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哭闹?”
皇后微微一笑,神情却十分冷峻。
“传令下去,玉婕妤未能保住龙胎,本应有罪,念在她也痛失孩儿,故不予以惩罚,并赐锦缎十匹,贡品珍珠五魁,红宝石一匣,若是继续哭闹,则贬回原本份位。”
这懿旨一下去,玉婕妤所在的紫苒宫偏殿立马安静了下来。
后宫的女人往往都是最识时务的,痛失了孩子的确痛苦,但实惠却是来的更重要的。不管如何,玉婕妤总算靠着这孩子成功的成为了婕妤,虽然依旧不能自称“臣妾”,却总算是摆脱了“贱妾”的自称。
至于那害的她失去孩儿的人,虽说凶手已经自裁,但熙昭仪是幕后主谋,已经深入了后宫各个女人的心底。
明面上,这件事情随着王美人的死去,已经熄灭了,过去了,翻篇了。
但实际上,后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清楚,这,根本不可能过去。
莫卿然坐着龙撵回到了长寝宫,她面带笑容,十分得体的送走了抬龙撵的太监,回过头进入长卿殿的时候,面上却如同施了术法一般,笑容褪却,只剩冷然。
晚翠和晚杏跟在她后头,皆低着头,小心翼翼,仿若行走在蝉翼上面,小心异常。
彼时天色已经黢黑,晚翠见状索性关上了长寝宫的宫门,最后又掩上了长卿殿的大门,这才小心的跟在莫卿然身后,低声讲道,“娘娘,如今皇上虽然没让您被带走,带这最控制不了的就是人心啊。再加上您被皇上抱着送上龙撵被看到,以及王美人不清不白的死,这后宫里,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莫卿然单手扶在长椅上,听到晚翠的话,手倏然停在了那里。
片刻后,她启了启唇,淡声道,“本宫从来就没有想过以退却的方式躲避那些明枪暗箭,从前是皇上定夺了本宫在众人之前展示的恩宠,并不代表是本宫想要的。倒是现在,本宫觉得极好。”
她自称本宫,又挺直了脊梁,一股气势扑面而来,令晚翠和晚杏不自觉的跪了下去。
那是一种对上位者的臣服。
莫卿然扬唇微笑,白皙细嫩的指尖自紫檀木雕花长椅上轻轻抚摸而过,明亮的白色和深沉的紫红色交相映衬,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异美丽。
这后宫的狂风暴雨,终于要来了,不是么。
进宫数月,皇帝出于对莫卿然的保护,一直低调的宠爱,未曾大肆宣扬对莫卿然的宠爱,也让她一直屈居在这小小的昭仪之位上不得高升。
也许这对一个追求安逸的女子来讲,是一种很好的状态——帝王不动声色的宠爱以及不会成为后宫众人中的眼中钉。
但这却不是莫卿然的追求,她之所以进宫,无非就是想身处高位,对宁少诺的权力稳固做出帮助。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谁会甘心进入这巨大的牢笼……
至于那帝王的宠爱,莫卿然不知真假,但她心底装了一个人,便再也装不进另外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对她再好。
“这波折,有时候会让人摔跟头,但有时候,也会成为人的助力,且看怎么用了。”莫卿然微微一笑,手指松开紫檀雕花长椅,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或许,自己该有个孩子了。
生子,是后宫女子晋位的最常用也最好用手段。
当天晚上,莫卿然睡得很好,以至于第二天稍微起的有些迟了,还好今天无事,也不用去皇后宫里请安。
晚翠进来给莫卿然梳头的时候,将宫里这一夜的变化告诉了她,“玉婕妤那边果然闹了起来,皇后恩威并施的安抚了一下,皇上今日早朝给玉婕妤的父亲升了官,于是紫苒宫那里就沉默了下来,不再闹腾了。”
“唔,看着不闹腾了,但玉婕妤心底肯定是有怨气的,放心吧,她迟早会来长庆宫闹腾的。”莫卿然盈盈一笑,似全在掌握之中。
这时,晚翠已经给莫卿然梳好了头,莫卿然对着镜子中妍丽逼人的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自梳妆匣里拿出一根白玉镶珍珠簪子,轻轻的插在了浓密的黑发中。
“晚翠,你去找你的主子,要他帮我安排一个太医,就说……”扶着晚翠的手自梳妆台前起身,莫卿然沉思了一下,随后对晚翠进行了一番叮咛嘱咐。
“是娘娘。”晚翠点头,将莫卿然讲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见状,莫卿然笑着点了点头,内心却在不停地思考,玉婕妤会忍到什么时候来闹腾呢,大约得出了小月子吧,她流产伤了身子,起码得五六日才能起床,等有力气来长庆宫闹腾的时,得是月余了。
那计划实施的时候,可不能真的摔了鸡蛋,脏了石头。
想到这里,莫卿然嘴角微笑加深,眼底却露出一丝冷酷无情之色。
好在半月之后,莫卿然的小日子来了,再加上皇帝最近公务有些繁忙,后宫都少进了,她也没得到机会侍寝,所以当一个月后,玉婕妤恢复了生机,来长庆宫找莫卿然麻烦的时候,莫卿然幽幽的笑了。
她一直准备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了。
这天,正好是玉婕妤流产后一个月,经过了一个月的休养生息,各种滋补后,玉婕妤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身子骨也有些瘦弱,但说话间那股子辣意,却扔存留齿间。
这日,阳光正好,莫卿然正坐在长卿殿前晒太阳,并看晚翠浇花。本是岁月静好的时候,却被一批气势汹汹的闯入者,破坏原本悠然的意境。
而玉婕妤,正是这批闯入者的头领。
今日她穿着粉色薄纱长裙,为了提气色,头上故意簪了一朵粉色娇嫩月季花。好在她年轻,否则还真压不住这身装扮。
“妾见过姐姐,今日闲来无事,特来姐姐这里拜访,不知姐姐安好否?”玉婕妤倒并未直接上来找麻烦,她闯进长庆宫之后,先是装腔作势的对莫卿然福了一福,随后寒暄似得讲了一些话。
莫卿然心里明镜似得知道她要来干什么,但面上该敷衍的还是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