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真不会打算带着一家老小去城外捉虫吧?”从太极殿出来,赵谌正好跟魏镜子走在一起,目光向着四周望了一眼,随后,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魏某身为秘书监一职,岂可能撇下本职,前去城外捉虫!”刚刚还在大殿上,一副痛心疾首的魏镜子,此刻已经又换上了一副不迟到早退的好官员模样,正义凛然的对着赵谌目不斜视的道。
“我勒个去!”赵谌看到魏镜子瞬间便变换的嘴脸,简直都要惊呆了!
果然不愧是跟李二君臣两人搭了半辈子戏的人物,这脸变得,都快赶得上川剧脸谱了。
“长安侯很奇怪?”魏镜子原本直视着前方的人,看到赵谌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忽然停下来,望着赵谌问道。
“何谓人臣之道?阿谀奉承,迎合君上,那不是为臣之道!”随后,看到赵谌点了点头,魏镜子这才接着道:“为臣者,便是时时能提醒君上,哪怕明知君上的做法是明智之道,可若是有瑕疵了,那就必须提醒君上,这才是合乎为臣之道!”
“魏老一番为臣之道的见解,当真叫人受益匪浅!”赵谌闻言,立刻便冲着魏镜子躬身一揖,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模样。
只不过,刚刚才佩服完了魏镜子,抬起头来时,便又望着一副正义凛然的魏镜子道:“魏老既是如此谨守为臣之道,那便理该为君分忧才是,对也不对?”
“……”听到赵谌这话,再看看赵谌一脸仰慕他的样子,本来镇定自若的魏镜子,也不知为何,忽然间脸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便听的赵谌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就在想,魏老府上的那些虫卵,就不必送到侯府来了,免得有损魏老的清誉之名!”
说要这话,赵谌再不理会,身后脸颊抽搐的跟跟抽风似的魏镜子,抬头挺胸就向着东宫而去。
竟然,当着大殿那么多人的面,反对李二用粮食引鸟捕虫,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无不再说这种方法是昏聩之策。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殿外给他讲什么为臣之道,说什么明知李二是对的,也要站出来反对!
真是丫丫个呸的,不知道这办法是他长安侯出的吗?
好了,既然你魏镜子那么正义凛然的,那就干脆正义到底吧,蝗虫卵的事,自己想办法去卖掉!
眼看着赵谌的身影已经走远,魏镜子的脸颊还在使劲的抽搐着,从昨天开始,他也‘病’了,所以,府上现在已经收购了很多的蝗虫卵。
本欲今日傍晚,就送到侯府去的,结果,赵谌刚刚的一番话,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看来,今晚这家是回不去了啊!
“魏兄需要某家去跟长安侯说吗?”一旁早将两人的对话看在眼里的房玄龄,这时候走上前来,嘴里说着近乎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当场笑出来了。
“不用了!”魏征听闻房玄龄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冲着房玄龄无奈的笑笑道:“大不了,魏某今日不回去便是了!”
这话刚刚落下,魏征又尴尬的一笑说道:“方才魏某只顾着跟陛下那里说话,倒是忘了这法子,乃是长安侯所出!”
“魏兄也是的!”房玄龄听到魏征这话,顿时开怀大笑一声,望着一脸尴尬之色的魏征道:“如今的长安侯,可不像是之前了,凡事还能装傻充愣喽!”
“…倒也是!”魏征闻言,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愣,旋即也跟着大笑起来,轻捋着颔下的胡须,望着房玄龄道:“若是换做之前,怕是长安侯顶多苦笑一声作罢了!”
李承乾早就等在东宫,今日,他找赵谌过来,就是为了商讨那十个钱庄,也比不上的大买卖的!
那天,在初一的皇室家宴上,赵谌只跟他匆匆说了个大概,只说是有个十个钱庄,都拍马不及的大买卖。
可惜,具体到底是什么,他却一点都不知情,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心里,今日找赵谌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赵谌来到东宫时,李承乾已经叫人泡好了茶,上等的茶叶,出自宫里最好的炒茶师傅,自然也算是赵谌的半个徒弟了。
不过,人家青出于蓝胜于蓝罢了!
“现在该说了吧!”李承乾坐在赵谌的对面,身子微微前倾着,目光微微有些激动的望着赵谌,语气充满希冀的开口问道。
“不忙!”赵谌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张椅子上,跟个后世某老大似的,望着李承乾道:“敢问这位太子殿下,你总不会空手套白狼吧?”
“俗气!”李承乾原本前倾的人,听到赵谌这话,立刻便气的做直了身子,没好气的端起茶杯惬意的呷了一口,这才舒服的呼了口气,望着赵谌说道:“钱钱钱,就知道钱,咱们除了钱,就不能谈点别的?”
“可以啊!”赵谌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望着李承乾,悠然自得的说道:“过段时间,我要带着加甲乙班的学生,在长安盖一所大剧院,太子殿下认为那里合适?”
“大剧院?”李承乾听到赵谌这话,神情微微错愕一下,望着赵谌疑惑的道:“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赵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望着李承乾道:“实践出真理,建筑学本就是一门很复杂的学派,里面方方面面的知识,都有所涉猎!”
李承乾错愕的张大嘴,感觉从没有过的荒唐,甲乙班里,多是勋贵世家的孩子。
而单单就是李泰的身份,便是尊贵无比,赵谌竟然异想天开的,带领这些勋贵世家子弟们盖房去。
实践出真理,这是赵谌从隐门身上看到的,岭南的那座隐世学宫,就是公输斗等人的试验品,结果,事实证明,公输斗等人在那里学会了很多的东西。
他留在大唐的时日,可以进入倒计时了,没时间再在学堂上,一堂课一堂课的灌输书本知识了,所以,为了让他们尽快的掌握自身所学,只能是这么干了!
“会同意?”李承乾认为这是赵谌的异想天开,都是勋贵世家的孩子,岂可能为了学问的事情,自甘堕落呢!
“为什么不同意!”赵谌得意的冲着李承乾笑笑道:“就你整天眼睛里看到的是钱,就不能容许他们,眼睛里只有学问吗?”
“打住,随你便吧,反正我没意见!”李承乾最烦的就是有人说他掉钱眼里了,一听赵谌的刮话风不对劲,立刻便冲着赵谌摆摆手,一脸诚恳的望着赵谌说道:“还是说说,你那个大买卖吧!”
“你当才说了,不掏谈钱的!”赵谌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望着李承乾道。
“行,你狠!”赵谌这话一出,李承乾顿时气的指着赵谌,嘴角使劲抽搐着,旋即泄气似的低下头,闷声闷气的道:“已经在凑了,可惜还是没能凑够那么多金子!”
说这话时的李承乾,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跟喜儿他爹似的,就差没当场喊出,宽限他几日的话了。
“唉,最是看不惯你这模样了!”看到李承乾这副垂头丧气的表情,赵谌顿时也跟着坐在李承乾对面的椅子上,望着李承乾叹息道:“就凭咱两这关系,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为难吗?”
感动啊,这才像他们之间的话,什么钱财,什么金子,都统统滚一边去,真情友谊才是世间最珍贵的啊!
“谌哥儿,啥话也不说了!”李承乾听到这里时,脸上露出感动的快昏过去的表情,对着赵谌使劲的竖了竖大拇指,说道:“你放心,你帮我先垫付的,等我凑够了金子,一两都不会差你的!”
“这话可是见外了啊!”赵谌听到李承乾这话,脸色立刻便黑了下来,目光望着李承乾道:“我既说了垫付,那就没打算让你还我的,咱们什么关系啊,为了几两金子,还能算这么清除?”
“好!”李承乾露出一张苦脸,等到赵谌谦虚的话音刚落,立刻便干脆利落得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记下这个情了!”
“这才像话嘛!”赵谌丝毫也不觉的李承乾的话,前后落差很大,闻言后,立刻便对着李承乾,笑呵呵得说道。
只不过,这话刚刚落下,赵谌就忽然有些为难得望着李承乾道:“其实,今日过来,我还有件不情之请!”
看到李承乾投来疑问的眼神,赵谌顿时面带尴尬之色的说道:“承乾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收集一些瓷器什么的,尤其是越瓷之类的,你懂哈!”
越瓷就就是宫里的官窑,只有皇宫里才有,等闲人家,根本就不敢享用,收藏倒是可以的。
“要多少?”李承乾的眉心,微微跳动着,赵谌明摆着就是在跟他讨要宫里的瓷器,可刚刚赵谌才说过,要帮他垫付金子,这会儿他便不好拒绝了。
“各样来一副如何?”听到李承乾这话,赵谌毫不客气的望着李承乾,一张口便是有种让李承乾想要抓狂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