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而且一定认为,他们想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主意。我保持着沉默,静静地观察着的。可是,这个间谍会笑话我们。他早就知道这次袭击,我也要说一下这次袭击。
因此,在又一次出现这种标记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对哈勒夫说:
“哈勒夫,你看见这种折断的树枝吗?”
“看见了,本尼西。”
“会是谁折断的?”
“野兽呗。”
“这应该是只体积庞大的野兽。我们一定要注意它的足迹。”
“草又竖起来了,足迹消失了。”
“如果是那样,从树枝折断时算起,应该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而且断技也一定干了。可是,它还是新鲜的,所以它被折断最多不过十五分钟。”
“那会是谁干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本尼西?为什么你这样关心这个树枝?”
“因为它告诉我们一个故事。”
“故事?本尼西,我知道,只有你会看足迹。现在,那个米里迪塔人的足迹很容易就看得到。可是,我们跟这个树枝有什么关系呢?”
裁缝勒着缰绳站在旁边,用一种故作镇定的表情看着我。但是,我注意到他的一个嘴角微微张开,向旁边拉,好像内心在讥讽。
“你如果不知道这个树枝说明什么,我们的向导阿夫里特的目光也许比你敏锐。”我说。
裁缝显得十分紧张,并且回答说:
“长官,我什么也不知道。一个这样的树枝到底能说明什么?”
“很多。”
“是的。它讲述生命的短暂。它昨天还是青枝绿叶,今天已经叶落枝枯。”
“是的。它同时告诉我,我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
“什么?我不懂,长官。”
“现在,我相信,是那个米里迪塔人把这根树枝折断的。”
“为什么?”
“别有用心。你注意到了其他被折断的树枝吗?”
“没有,长官。”
“这个是第十一枝,我注意到了。”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人们在走路的时候,骑马的时候,可能有一两次一边想问题,一边用手指折断一个小树枝。可是折断十一根,而且一个右,一个左,这就只能是故意的。”
“请说仔细点。”
“你只要仔细留意一下,就会发现的。我们确实已经发现好几个这种标志。并且它们都是朝一个方向断裂的。”
“那当然。看来野兽是朝同一方向跑的。”
“野兽是谈不上的。树枝断裂的高度,正好是一个骑马者伸手够得着的高度。野鹿,甚至鹿角,都达不到这种高度。此外,米里迪塔人的足迹总是左右指向灌木林,用的也是这种标志。”
“可是,长官,你就直接告诉我们,那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你应该认识一个叫做苏耶夫的人?”
这个狡猾的侏儒,具有非凡的自我控制能力,因为他无辜地耸了耸肩膀,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如果他不一直注视着我,我还不会发现,他的目光有一道阴影掠过。
“苏耶夫?”他答道,“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但是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想,你是这个地方的人,不会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他是谁啊?”
“舒特的一个同伙。他今天要把我们带到米里迪塔人的陷阱里去。”
“长官,你想干什么?”
现在,他的脸色出卖了他。如果不能说害怕的话,那也可以说是明显的忧虑。但是,他还能够坚持下去,一方面是我,一方面也是他的缘故。
“我知道,”我接着说,“别人昨天就计划好了,要这个苏耶夫取得我们的信任,把我们带入陷阱。”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长官。”
“我只是仔细了一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没必要知道。我喜欢观察所有的事物,并且很善于总结。你现在也从这些树枝上了解到这个情况。”
“这个苏耶夫真的来了?”
“没有来。他本来是要给我们当向导的。幸好我们事先遇到你。这个苏耶夫看到,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了。”
“这与这些树枝有什么关系?”
“那个米里迪塔人想暗示,他要怎么走。”
“他知不知道,这个苏耶夫并没有在我们中间?”
“肯定不知道。那个间谍和告密者可能想在半路上接近我们。可是,他从隐蔽处看到,我们并不需要向导,也许现在跟着我们。”
裁缝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戳穿。现在又放心了,因为我相信那个苏耶夫在我们后面。他没有料到,我已经认出他。这时,我得把他放一放。
“不过,我觉得你是弄错了。”他又搭话,“你的怀疑是错的。”
“什么意思?”
“那个米里迪塔人把树枝折断有什么用?告密者,即那个苏耶夫,能看到他的足迹。如果足迹明显,就没必要用特殊标记。”
“要的!哈耶达尔用这种标记,不是告诉他已经过去,而是要苏耶夫怎么走。”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我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标记的方向就会与他的足迹分离。”
“安拉!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个所谓的裁缝叫喊着。
这是一次没有伪装的惊讶。这说明,我打中了要害。我答道:
“我并不比你聪明。我是考虑问题仔细。我从精神上在这儿等待那位米里迪塔人。我还看见,我们是由告密者苏耶夫带领来的。如果那个米里迪塔人想杀我,他就必须暗中监视我。他就会藏到旁边的灌木林里面去,所以事先偏离我们的方向。你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了。”
“因此,他事先一定要做个标记,告诉苏耶夫,到什么地方就不再跟踪了。这种标记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现在,我们继续前进!”
我们又动身的时候,裁缝说: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猜的对不对。”
“我想应该没弄错。我知道得很清楚,我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要到交叉路口的时候,才能知道结果。我在这儿向你证明,我可以让这些树枝讲述那个米里迪塔人和那个苏耶夫的全部计划。同样的道理,我知道的比你所知道的和能够想到的多得多。舒特在我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子罢了。”
我们又陆续发现好几个折断的树枝。我指给裁缝看并向他证明,那个米里迪塔人的马总是在靠近相关的灌木林走过去的。
我们到达我向他预言的地方。马蹄印向左拐弯,而在两丛隔路相对的灌木林旁边,折断的树枝暗示着一直向前。
“看,那就是我说的地方。”我强调指出,“那个米里迪塔人向左拐弯,以便对我们进行伏击,却要那个苏耶夫领着我们从这两片灌木林中间穿过。你的计划是不是也是这样?”
“长官,我不能回答。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把一切都条理清晰分析了出来了!”
“是的。尽管如此,我仍旧不能得出你的结论。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
“没弄错。”
“你将怎么办,长官?”
“首先,我要在这儿让那个苏耶夫挨鞭子,打得他再也站不起来,如果他在我身边的话。”
“你有权这样处置他!可惜他不在。”
“他肯定在我们后面。我很有兴趣在这儿等他。”
“他会防备的,不会让别人看见。”
“完全正确。但是,他在我的手心,他应该得到应得的报酬。”
“对,长官!”
“你认为,一百鞭够不够?”
“不够。如果你把他掌握在你手中,你必须把他打死,因为一个告密者比一个作案者更坏。”
“完全正确。那五十就够了。”
“这已经是非常的宽容,长官。”
“记住你说的这几句话,请不要为他求情。”
“本尼西,我们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哈勒夫警告说,“那个米里迪塔人也许离这儿不远。”
“我不怕。我们继续前进,但不朝树枝给我们暗示的正方向,而是稍稍偏右。我们用这种方法使他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大一些。我在这儿待一小会儿,很快就会赶上你们。还有一件事,哈勒夫!把枪拿在手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那个米里迪塔人由我一个人对付。你要用各种办法注意那个苏耶夫。他要跑,你就用枪毙了他!”
“明白!”哈勒夫说。
“我们善良的阿夫里特没有武器,我们必须保护他。奥斯克和奥马尔可以把他夹在中间,你骑马走在后面。只要一有情况,你就马上动手。”
“别担心,本尼西!我保证一刻也不会离开那个苏耶夫!”
哈勒夫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相信,他会当即把这个告密者毙了,如果他想逃跑的话。这个人自己也用一种探索的眼光看着我,并且说:
“长官,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这是我们的义务。你在我们这儿,也就是我们敌人的敌人,你和我们同样有生命的危险。因此,我们必须保护你。你不能离开我的三个同伴,因为你遭遇什么不测,那我们对你可不负责任了。你只有和他们在一起才安全。”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留在这儿一小会儿。”
“为什么?”
“由于胆小。那个米里迪塔人可能先向你们开枪,然后再来与我会面。前进!”
哈勒夫对我的回答是哈哈大笑,用眼睛示意米里迪塔人的足迹。他要我跟着足迹走。等我的朋友们穿过了灌木林,我才慢慢沿足迹的左边前进。这时,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谁先发现对方,谁就占据主动权。因此,我宁愿偏离他的方向,与它保持平行。两边的灌木林的距离差不多宽,有五至八米。我每到一丛灌木,就稍等一会,从他对面仔细地观察他。
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口哨声。它来自我的同伴们现在应该到达的地方。这是谁吹的口哨?是哈勒夫,他是警告我,还是给我一个信号让我回去?不是。他的信号不是这样的。或许是那个裁缝?他与米里迪塔人暗号,告诉他我们在近处?他也太大胆了,他明明知道计划已被我破解,还给这种信号。
口哨声还没有停,我就听见我前面的灌木林后面传出一个声音,有人不大不小地呼叫“终于!”。我听到马蹄的踢踏声,声音很小。由于地面松软,声音显得沉闷。我高高耸立在马鞍上,以便看清我所在的灌木林那边的情况。我看见米里迪塔人在那儿,他的马在草地上,自己则上了马鞍。他也是躬身站着,朝我们看。