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分析的不无道理,若是这中间真有这样的变故,那么就很难说明白赵谌带着僚人攻打南抚州,并且杀了陈龙树动机了。
李二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派人亲赴岭南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最重要的是,李二也不希望,赵谌最终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所以,这次派人看看也好,如果有可能,李二希望能够将赵谌说服,一并回到长安来。
颜师古还想说什么,李二不等他开口,便抢在颜师古前面,开口说道:“中书之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岭南之事尚不明确,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的,即日起通知江、岭等州,密切注意岭南变向!”
李二这话一出,殿中的众臣顿时便没了意见!
接下来便是选定去岭南的人选,这次去岭南不光是要查明岭南的事情,而且还要有可能将赵谌说服,一并带来长安。所以,这个人选自然是秦程两家头上。
“老臣正好身体欠佳,岭南还是由老臣亲赴一趟吧!”李二的意思表露出来,秦叔宝立刻便出班奏道。
如今,岭南出了这样的事,秦叔宝心里其实也有些恍惚,若是赵谌真的少年心性,心中怨恨之下,听了冯盎的蛊惑,悍然站到了大唐的对立面,他正好可以去阻止了。
李二一听秦叔宝主动请缨,立刻便答应了下来,正如秦叔宝所想,李二的意思也是希望,不管赵谌是否站到了大唐的对立面,那么由秦叔宝或者程咬金,任何一人去,都能说服赵谌。
计议已定,众臣告辞离开,李二独独将秦叔宝留在了甘露殿,君臣两个坐在甘露殿里,说了一下午话,直到傍晚时分,秦叔宝这才告辞李二,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回到府上时,秦叔宝发现程咬金已经在秦府上,等候他多时了!
“陛下,什么态度?”程咬金一见秦叔宝进屋,立刻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上次,陛下让他去秦岭叫赵谌时,可只是答应了赵谌将学宫给他,结果惹得赵谌彻底死了心,一走便是直接到了千里之外的岭南。
程咬金担心的是,这次陛下会不会还来这么一处!
“陛下的决心很大!”秦叔宝想着大殿里,李二给他说的话,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能让赵谌这混账小子回来,陛下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说说!”程咬金一听这个,立马来了兴趣,望着秦叔宝迫不及待的问道:“该不会是直接封爵吧?”
秦叔宝闻言,点了点头,望着程咬金道:“不止!”
程咬金的嘴巴立刻震惊的张大,都能活活塞进一个鸡蛋了!
封爵!还不止!那还要什么?
“老夫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秦叔宝对此的兴趣不高,望着对面一脸犹自震惊不已的程咬金,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担心的是,这混账该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那以老哥对这小子的了解!”程咬金一听秦叔宝这话,神情登时也变得凝重起来,望着秦叔宝道:“老哥认为,这小子会不会真的站到咱们的对立面去?”
“老夫也说不准了!”秦叔宝皱着眉头,叹口气道:“这次小子心里受了极大的委屈,少年心性,若是再有人趁机利用一下,怕是就难说了!”
“嘿,这混账他敢!”程咬金闻言,立刻便吹胡子瞪眼的嚷嚷道:“若是他敢做出这等事,别说是陛下,俺老程第一个带兵过去,倒要尝试一下他那狗屁的地狱之火!”
“但愿不是这样吧!”秦叔宝说道:“如果真要是,到时老夫也不答应,便是拽,也要将这小子拽回来!”
厅堂那里秦叔宝跟程咬金还在讨论赵谌的事,窗口那里照例出现一个偷听的人影,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姐弟俩,而是只有秦怀道一人。
听着屋子里有关于赵谌的对话,秦怀道听到后来,悄悄的往后退一步,而后,撒开双腿就飞奔向后宅。
“姐!姐!猜猜我听到什么了?”人还没进后宅,秦怀道的声音,已经传入了后宅中,正在后宅的院子里,晒着太阳的秦夫人跟秦玉颜,听到秦怀道一惊一乍的声音,俱都皱着眉头,望向门口。
“姐…呃!”秦怀道一脸兴冲冲的飞奔进后宅,刚刚开了个口,目光接触到秦夫人责备的目光,立刻便耷拉下脑袋,规规矩矩的向秦夫人躬身一礼。
不等秦夫人开口责备,便一脸痛苦状的道:“孩儿这就回房去读书!”
说着话,便果然转身向着书房走去,不过,转身时,却使劲的冲着秦玉颜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秦玉颜。
“娘,我去给阿弟磨墨!”秦玉颜一见弟弟向他拼命眨眼,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在秦夫人怪异的眼神里,快速的说了一句,便转身飞快的向着书房走去。
“姐,你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书房里,秦怀道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秦玉颜进来,立刻便一脸得意的冲着秦玉颜说道。
这种秘密对他一个小孩子而言,要是没有个人分享一下,那真是要憋疯的。
随后,不等秦玉颜去猜,秦怀道便一脸兴奋的将刚刚他在窗外听到的,关于赵谌在岭南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给了秦玉颜听。
岭南?那登徒子,竟然跑到岭南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秦玉颜听到赵谌竟然就在岭南,登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他的人呢!
“还有呢?”秦玉颜愣了片刻,忽然,又望着秦怀道问道。
秦怀道听的其实不全面,就只是听到了个赵谌在岭南,而后,陛下派他老爹赶赴岭南去的事情,具体的却是不甚了了。
看到秦怀道摇了摇头,秦玉颜顿时气的一跺脚,对着秦怀道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真笨!”
话音落下,秦玉颜便拉开书房的门,在秦夫人惊诧的目光里,提着裙裾向着前院的厅堂飞奔而去。
书房里的秦怀道,莫名其妙的眨巴着眼,实在有点搞不懂阿姐这是怎么了?明明这段时间,总是在打听小谌哥的事情,他都说了的啊,小谌哥就在岭南,为何还说我笨呢?
少年人搞不懂这类事,只好对着桌上的经史长长的叹了口气,决定回头还是跟刘虎儿那小子分享一下去。
岭南距京师隔着千里之遥,秦叔宝这一往岭南出发,自然不可能像赵谌一样,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要准备的事情很多,足足忙活了三天,这天一大早,秦叔宝这才带着一百家将,连同李二派的五百唐卒,这才浩浩荡荡的出发。
李二远远的站在宫殿里,手里拿着当初从赵谌抢来的望远镜,目送着秦叔宝一行几百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长安城,直到看不见时,才转过身对着身旁的长孙露出一个苦笑。
程咬金一一路送着秦叔宝来到灞桥,老哥俩刚刚拱手告别,就见远远的一辆车架驶来,到了近前,从车上下来一名面容清癯的青年,正是寄住在赵府的马周。
而马周的身后,则还跟着一名小丫头,一袭湖绿色的襦裙,模样俏生生的,正是赵谌收留的小麦。
而自小麦之后,车架上又分别下来刘虎儿一家三口,自从当日刘成被罚去百骑自领刑罚,熬过了那刀山火海以后,刘成便彻底成了赵府的人了。
“你们去岭南干嘛?”这几人一下马车,便来到秦叔宝的面前,请求秦叔宝带着他们一起去岭南。秦叔宝一听,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此行是去揪那小子回来的,你们这要是跟去了,那算啥?
秦叔宝立刻摇头拒绝,可谁料这一摇头,那边的小麦立刻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跪倒秦叔宝面前,哭着求着,叫秦叔宝说什么也要带着她去岭南。
小麦一哭,那边的刘成一家也跟着跪在秦叔宝面前,求秦叔宝带着他们一起去岭南,马周也是对着秦叔宝躬身一揖,态度坚定无比。
看到这样的情景,秦叔宝顿时无奈的望向一旁的程咬金,程咬金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对着秦叔宝微不了差的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白,既然,如今还不明确赵谌那混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将这些人带去也好,尤其是那个小麦丫头,便是赵谌真的犯浑了,见了这些人,说不准还能回心转意!
好吧!秦叔宝一见程咬金点头,当下便答应了,带几人一同前往岭南。反正此一去也是千里之遥,多几人不多,少几人不少!
“姐,你不舒服啊?”秦玉颜的屋子里,秦怀道一脸惆怅的望着坐在那里发呆的秦玉颜,忍了许久,终还是禁不住开口问道。
自从那天听到小谌哥在岭南的事后,阿姐就开始变得这样了,整天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也不去,跟谁也不爱说话,愁的秦怀道抓耳挠腮的,可就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阿姐,你是不是也想小谌哥了啊?”秦怀道看看秦玉颜下巴枕在,并拢的膝盖上,依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于是,唉声叹气的坐到秦玉颜身旁,目光忧伤的望着外面,随意的开口问道。
然后,正在后宅里晒着太阳的秦夫人,便骤然听到女儿房间里,传来的小儿子凄惨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