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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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出江湖的高欢(2)

媒婆们开始对着娄昭君放连珠炮,把自己的事主夸成了一朵花,这个气倒宋玉,那个羞死潘安,但全部被娄昭君拒绝。她想要得到的那个男人,并不在这些每天只知道飞鹰跑马的富家少爷里面。

直到有一天,娄昭君在一次逛街时,偶然间看到了正在城中服役的高欢。面对这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大头兵,娄昭君眼都直了,脸色绯红,芳心大动,大惊曰:“他就是我要等的男人!”

娄昭君和西晋的豪门小姐贾午一样,敢爱敢恨,她看上的男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男人抢过来。贾午敢深更半夜的“偷男人”,娄昭君就敢暗中向高欢抛媚眼。

其实不用娄昭君去抢,像高欢这样穷嗖嗖的丘八爷,根本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嫁过去倒是容易,吹吹喇叭放盘鞭炮就OK了,关键是,他养得起吗?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个穷光棍受苦?所以,娄昭君发动的是一场没有敌人的战争。高欢,注定是属于她的。

无论是什么时代,在正常情况下,凡是有点社会地位的女人,都不会选择一个穷光棍当老公,反过来也是一样。否则,在圈中岂不让笑掉大牙?与其说这是爱情,不如说这是面子。正因为如此,富家女爱上穷小子,或富家少爷爱上穷家女的故事才能成为传奇。物以稀为贵,事以少为奇。传奇多了,也就不是传奇了。

娄昭君让自己最贴身的丫头秘密去找高欢,说明了娄昭君的意思。

天上有掉馅饼的,也有掉板砖的,但很少有掉老婆的,偏偏高欢就能交上这份桃花运。高欢做梦都笑醒了,抱着枕头嘿嘿傻笑。男欢女爱,人之本性。阿Q想和吴妈困觉,这是男人正常生理和心理反映,没有才是怪事。

谁说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不要小看癞蛤蟆,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癞蛤蟆也能变成蛤蟆精。娄昭君看中高欢,不单纯是高欢的相貌堂堂,更重要的是,她一眼就能看出高欢不是凡品,将来必成大事,所以投资狠砸这个潜力股,最终让她赚的盆满钵溢。

但对高欢来说,笑完之后,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一贫如洗,拿什么娶娄小姐?别说华堂大屋,他连个最简陋的蜗牛壳子都没有。做为世界珍稀动物,蜗牛壳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高欢穷的叮当响,哪里能买得起蜗牛壳子?就算娄小姐不嫌弃他,娄家的老爷太太岂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光棍?

这事难不倒娄昭君,不就是彩礼吗?她出这笔钱!娄昭君经常派心腹人暗中给高欢送钱,让高欢拿着这笔钱,光明正大的来迎娶自己。钱的问题解决了,高欢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来到娄家,把钱拍在桌子上,说我要娶你们的女儿。

娄昭君的父亲娄干对女儿的选择非常不满,放着那些达官显贵的公子你不要,偏偏选这一个来路不明的高欢。而且娄干也不知道高欢所谓的彩礼钱,实际上还是从他们娄家拿过去的,羊毛从来都是羊身上拔下来的。娄昭君铁了心要嫁高欢,娄干和夫人拗不过女儿,再加上高欢拿出了足够的彩礼钱,他们只好勉强答应了这桩亲事。

从此,一个传奇男人和一个传奇女人,联袂上演了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传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往往都会站着一个贤惠的女人。当娄昭君默默的站在高欢背后时,高欢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

娄昭君嫁给高欢之后,她需要替高欢做两件事,一是替高欢生儿育女,二是为高欢的事业提供资金支持。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不给人家塞银子,谁给你办事?收了钱都未必办事,更何况你一毛不拔?

宋江之所以人见人爱,关键是宋押司肯砸银子。同样的道理,高欢要想结交更多的江湖好汉,没钱绝对不行。所以娄昭君经常拿出大笔银子,交给丈夫,让他上下打点,为日后的事业铺路。最让人佩服的是,娄昭君还是高欢的幕后军师,高欢后来的成功,娄昭君要记上头功。

自从高欢傍上了富姐,手头也宽绰了,能买得起马了。加上高欢用老婆的银子喂饱了上司,高欢从一个大头兵升级为队主,当上了小头目。由于高欢在军中的表现比较出色,所以他又升任为函使,专门负责地方与京师洛阳的信息沟通,相当于驻京办的办事员,这是个肥差。

高欢做了六年的函使,经常去洛阳公干,见识了洛阳的繁花似锦,对出身贫寒的高欢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但在北魏神龟二年(公元519年),高欢最后一次从洛阳回来后,他立刻散尽家产,广交天下豪杰。家人对高欢这个没头没脑的举动感到不解,高欢给出的理由是天下将乱!

其实这时的北魏正处在铁腕太后胡氏的统治时期,北魏王朝的国势依然如日中天,军事强大,经济发达,文化昌盛。但高欢却在一片繁荣的假象中看到了北魏不久必然大乱的苗头,原因是朝廷重臣张彝被打事件。

冀州大中正张彝及其次子张仲瑀坚决反对提高武人集团的社会地位,“不使预在清品”,得罪了武人集团。这些人对张彝恨之入骨,羽林军千余人闯进尚书省,要捉拿张彝及其长子张始均,结果张彝不在。这伙强人又窜到张彝家中,将张彝几乎打死,烧死张始均,张仲瑀被打成重伤。这起武人对文人的恶性报复事件轰动朝野,但朝廷已经渐渐失去了对武人集团的控制力,不敢得罪武人,所以对这伙人无法无天的行为视而不见。

历代王朝的中后期,凡是出现武人专横跋扈的现象,说明这个政权距离军阀割据已经不远了。虽然朝廷暂时还维持统一局面,但此时的北魏局势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一个火星,就将引发一场空前的大爆炸!

高欢嗅出了异味,提前抬脚溜了,这就是枭雄与众不同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依然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就像三国东吴大臣薛珝出使蜀汉回来后,孙休问薛珝蜀事如何,薛珝回答:“燕雀处堂,子母相亲,自以为安也,突瘳栋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祸之将及。”

高欢不是半仙,更不是铁嘴神算,但他绝对是一个有政治预见力的强人。也许在高欢的潜意识中,他苦苦等待的,就是天下大乱。只有这样,像他这样出身社会底层的边缘人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拥有财富,未必能得到天下,但得到了天下,必然拥有财富。所以高欢告诉亲友:“朝廷政治昏乱,天下就要乱了,与其死守这些钱财,不如拿这些钱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高欢为人豪爽,再加上孔方兄鸣锣开道,所以身边聚集了不少同样不安分的朋友,比如尉景、段荣、蔡俊、司马子如、刘贵、贾显智、孙腾,另外还有一位铁血枭雄——羯人侯景。其中尉景是高欢的姐夫,高欢小时候就寄养在尉景家中,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高欢的预见,果然在几年之后就应验了。正光四年(公元523年),破六韩拔陵撕下了北魏帝国的最后一块摭羞布。

两年后,柔玄人杜洛周在上谷做起了山大王。高欢觉得杜洛周是个潜力股,便带着家眷朋友投奔了杜洛周。高欢近距离观察杜洛周后,沮丧的发现,他买错股票了,一时眼浊,买了一只垃圾股。

换成别人,也许就卷铺盖走了,另投大哥发财。高欢做事够狠,他想既然杜洛周不成器,不如取代他,利用杜洛周的资金,自己开公司做老板。不过还没等高欢下手,他的阴谋就被杜洛周发现了。杜洛周大怒,要杀高欢,高欢带着家眷狼狈出逃。

这时高欢有了一个儿子,就是后来的花花大少高澄。另外至少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后来东魏孝静帝元善见的皇后。娄昭君胆颤心惊地怀抱一双年幼的儿女,骑着一头牛,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跟在她的男人身后,在苍茫大地间夺路狂逃。

在这种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危险时刻,不知道娄昭君是否后悔嫁给这个穷酸男人?应该没有,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或者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和买股票一样,看准了一只潜力股后,咬定青山不放松,直到牛市的到来。

也许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年幼的高澄好几次从牛上掉下来,当然这也可能是牛背太滑的原因。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高欢急的直骂这小崽子是个祸水。高欢一狠心,取出弓箭,准备射死高澄,以争取逃命速度。

娄昭君不忍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大声呼叫段荣帮忙,段荣跳下马,将高澄抱在怀里,这才躲过高欢这一箭。好在高欢命不该绝,侥幸逃过了杜洛周的追杀。

高欢可谓是刘邦的忠实粉丝,刘老爹当年就玩过这一手。刘邦在彭城兵败后,被项羽追的满世界逃窜。刘三爷嫌车里人太多,咣咣两脚,将刘盈和鲁元踹下了车,好在又被夏侯婴捡了回来。

跳槽的高欢并不愁没有买家,满世界都是山大王,去不了桃花山,那就上二龙山,总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高欢投奔了当时事业已经做得非常大的葛荣,但可能是高欢同样瞧不起葛荣,在葛荣那里领了几份工钱后,突然炒了葛荣的鱿鱼,投奔了实力比葛荣更强大的秀容川契胡族大酋长尔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