瑶是王府王妃,她要是通敌,万一皇上认定是恭亲王府授意的呢?
老王妃的身体忽然软了下去,还好宁少诺及时的扶住,老王妃勉强倒在了椅子上,不至于太难堪。
“这是天要亡我恭王府么……”老王妃脸色难看的看着郭品瑶,要不是她这会没力气,她几乎想扑上去咬死郭品瑶。
你自己死就算了,怎么可以连累了整个王府!
老王妃越想越气,竟然颤巍巍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在了郭氏的头上,将郭氏踹了个仰翻,唬得旁边的罗锦一愣一愣的,看不出来,老王妃年纪那么大,战斗力还那么强悍……
宁少诺见老王妃动了真肝火,赶忙上前劝道,“母妃,没事,皇上是信赖恭亲王府的,陛下说,把那人揪出来就好了,不会连累到王府。”
“真的吗?”老王妃一愣,一脸惊喜的看着宁少诺,然后低头念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会连累到王府就好,不会连累到王府就好。”
说完,又一副酸软无力的样子坐回了椅子上,看的旁边的罗锦眼角一抽一抽的。
“母亲,郭相与三皇子暗通款曲,圣上判其满门抄斩,郭氏又按中将府中的消息传给郭相……这郭氏,儿未与其拜堂,也未与其圆房,故儿不认她为王妃,为免得她死后,沾染了皇家的陵寝,皇上已经将她从玉碟除名,她所做所为,从来都与我们恭王府无关。”
宁少诺十分认真地看向老王妃,将他蓄谋已久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讲了出来。
原来老王妃就不喜欢郭品瑶,听说她还通敌,对她的厌恶简直难以形容,此刻听闻她死后不用葬入皇家陵寝,更是一万个同意,忙不迭的点头。
“就这么办了,这等恶毒女人,进了皇家陵寝也是玷污了陵寝,能不进当然是不进的好。”
“谢母妃。”宁少诺一脸欣喜,这事儿已经与皇帝讲过,皇帝当场满口答应,三皇子那一派的人,他当然欲斩之而后快。
如今老王妃这里也通过,这郭氏,终于要跟自己毫无关系了。
他扭过头,却不是看已经哭的瘫软在地的郭氏,而是站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的罗锦。
“锦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只有你和我,没有别人。生,同生。死,同寝。”
宁少诺紧紧地盯着罗锦,给出了她男人能给出的最高誓言——同生共死。
罗锦在旁边感动的眼眶微红,她轻轻地推了一把宁少诺,低声嗔道,“你干嘛,这里那么多人。”
宁少诺吃吃的笑了笑,扭过头,叫人把郭氏叫下去,目光落在李氏的脸上,一番旋转。
李氏站在原地,只觉得双腿都跟着颤抖。
她是个极聪明之人,刚才郭氏的下场看在眼里,她心思快速转动。
入府这么久,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郭氏之所以会这么惨,不就要因为碍着了罗氏么。如果自己还不认实务,只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李侧氏猛地跪在了老王妃跟前,恳求道,“妾自请落发,去庙里修行,请老王妃成全。”
说完,磕头不止。
旁边,老王妃惊愕的看着郭氏,不明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要落发,难道啊……”她的眼神瞟到罗锦身上,带着一丝不喜,“难道是宁妃不容你?”
如果是以前,老王妃问这话,李氏说不定顺杆爬的将罗锦一军,可是刚刚看到郭氏的下场,李氏实在没胆子挑战,虽然庙里是苟活,但那也是活着啊……
而且,她的娘家,从前也是三皇子一党,虽然没有满门处斩,却也被降了官。
如今战王有从龙之功,若自己这边再出点什么差错,只怕不只是她,一家子人都要被连累。
李侧妃当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道,“妾……妾看淡了红尘,不想在红尘中卷帘,求老王妃允许,妾只想遁入空门,一生素衣素饭,平淡过完此生。”
老王妃眼神不善的在罗锦身上扫来扫去,宁少诺见状,不着痕迹的用身体挡住了老王妃的目光,叫老王妃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回过头,看着李氏渴望的目光,老王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李氏是自请出家,她不允又怎么样,难道府中还有哪个女人再与罗氏争吗?
宁少诺内心暗笑,面色却一片冷淡,声音更是毫无起伏,“送李氏落发出家,从此和恭亲王府毫无瓜葛。”
很快,有人来架了李氏出去,一时间房间内空落了下来。
儿子的女人们,喜欢的卿然进了宫,看好的李氏又落发出家,罗氏虽然受宠却又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有抱上孙子……老王妃似乎有些疲倦的摆摆手,让宁少诺和罗锦告了退,自己去休息了。
菊花开的鲜艳的花园里,罗锦牵着宁少诺的手,两个人走的极为缓慢,像是在蹒跚而行,可宁少诺非但没有着急,反而神情极为轻松。
“郭氏被除名,你就是唯一的嫡妻了……本王的嫡妃。我们之间,再没有别人。”宁少诺抓着罗锦的手,双目灼灼的看着她,而后轻轻的在她手上落下一吻。
“唔,以后我就是最大的了?”罗锦挑眉看向宁少诺,语气轻快,“那我以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整治那些妾了?”
“哪有妾啊。”
宁少诺苦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想起那个从来没有存在感的洁姨娘,还有先帝赐下的两个姨娘。
王府养三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充充门面还是养得起的。
但是,既然锦儿不喜欢,那么……
于是便道,“就李氏比较难打发一点,我在她跟前拿郭氏开刀,她自己知道了害怕,还很聪明的主动求了落发,也算是全了她一条命。哼,她若是不如此主动,恐怕就难以留住这条命了。”
“至于其他侍妾们,一会你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我这恭亲王府,除了你罗锦,哪个女人都不留。”
“你就不怕被人说惧内?”罗锦斜阳睨他,“到时候,整个京城都宣扬我是个母老虎,你就高兴了?”
“可你就是个母老虎啊……只准我有你一个人……”宁少诺左右看了两眼,见这院子里没有别人,单手扶住罗锦的头,径直吻了下去。
罗锦嘟着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从此你我之间再无旁人,就算只挂了名份,也不行……唔……”
嘴被封上,罗锦挣扎,却只换-来更火热的吻,迫于无奈,她放松身体,慢慢的接受,乃至回应他。
一时间,花园内春光无限,路过的小丫头纷纷捂着嘴避开这里。
许久后,两个人才分开,罗锦捂着有些红肿的唇,单手抵住宁少诺的胸,问道,“你有沈溱的消息吗?”
作为一个临时倒戈的叛徒,本应该是万箭穿心,但他倒戈的是胜利方,并且还护驾有功,不晓得是否可以抵挡他那些助纣为虐的过去。
宁少诺的面容一顿,似乎很不高兴罗锦在这个时候提起别的男人,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罗锦,“沈溱救驾有功,远翼侯府满门抄斩,独独饶过了他,判他贬为庶民,此生永不得录用。”
“他,成为平民了,那罗娇娇呢?”罗锦有些着急的看向宁少诺,“满门抄斩,岂不是那些小妾也要抄斩?罗娇娇怎么办啊?”
她有些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如果罗娇娇失去了性命,她不敢想象四叔四婶难过的样子。
“娇娇她不是从犯,她还给我们透露过消息呢,就不能对她网开一面吗?”罗锦有些焦急的问道。
宁少诺逗着她焦急够了,沉吟了一会装深沉,微一咳,“她早就被爷换出来了。”
“换出来了?”罗锦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罗娇娇是得救了,她被他给耍了。
“得救了你还故意吊我胃口!”
罗锦气急败坏的锤了宁少诺一拳,转过身赌气似的不理他,惹得宁少诺一阵低笑。
“我这不是还没提呢么,放心吧,罗娇娇没事。”宁少诺笑着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罗锦本就没有生气,听他如是说回头问道,“若是她想回家,你派人把她送回罗家村吧。”
“她说不想回罗家村。”
“那你就将她送到城外我那酒厂里去,陪着我娘好了,想来我娘看到她也会高兴,说不定日后还能再给她安排个……”好婆家。
话没说完,宁少诺就接了口,“她不想去,她说:她只想遁入空门。”
罗锦神色一怔,片刻后才不敢置信的道,“她想遁入空门?她才那么年轻,遁入什么空门。你,你有没有送她去?”
“瞧你说的,爷有那么没脑子么,当然是没有送去。这罗娇娇就是再不好,好歹也没害过你,也是你妹妹,爷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宁少诺微笑着拉起罗锦的手,道,“待会我送你去见她,决定好了去哪里,也好早点过去,毕竟咱们这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
“还有什么事情?”罗锦微怔,片刻后恍然大悟的点头,“卿然那事儿,皇上没跟你透露一点?”
“皇上跟皇后的意见相差过大,最后随了谁的愿估计都不可能,可能会取中。”宁少诺淡淡的道,“虽说是个取中,但前中还是后中,差别也大了去了,从四妃到才人,中间可有不少称号呢。”
“所以,咱们恭亲王府作为卿然的后盾,定然不能让卿然的份位太低才好。”罗锦点头,莫卿然是恭亲王府在宫里的哨子,恭亲王府就是莫卿然在宫外的依仗,彼此相辅相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封妃在即,为了卿然,一定要尽量争取啊。”宁少诺长叹一口气,二人同时进了泽华院,手拉着手,恩爱无比,看的柳烟和晚晴俱是两眼羡慕。
“以后啊,没有什么宁妃了,你们娘娘就是王妃,本王的正宫嫡妃。”忽然,前脚才刚迈进了房间内的宁少诺抽回脚,对着满院子的人大声的道,“以后见了娘娘,就直接叫王妃,听到没有,以后再没什么嫡平二妃了,本王就这一个妃子,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
马车上,罗锦看着消瘦了一些的罗娇娇,低声劝道,“你还是回罗家村去吧,四叔四婶都在等你呢,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也该放下了,活着就是最好的。”
“不了,我意已决,还是去庵堂吧,了解我这辈子错误的人生。”
罗娇娇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道,“一直盼着远翼侯府碎,现在终于碎了,我内心的疙瘩也放下了……对沈溱,也是无爱也无恨了。现在的我‘死’了,他隐姓埋名的离开,我们之间终于再无瓜葛了……”
看着形容枯燥,眼如无波古井一般的罗娇娇,罗锦心疼的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当年天真错新人,竟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遇上沈溱,大约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吧。”罗锦轻声叹息,为罗娇娇一生坎坷的命运。
“大约也不是吧,有些人生就像规划好的,怎么避开都无用。更何况,怎么想,也会不到过去重来一次,我还是遇到了沈溱,失去了孩子,然后变得一无所有的罗娇娇。想那么多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倒不如不去想。”
罗娇娇轻轻一笑,竟有些超脱和释然,她扭过头,认真的看着罗锦,道,“谢谢姐姐这些日子对我的帮助,也谢谢姐姐救我出来。”
“是少诺救你的。”罗锦插嘴道。
“我知道。”
罗娇娇笑了笑,耳畔听到吵杂的声音,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眼底流露出不舍,她道,“不是姐姐,他也不会来救我,说到底,是姐姐救了我。妹妹这辈子没有能报答姐姐的,下辈子,下辈子再来偿还姐姐。”
罗娇娇想起从前的小心思,突然跪在有些狭小的马车上,给罗锦磕了个头。
罗锦伸手拉住她,心有所悟,却并不点破。
罗娇娇执意磕了头,半响才道,“已经到了城门了,姐姐不用送我了,赶紧回去吧。”
罗锦定定的看着这个明明比自己年龄还小,却比自己老了许多倍的女子,轻声叹息,最终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罗娇娇去的地方,是一座庵堂,宁少诺早就安排好了的,虽然清苦,却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宁少诺一直派了马车在后面跟着,看着罗娇娇的车出了城门,罗锦上了恭亲王府的马车,回了府。
夜晚,灯火朦胧的恭亲王府,罗锦站在宁少诺身旁,两个人共同商量着对策。
“皇后之下是四妃,其中以贵妃为尊,其后为淑妃德妃贤妃,再下乃贵嫔,贵嫔之下乃九嫔,依次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嫔下是婕妤,婕妤下是夫人,夫人下是美人,美人下才是才人。”
“皇上要给卿然四妃份位,皇后却主张才人份位,之间差了那么多,我想,以皇后的心态来讲,可能会让步,但也只会让到美人,留下一个夫人和皇上讨价还价,如果皇上铁了心不让,那就再让一步,给了夫人的位置,看似委屈,其实大获全胜。”
宁少诺仔仔细细的,将后宫份位和皇后的心态给分析了一遍。
“皇后是希望支持她的母家的,自然不希望有个宠妃来分了皇上的心神。或者分也可以,但份位要低,低到不能给家族带来什么贡献。”
“原先太子妃看着也是蛮得体的一个人,没想到做了皇后心思竟如此狭隘,若是为了皇上的宠爱倒也罢了,天下女子哪里每个嫉妒心,若是为了娘家,难道她还能让这天下姓了杜不曾。”
罗锦哂笑,太子妃乃镇国公的嫡女,原本这镇国公一脉不声不响,但确实传承百年的大家,其中人脉交织,令人不敢小觑,也不知道先皇怎么就给太子选了这么个人家。
仿佛能看透罗锦心思似得,“宁少诺低声道,“先皇看中的是杜家在京城内盘根交错的势力,能帮助到太子。”
“所以就忘了女人有了权力就想帮助娘家的事情了?”罗锦哂笑道,“如果当初太子妃得太子宠爱的话,天下到底姓什么,还有待商斟。”
“先皇当时考虑的还是极为周到的,太子爱美人,更爱柔美善解人意的美人。太子妃虽然也端庄得体,到底教育的太过于正统,失了女人的柔美味道,哪里会得太子宠爱与欢心。历史上,这种皇后都是明后,处世落落大方,也撑得起事情,却唯独和夫君同不了心。想必当时把杜家女指给太子时,先皇就有了暗中的较量。”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希望家里有个严肃端庄的管着,外面再寻找那柔美的善解人意的小妾,嗤,人之常情,即便是帝王都不能免俗。”
罗锦摇了摇头,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卿然入了宫又如何,得了高份位又如何,帝王的爱都是靠着新鲜感来维持,待得皇上对卿然的新鲜感过去,谁来赔她在深宫里寂寞老去的年华。”
旁边的宁少诺怔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也我是知道的,只是卿然已经答应了太子,若是此刻出尔反尔,反而会惹得帝王大怒,得不偿失。再说,只要恭亲王府在,即便卿然她没了帝王的宠爱,在宫里却不至于艰难度日,不过,还是要她一步步的爬到那更高的份位上啊。”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后宫里同样适用。
虽然说帝王的宠可以抵挡一切,但帝王总有不在后宫的时候,哪怕是一个宠妃,被人抓住了错处也是搓磨一番的。若是这人不得宠,那更简单,直接弄死了都没人知道。
但如果这后宫女子有了高的份位和头衔,别人再想动她,要么深度策划一番,要么逼那人激怒帝王,否则平时想要轻易的动人,却是不可能的。
基于此,莫卿然明日封妃大典能得到的封号,就愈发的重要了起来。
此时多封一级,他日就少了一段爬级的日子,对莫卿然来说,绝对是一件轻松的好事儿。
“或许,应该私下里找帝王觐见一番?”宁少诺皱眉,心底觉得这方法不太可行,可是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别的了。
毕竟是帝王的事情,鞭长莫及啊。
“不,我们不插手这件事情,但是要表现出恭亲王府的态度,明天早上,封妃之前,备一份厚礼给卿然送去。”罗锦皱着眉,按住了宁少诺的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旁边的宁少诺无奈的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一场谈话就此结束,宁少诺搂着罗锦回了帐内歇息……
第二天,是继封后之后的封妃大典。
新皇登基,总是需要一些妃子来稳固一下自己的位置的,这是其一,另一个则是需要给后宫填充些新鲜血液,开枝散叶。
恭亲王府一早就备了一份厚礼给了莫卿然,消息传到乾清宫的时候,皇帝正沉吟着拟笔,写下预封的人以及称号。
他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将莫卿然名字前原本的那个称号废除,改成了一个别的称号。
而莫卿然,在宫内一番精致打扮了之后,来到了这封妃大典上。
皇帝和皇后早就并排坐在了一起,皇后的位置要稍稍往下一下,却并不妨碍她的高贵和居高临下。
莫卿然面上十分的淡然,心底却有些波澜:这太子妃,原本看着也是个和善大度的,然而在封后之后她的性格就改变了,竟然有些揉不下沙子了,甚至曾经针对过莫卿然,多亏莫卿然机智,叫了贴身小婢叫了皇帝过来,否则当日她就要吃了亏去。
不过,想到今天在那厚礼里看到的,宁少诺给她写的信,她又不觉得挺了挺腰杆。
虽然自己的出身不高,和要论身后背景,恭亲王府不比镇国公府差。自己有何好惧怕的呢,这后宫比战场还要凶狠残忍,自己早就是知道的了,当初点头同意进宫,也是深思熟虑后的,没道理现在退却了。
莫卿然眯了眯眼睛,她知道,她的后半生,将永远在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诡计中度过,不过她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帮到宁少诺,才能和宁少诺扯上关系,才能关注着他,不失去他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挂上了淡然又从容的笑容,跟在宫女的身后,亦步亦趋。
封妃大典开始,刚开始封的是妃,扯着尖锐嗓子的大太监展着明黄色的圣旨,逐字逐句的念道。
“宁远侯府嫡女,李氏甄舒,贤良德厚,故封德妃,居延禧宫。”
“平定侯次女,张氏子叶,德恭才敏,故封贤妃,居毓秀宫。”
“……”
“莫氏卿然,温柔贤惠,故封熙昭仪,居长庆宫。”
听到莫卿然的诰封,罗锦和宁少诺相视而笑。
嫔以上,包括嫔,已是一宫之主,虽然份位扔不算太高,但起码有自己的宫殿,不必住在别人屋檐下,受人欺负。
看来还是早上送的厚礼起了作用,皇上一边心疼莫卿然,一边又掂量着恭亲王府的重量,到底还是花掉了封婕妤的字,给了莫卿然一个嫔的身份。
高坐之上,皇后虽然面色保持平静,微微发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她目光一会自镇国公脸上掠过,一会又从皇帝脸上掠过,最后定在莫卿然的脸上。
竟然是这么个玩意要先得宠了么,原本以为份位给她压的低低的,之后想要弄得她失去了宠爱还不容易,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了她一个昭仪的份位,要知道,皇后原本提的可是才人,跟昭仪差了十万八千里。
尤其是一想到最初皇上有给莫卿然封妃的想法,皇后看莫卿然的眼光就恨不得吃了她。
作为皇后,从来不在乎哪个女子得宠,她在乎的,是哪个女人进了皇帝的心底。
得宠算什么,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任她得宠个三五年,昭华老去之时,还不是要乖乖的失宠,做这后宫三千怨女中的一个。
可那种被皇帝放在心底的则不同,莫卿然才不过十几岁,又得了帝心,得宠个十几年,生几个孩子,之后哪里还有她这个皇后什么事情。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皇后冷笑着,目光自莫卿然身上挪走,落在皇帝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如果说之前纯粹是因为利益而恼怒,那么此刻皇后就是真的为自己悲哀了。
嫁了这男人近十年,却始终没有和他的心贴近过。爱情之于皇后,之于太子妃,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曾经做太子妃时,杜曼若就想过,如果太子不爱自己,也不要爱任何人的话,那也无妨。可若是有人得了太子的那份情……这么想着,杜曼若的眼神就阴冷了下来。
有一种东西,自己得不到,也不要别人得到,说的大概就是杜曼若这种变态的心理。
可是太子不是东西啊,他是她的夫,她的天,他爱上别人,她只能大度的笑纳,若是不许便是不贤,便是嫉妒,犯了七出,所以她不能拒绝,她只能笑着接纳,然后在无人之处,狠狠地咬着牙。
在莫卿然没有出现之前,太子还是没有爱上过谁的,虽然说也喜欢过新鲜的美人,但那到底只是新鲜感,时间一过,甚至不记得那美人的样子,姓甚名谁。
然后,杜曼若再悄无声息的除掉那些美人,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责罚,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个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太子妃,手上沾满了鲜血。
贴身婢女曾经问过杜曼若,为什么肯定莫卿然一定是被皇上给爱上了呢,杜曼若就惨笑。
嫁给了他十年,恩爱没有,但了解还是足够的。太子是动了真心了,虽不知几成,但太子对待莫卿然的态度,和对待那些美人不同。
男人喜欢你,是占有,爱你,是守护。这句话在当时的太子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他爱上了莫卿然,所以未曾动过直接要她的想法,反而是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莫卿然拒绝之后他便沉默,并未动用权势,强行将莫卿然抢过来。
这还不是爱,那是什么?
不过,大约皇上也不曾注意过,自己是爱上了莫卿然,而不是他自己以为的,仅仅的喜欢吧。
封妃大典落下帷幕,原本还十分冷清的后宫,一天之内就热闹了下来。
十三个美人以先后顺序被抬进了后宫,安置在了相应的宫里,其中有两个妃子,一个贵嫔,两个嫔,四个婕妤,还有四个美人。
嫔以上才有自己的宫殿,婕妤和美人是要跟着嫔以上的妃嫔居住在她们宫殿的厢房的。
两个妃子的延禧宫和毓秀宫就嘱了两个婕妤和两个美人,那贵嫔也带了一个婕妤一个美人走了,剩下的一个婕妤和一个美人,王美人住在了莫卿然的长庆宫,剩下一个连婕妤,跟了另一个伍修容离开。
当天晚上,皇上直接去了长庆宫,翻了莫卿然的牌子。
得知消息的时候,罗锦和宁少诺相视一眼,俱是咧嘴一笑。
“看来卿然要被整个后宫的女人给敌视了。”罗锦收起笑容,有些担忧的道,“封妃第一天,她就被翻了牌子,如果接下来还是她被翻牌子,那么她将被架在了这烈火上,是洒了油烹调啊。”
“|不会的,皇上若是爱惜卿然,定然不会这样做。毕竟皇上只是有些仁慈,却不傻。”宁少诺顿了顿,十分自信的道,“明日,他必然会翻其他妃嫔的牌子。”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翻卿然的牌子,让她保持在得宠的情况下,却不会宠的太过分。”罗锦猜测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皇上对卿然还真是有心了,而且这份心,很情深义重啊。”
最后五个字,罗锦说的意味深长,宁少诺在旁边点头,爱情是不由人自己控制的,他也是遇见锦儿只会才发现的。
如果不是锦儿,也许自己仍然是那个陷在仇恨中不能自拔的,每天只想着复仇的傻王爷。
如果不是锦儿,自己怎么会知道,心中藏着一个人,笑为她笑,怒为她怒,忧为她忧,哭为她哭是多么的令人迷醉的味道。
如果不是锦儿,自己复了仇,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老去,不会有人拉着宁少诺的手,说我要陪你携手到老。也不会有人靠在他的肩膀,轻声的叫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好听,让人百听不厌。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遇到锦儿,我真的不知道,我会过成怎样的生活。”宁少诺轻声叹息,无论睁眼闭眼,他的眼睛里,永远只有罗锦一个。
“没有如果,我们注定遇见,无论在哪一个空间,哪一个朝代,哪一个地方,你都一定会是我的。”罗锦仰起头,看着宁少诺英俊的侧脸,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她前倾身体,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竟然偷香爷。”宁少诺猛地睁开眼睛,戏谑的看着罗锦,道,“快点,再来一个。”
罗锦笑着锤了他一下,转身,身手灵活的从他身侧跑出,然后调皮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来啊来啊,来抓我啊。”
宁少诺见她开心,也站起身,配合着她,起身去抓她。
宁少诺抓,罗锦躲,宁少诺再抓,罗锦再躲。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耳边传来淡淡的萧声,仿佛含了浓郁的悲呛,声音更是忽高忽低,犹如一个青年在低声的哭泣,听的人忍不住悲从中来,若不是克制力强些,宁少诺险些泪流满面。
“谁,是谁在哪里?”宁少诺高声喝道,内力暗含在声音中,随着声音的散出,也跟着扩散而出。
那萧声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响起,且比方才更悲呛了,听的罗锦都有些泪眼汪汪的。
“到底是谁在搞什么。”宁少诺气急败坏的就欲跳出去查看,却被罗锦给拽住了衣袖。
“怎么了,锦儿?”回过头看向罗锦,宁少诺气急败坏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张俊美面容上满满的宠溺和纵容。
罗锦失笑,为宁少诺翻脸速度之快,也为那萧声调皮的忽上忽下,一会忧郁,一会悲呛,一会竟然又欢快悠扬了起来。
这……
这完全就是逗人的嘛。
“不要去啦,要是想出来的人,会出来的。”罗锦认真的道。
说完,将宁少诺拽着坐在了一旁的树藤上,淡然的看着远方,满含笑意的道,“有人吹乐器给咱们听,为什么不听呢。”
萧声为之一顿,片刻后,悠扬的琴声响起,那萧声又仿佛复活了一般,和琴声一高一低的应和着,仿若潺潺流水在耳边流淌,又仿若满园花香尽在眼前绽放,听的宁少诺都有些怔忪,回头看看罗锦听的一脸认真,也跟着放松身体,认真的听了起来。
琴声和萧声原本是两种不同的音色,却因为吹奏之人相似的心情而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琴声萧瑟,萧声便低沉,琴声孤寂,萧声便呜咽。
琴声伴着萧声,萧声伴着琴声,听的罗锦如痴如醉。
“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躲着鬼鬼祟祟的,出来一见。”
这一会子,心平气和下来,宁少诺也知道来人是谁了,当下大声喝道,希望引对方出来。
哪知他丝毫打搅不了对方,因为那琴声和萧声并没有中断,甚至没有改变大小,而是站在原方位继续弹奏,一直到一曲完毕,琴声和萧声逐渐微弱到听不可闻,罗锦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情绪微微有些低落。
“他们走了。”她将头靠在宁少诺的胸前,声音低沉,“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一面呢。”
“也许是见比不见更好吧……”
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宁少诺,如今见罗锦情绪降落了下去,赶忙安慰罗锦,“或许他们是来报平安的,想告诉你他们都很好,却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用了琴声和萧声,来告诉你一声,与你告别。”
“或许吧。”罗锦低下了头,回想起这一个吹箫一个弹琴的男子,一个白衣玉面,一个红衣妖孽,不禁微微一笑,道,“他们以为他们不露面我就不知道他们是谁了么,玉如风,沈溱,哼,敢这样逗弄,下次见面,要他们好看”
说完,装着气哼哼的回了泽华院。
宁少诺跟在她身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能说,其实他心底也是希望玉如风和沈溱不要出现了吗。
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去,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
哦呵呵。
从此,这个世界上,他们之间真正的再无旁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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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新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