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也杀死了?”
“没有,只是使他受了伤,但是巴鲁德·阿马萨特后来用枪托打死了他,因为他已经没什么用处。”
“这样一个无赖!啊,要是我把他弄到手的话!开始吧,你们两个!”
我的同伴们让我坐下并出去抬屠夫的尸体和穆巴拉克的时候,我听见一种可怕的呻吟。看守还没有死。哈勒夫回来的时候,不得不灭火。在火光下,我们看见这个老头的灯放在板凳上点着了。
现在,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呻吟者了。他的样子很恐怖。我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枪托把他头盖骨敲裂了。他不可救药地失败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
“哈勒夫,你用我的非斯帽去打点水来。”
这顶帽子很厚,可以减缓渗水的速度。我们给这个垂死的人嘴里灌了一点水,并多次给他的头部浇水。不一会便有了效果,他的眼光变亮些了。现在,他用一种目光看着我们。我们注意到,他是开始思考问题了。
“你认识我们?”我问。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你就要站在永久法官的面前了。你知不知道,谁弄碎了你的头盖骨?”
“巴鲁德·阿马萨特。”这个从埃迪尔内逃出来的看守轻声地说。
“你相信,你是为他作了善事。你是一个被拐骗者,安拉将原谅你,如果你现在感到悔恨。我问你:穆巴拉克就是舒特?”
“不。”
“那谁是舒特?”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在沙尔达赫,离一个名叫魏察的村子不远。”
“在卡尔坎德伦的北边?”
他点了点头,他似乎再也不能说话了。他的回答完全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小,我只好把耳朵贴近他的嘴,才可以听见。
“本尼西,他死了!”哈勒夫同情地叹息。
“取水来!”
哈勒夫走了,此时对他的任何帮助都显得那么多余,因为是我们杀死他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们把这两具尸体连同穆巴拉克都挪到茅屋的第二个房间里去,”我决定,“行政长官可以来处理。”
“长官,那个老头睁开眼睛了。他醒过来了。”奥斯克说,并且用灯照着穆巴拉克的脸。
哈勒夫马上蹲下去,证实一下,这是不是真的。这个老罪犯确实清醒了过来。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有知觉的。并且我发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
“你还活着,老骨头?”哈勒夫愚弄他,“非常可惜,子弹没有把你打死,否则,你就得不到这样的下场了。你要痛苦地死去,预先尝尝在地狱里等待着你的那种欢乐滋味。”
“混蛋!”这个老恶棍咬牙切齿。
“你这个罪恶滔天的家伙!你想要我们饿死,折磨死?你这个大笨蛋,是不是认为,你有能力囚禁这样著名、这样能干的英雄?我们穿过石头,从铁与矿石中跳来跳去。可是你自己,却徒劳地在陷阱中呼喊救命,乞求清凉饮料。”
这当然只是一种空洞的威胁。这个受伤者被安排在茅屋的后房,放在尸体之间。一点点死亡的恐惧是不足以使这个魔鬼伤心的。
我对轿子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得出结论,轿子的四壁是可以拆除的。我派人把它拆了,一路上我就能舒展手臂了。我拿着打狗熊的猎枪,端着枪杆。在踏上归途之前,我们把火熄灭了,把穆巴拉克的绳子解开了。他可以站起来,自由走动。不过,我们用大门栓把铁门拴住,让这个老家伙处于恐惧之中,担心在这儿得不到救助,要一直待到底。
如果没有已经开辟出来的路,夜间在森林中行走是艰难的,何况还有一乘轿子。不过,我们还是保持着预定方向。同伴们的脚步尽量轻。哈勒夫拿着手枪,我的左轮时刻做好射击准备,以应付各种情况。
走出森林后,我们向右拐,向着斯勒托夫斯卡行进,那儿有空旷地带。这是一条弯路。走这条路,可以避免战斗。如果真的发生战斗,我们则会凶多吉少。我们幸运地到达了我们的客栈。我住前面的客房,一个“好房间”。伊利亚斯坐在那儿。他一见我们,就从座位上跳起来。
“长官!”店主吃惊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上哪儿?”
“去卡拉托瓦。”
“谁说的?”
“楚拉克。”
“你的意思是说他来过这儿?”
“到过。他要走了你们的马。我对他说,我不能给他,因为你收回了全权。他听了非常气愤,并威胁我说,你会生气的。他说,你必须到卡拉托瓦去,你到以后才能找到马。”
“我应该想到会有这一招!他骗我的马,不仅是为了马,而且是要我的命。”
“要命,你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们可以对你述说许多事。屠夫死了。”
“出事了?”
“嗯,我用枪把他打死了。”
“打死了?”伊利亚斯惊叫起来。“你?当然,这是一次意外,对于他,对于他的家庭,也对于你。”
“对于我,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的?”
“这样说吧。我并不想杀他,但是我的子弹要撞他。”
“这么说,你是故意杀人,我必须把你作为杀人犯逮捕。”
“我坚决反对。你不是对我说,屠夫是阿尔巴尼亚山民吗?”
“是的。他甚至于是米里迪特人。”
“就是说,他根本不是这儿出生的?”
“是这儿出生的。他的父亲是从米里迪特的主要聚居地奥罗西搬来的。”
“那么,他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米里迪特人是不是归王法管辖?”
“不。他们把自己看作自由的阿尔瑙特人。”
“你是否还知道,他们是自治的,也就是说,按古老的斯库台法律办事?”
“这个我当然知道。”
“因此,你用不着为屠夫的死担忧。我把他杀死了,不论合法与否,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无所谓。我服从血亲复仇法。死者亲属应该对我进行报复。你与这件事无关。”
“好!”伊利亚斯深深吸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那么,我们一致了。但是,还有一个死者。”
“谁?”
“来自埃尔迪内的看守,他放走了一个囚犯,与这个囚犯一起逃走。这个囚犯把他杀死了。在这个死者身边,你将找到穆巴拉克。我用一颗子弹把他的胳膊打伤了。”
“还伤了他?长官,你实在是太可怕!”
“相反,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面对当时那种情况,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坐到我们旁边来吧。我一定要对你讲清楚。”
这位行政长官坐下,我开始讲述。我们有时间,因此我尽量讲详细些。我还向他说明,我们为什么追踪巴鲁德·阿马萨特。伊利亚斯明白了我们的想法,很容易理解我们是在与什么样的坏人打交道。等我讲完,他愣住了。
“要不要让人们知道这一切?”这位行政长官惊讶地问,“你们就像哈里发哈隆·阿尔拉希德的铁骑军一样,驰骋全国,惩恶扬善。”
“可惜,我们不是那样高尚和杰出的人物。我向你所讲述的那些人,使我们的朋友和我们自己蒙受不幸。他们还打算犯罪。我们追捕他们,是为了制止他们继续犯罪。你怎么办?”
伊利亚斯用双手抓自己的头,好不容易才回答:
“还请大人指点!”
“你是官员,应该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你不需要我指点。”
“我是知道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没有于一件大傻事的话。你为什么只给穆巴拉克的胳膊上打了一枪?你不会瞄准他的脑袋或胸口吗?那样,他就不在人世了。”
“这是你说的,你作为行政长官说的话?”
“不。行政长官现在没有跟你说话。如果那个老家伙死了,我就派人把他们三个都埋葬,什么话也用不着说。现在我却要对付那个穆巴拉克,把他移交给法庭。这是一场恶案。”
“我看不出有什么糟糕的地方。你甚至会有所贡献。他是从奥斯特罗姆察逃出来的。你抓住了他,把他送到于斯屈布,你就完成任务了。”
“你只管嘲笑吧!你不知道,我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不过,你也很难活着离开什格曲,是会遭到报复。”
“屠夫有亲戚?”
“有,有个弟弟叫哈耶达尔。”
“你知道他在家吗?”
“哈耶达尔在家,因为我的手下事先把我的信送给了他,而不是送给楚拉克本人。”
“哎呀!这可是个问题。如果他和他哥哥一样,我对他就不得不防备。”
“在我看来他哥哥楚拉克人品要比他好。现在,楚拉克是个恶棍,那他的弟弟哈耶达尔就更厉害了。你在这儿一天,你的生命就一天不安全。所以,你必须现在马上离开这。”
“我看,这是你为自己打算的吧?”
这个问题显得他很尴尬。他迫不及待地说服我们,似乎世上只有忧虑一样。但是作为他的国家的儿子,他应该对当地的法制不健全有正确估计。
“有多大程度关系到我,长官?”
“如果我们离开这儿,你就干脆把穆巴拉克放走。那样,你就不再需要担心受报复,而是可以等别人报恩了。”
他的脸红了。我戳中了要害。不过,他说:
“不要为我担忧!我会尽职尽责的。”
“我也是这么期待你的。我现在要求,今天晚上就逮捕穆巴拉克。至于那两具尸体,我希望让他们躺在那儿。”
“我应该怎么办?”
“把他关起来,我们明天把他弄到于斯屈布去。”
“好!强盗们来进攻我的房子!”
“我们帮你保卫房子。”
“他们以后对我进行报复!”
“强盗们不能伤害你,因为我们明天同样把他们押到于斯屈布去,当然也包括马纳赫·埃尔巴沙和巴鲁德·阿马萨特。”
“你已经抓到他们了?”
“没有,但是我们马上会抓住他们。”
“开什么玩笑?”
“但是需要什格曲的老百姓帮忙。我们现在请他们出来对付强盗们。”
“他们会感谢你们的,长官!”
“他们必须这样!你没有看见我的证件?我是君主的护卫。”
“看见了。”
“那你就必须听从我的吩咐。这四个强盗就待在外面灌木林边缘。把他们包围起来并抓住他们,就这么简单。”
“啊,你忘了,他们会抵抗的。”
“你们要做到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